作者:松鼠醉鱼
这不是她发出来的!!!
小南香忍不住瞅了一眼太子殿下,心想好响好响啊。
李骁冷着一张脸,淡定道:“这几日你服侍孤太累了,方才累倒睡了许久。”
南香点点头:“奴婢去让厨房准备膳食。”
“等等。”李骁叫住了她,“看在近日你伺候有功的份上——”
“你想吃点什么?”
南香愣了一瞬,看着李骁没有说话。
李骁拿着书,轻轻一笑:“你想吃什么?”
不外乎是乳酪酥春卷酥卷乳方小糕南瓜羹酒酿圆子……他对这丫头的喜好了如指掌,不过,这丫头的喜好的确多了点。
不太挑食,爱吃甜的豆蓉蛋黄馅,喜欢吃酥脆外皮的卷儿,喜欢喝甜汤,不爱吃面条,啃馒头的时候像个小松鼠。
“奴婢……”南香抿了下唇,想起了那个梦,她说道:“想吃羊肉馍饼。”
李骁感到意外,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挥了挥手:“去准备吧。”
“是。”
宫人端来了一桌子点膳,有羊肉饼,有几样糕点,还有燕窝鱼翅粥等等,南香见了之后,胃口大开,明明这两日殿下昏睡,她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可一旦殿下醒来,肚子就像是被人拉开了一道阀门,仿佛怎么都填不满,硬要把前些日子没吃好的全都补回来。
可她也不能先吃,要伺候太子殿下。
李骁让她先吃几个饼子。
南香听话的吃了一个羊肉饼,冲着李骁甜甜一笑,李骁心中诧异更甚。
方才去厨房吩咐的时候,南香顺带整理了形容,衣裙整齐,头上的发髻也是整整齐齐的,双丫髻,缀着两朵小小的绢花,这身装扮并不妍丽,甚至还削减了她的绝色姿容,只让人觉得她乖巧又听话。
尤其是这么甜甜一笑的时候,更是干净透亮,笑进了他的心间。
以前南香很少对他笑,也不怎么抬头望着他,今日却是变了。
“殿下,您过来一些。”南香坐在他身旁,凑近了些,准备给他喂食。
李骁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闻言坐过去,南香给他喂了一勺粥,李骁皱眉:“孤不想喝粥。”
“殿下先用些垫垫肚子。”喂了几勺粥后,南香给他喂羊肉饼。
李骁吃了几块饼之后,越吃越感觉不太对劲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书,目光一凝。
——这书恐怕不比那一块饼子轻。
他睨了南香一眼,南香毫无所觉,起先李骁不想让南香喂的,可她偏生就要喂,也不问他的意见。
罢了,她想喂就随她喂几天吧。
这么一想后,李骁想通了,他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手中的书册却是再也拿不稳了,顺着锦被滚落在地。
李骁垂眸,一脸憔悴地靠在软枕上。
再一抬眸,见到的便是南香关切的眼神,南香认真道:“殿下,您要好好歇息。”
“你说的是。”李骁闭了闭眼睛,心想得亏是个蠢丫头。
这些年他李骁见过无数次美人在他面前假摔,如今他也摔了一次,啧,真假,真糊弄。
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
有了第一步,再迈第二步就变得水到渠成,南香伺候太子用完了膳食,太子说想看书,南香就坐在一旁,为太子殿下捧书翻页。
两人挨在很近,几乎要靠在一起,从外人的视角看来,就像是两人一同并肩看书。
南香看书也不过是找几个认识的字,连猜带蒙跟着看。
李骁这会儿却没什么看书的心思,留神观察身旁的南香。
这蠢丫头虽然经常气他,平日里大部分时候却都是这般乖乖巧巧的又好欺负。
他只要伸手一揽,便能将她带入怀里。
……只不过一个连书都拿不稳的,又如何能抱住一个人呢?
*
柳太医来给李骁诊治,柳太医跟在李骁身旁好些年了,当年跟随在太皇太后身旁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一个小大夫。
“殿下这一番怒火攻心倒也是件好事,顺带把上回的余毒清了。”
“想必殿下此时正感觉浑身通泰,身轻如燕,大胜从前。”
柳太医算是看着李骁长大的,哪能不知他的性子,从小顽劣好动的五皇子李骁,怎么会乐意躺在床上养病?
这位殿下最恨躺在床上。
如今殿下残毒已清,功力渐盛,好不快活,当真是一日千里。
李骁闻言并未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淡淡道:“孤打算卧病疗养三月。”
“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留下不少暗伤,是该好好养养身子了。”
柳太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真乖
听了太子的话, 柳太医呆滞片刻,继而重复道:“……卧床养病三月?”
李骁面色无波无澜:“身体如此,孤也只好听太医的话了。”
柳太医:“……”
就在柳太医方才说话的时候, 南香恰巧走进了殿内,也正好“恰巧”听见了那句“卧床养病”。
南香紧张道:“殿下,您要听太医的话。”
在南香的认知里, 生病着实是一件天大的事,即便寻常的发热,都能夺去一个普通人的性命,在民间, 早夭的孩童更是不计其数。
姜家的几个孩子都能养大, 可谓是不多见的极少数。
“嗯。”见到南香,李骁闭上眼睛, 他微微颔首,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蹙眉道:“孤有些头疼,柳太医你退下吧,孤要好好休息了。”
一听说太子殿下头疼,南香连忙赶过去, 轻轻替太子殿下按揉穴位, 缓解疼痛。
柳太医见此,默默不言,退出至殿外, 外面候着的陈公公问道:“殿下如何了?”
柳太医叹了一口气:“怕是不大好。”
有的病能治, 有的病怕是医者也不能治。
陈公公愣住了:“!!!”
“殿下变了不少。”柳太医摸了下自己挺翘的小胡须, 感慨:“有方才那小宫女伺候着, 怕是能好上不少, 让他多休养休养吧。”
陈公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懂,但他懂了。
寝殿内,南香继续给太子殿下按揉穴位。
“殿下,还疼么?”
“你再多按按,别停。”
李骁闭上眼睛,他放任自己靠在南香的肩头,说句实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此时的自己轻薄、无耻,不要脸,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李骁便是当一个无耻之徒又如何?
他的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他本是天潢贵胄的皇子,却并未养在皇宫,而是从小长在佛山里,看的是庙宇院落,听得是敲钟诵经声,闻的是带着燎烧气的香火味。
他不太喜欢那种带着火烧气的味道,像是一种煎熬,更像是在无声地指责他是一个含着罪恶出生的人。
李骁向来对那些佛门中的事情不屑一顾,可他从小的所见所闻,以及那浩如烟海的佛经仍然影响了他。
即便从小顽劣不堪,行事任性肆意,他却从未真正地放纵过自己。
李骁很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很少有执念,或许小时候曾经有过执念,有过满心满眼的期盼,但他很早就明白了,有些东西,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
“南香。”
“嗯?”南香轻轻地应了一声,她看向李骁。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李骁蓦然抬起头,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他的脸色还不大好,深墨色的长发垂落胸前,原本那一张俊美冷傲的脸庞在这时变得极其温柔,好似冬日里的暖阳落在他脸上。
南香只感觉自己的心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她觉得此时的太子殿下很温柔,像是宫墙底下晒太阳的猫,浑身懒洋洋的,舔爪子时却又带着莫名的矜贵高傲之感。
让人想要捏捏它的爪子。奈何她不敢,她怕被挠。
“无事。”他只是突然想叫她一声。
李骁看向窗外,长天寥廓,叶落枯黄,灿烂的金菊在寒霜中开得正艳。一日胜过一日寒。
他记得南香是在春日里来到他身边,一晃眼,已是深秋。
一个春秋过去,便是一年。
他回到这宫里,也是一年。
李骁枕靠在南香的肩头,回想一年的岁月如此而去,他觉得很好。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就这么倚着她,竟也睡了过去。
李骁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黄沙漫天,有少年倚马仗剑,后来也有无数个日出日落,都有同一个少女跟在他的身侧。
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
李骁这一次旧疾复发,便也将先前遭遇刺杀一事捅到了皇帝面前,他回宫近一年,皇帝对他倒也有几分愧疚和父子之情,皇帝震怒不已,下令彻查。
李骁卧病在床,顺便借机洗刷朝野,各路安插自己的人手。
虽然李骁执念不深,权力欲也不重,但是在其位谋其政,宁为刀俎不为鱼肉。
该有的狠心,他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