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千重
他与她唇齿相依。
不知什么时候,他松开了她的手,她也轻轻搂住了他劲瘦的腰。
风继续轻轻地吹着,树梢继续沙沙作响。
天色渐渐昏暗,沉重的暮鼓响了起来。
武鹏举使劲砸门:“嗳,说完了没有?小杜得赶回去了啊!”
独孤不求轻喘着气,放开了杜清檀。
杜清檀在松手之前,很是隐蔽地捏了一把他的腰,当真好使么?
独孤不求被她捏得一个暴跳,眼神都不对了。
杜清檀却是神色自若地收回手,仰着头脚步轻快地往外走,然后,脸红了。
武鹏举探着头盯着她看了片刻,嘿嘿笑着往里去瞅独孤不求。
独孤不求站在里头迟迟不肯出来。
武鹏举不耐烦地道:“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小杜回去?等会来不及了啊!”
“你先让人套车!”独孤不求瓮声瓮气的,透着一股子不自在。
“真是,我就好像一个跑腿打杂的。”武鹏举小声嘟囔着出去安排。
杜清檀看着远处的林稍,深吸一口气,耳根的羞红渐渐褪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独孤不求走到她身后,哑声道:“走吧。”
杜清檀低着头往前走。
“你们那新来了一个萧如月萧三娘,和萧七郎是一家。”
独孤不求与她肩并肩走着。
“她走的是宫中的路子,张五郎、张六郎,知道那是谁吗?”
“知道。”杜清檀清清嗓子,“圣人的男宠。”
独孤不求就提醒她:“这二人权势滔天,武氏诸王也要为其执鞭牵马。
其母阿臧看上了兵部侍郎李严修,圣人下诏,让李严修和阿臧往来交好。”
堂堂天子,竟然下令让重臣与男宠之母交好,可见恩宠到了什么地步。
而萧三娘,就是被人引荐给了臧夫人,这才得以进入太医署的。
难怪那么嚣张。
杜清檀道:“萧三娘和我有龃龉,而且是解不开的那种。”
独孤不求听她说完经过,倒也不怎么忧虑。
“不必担心,萧三娘初来乍到,和臧夫人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我会打点。”
他也没交待她要隐忍或是什么,将她送上马车:“我随你一同回去?”
杜清檀不要:“时辰不早,你送了我就赶不回去了。”
独孤不求也没坚持:“那,下一次休沐的时候,我来找你,你别答应别人了啊。”
杜清檀应了一声。
武八娘赶出来,大包小裹地往她车上塞。
“小杜,这些都是日常用得到的,不许推辞,别和我客气。
家里还有客人,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啊,下次休沐,我又来接你……”
“别!”独孤不求立刻制止:“八姐,我求你了!这份福气我们享不起。”
武八娘眨眨眼:“哟?我们?你和谁啊?五娘答应啦?”
趁着那二人相争,杜清檀示意车夫:“快走。”
马车驶动,采蓝盯着杜清檀看了又看。
“五娘,婢子总觉着您的嘴唇有些不对。”
之前杜清檀被独孤不求带走的时候,她正好方便去了,回来杜清檀就不见了,武八娘还不许她去找人。
杜清檀不自在地摸摸嘴唇,然后轻轻“嘶”了一声。
可恶的独孤不求,竟然把她的嘴唇给咬破了!
“肿了,还破了皮,您干嘛去了?”
采蓝要凑近了看,被杜清檀一把推开。
“我吃肉干,不小心咬破了。”
杜清檀一本正经地直视前方,面不改色心不跳。
独孤不求的味道是甜的,带一点点青草味儿。
然后,这人真粗鲁,可太热情了啊,也不知道以后是否吃得消……
采蓝好奇:“什么肉干这样好吃?婢子怎么没尝到?”
杜清檀有些恼羞成怒:“记不得了。”
采蓝看出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便低咳一声:“独孤公子怎么来了啊?婢子总觉着您有点不对劲。”
杜清檀面目狰狞:“不许说话!”
小杜大夫才不会承认自己心虚呢。
第216章 三人成戏
武八娘给的东西实在太多,杜清檀花了钱,请杂役帮忙跑了好几趟才搬完。
雷燕娘等人过来看热闹,羡慕地道:“五娘人缘真好。”
这才来几天,就有多少人来看,大包小裹的送。
杜清檀笑道:“我这不是占着住得近么?”
雷燕娘就道:“也给你们带了馄饨,交给厨娘放着了,若是夜间饿了,记得去吃。”
杜清檀谢了,忙着收拾东西。
却见除了武八娘送的胭脂水粉、澡豆帕子之类的东西外,另有一只盒子,沉甸甸的。
打开来瞧,却是一二十盒细白瓷小圆盒子装的口脂,颜色很是特别,相当于裸色调。
她便笑了:“给这么多,我哪用得完?”
采蓝从里头扒拉出一封信来,却是独孤不求的字。
话也写得直白。
“天气越来越冷,我看你日常也不用脂粉,口脂却是一定要涂抹的,以免开裂。
这些口脂都是宫中所赐,外头买不到,颜色是新近流行的檀色,日常用着很合适。
别想着拿去换钱,可以送人,东西虽小,效果特殊,一般人看到这个,轻易不敢给你气受。”
杜清檀看得笑了:“这是什么时候拿来的?”
采蓝道:“不知道啊,婢子去时,车里已经有了。”
那就是独孤不求今天带来的,估摸提前就交待武鹏举安排好了。
采蓝道:“独孤公子可真细心,看得出来五娘从不涂脂抹粉,要不,下次见他的时候,您也用一用?”
杜清檀笑而不语,随手扔了两盒过去:“拿去用。”
然后又捡了些胭脂水粉澡豆之类的出来,依次送给院子里的人,就连新来的丁厨娘也有一份。
丁厨娘笑得眼角起褶子:“杜娘子太客气了,其他娘子拿也就罢了,我怎么当得起。”
杜清檀正色道:“当得起,都在一处,本是一样的。”
就听萧三娘的婢女蝉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又在收买人心了。”
杜清檀压根不理她,姿态拿得高高的。
采蓝挖苦道:“要不,你们也来收买一下人心?”
蝉娘冷嗤一声:“哪有追着问人要东西的,果然是小门小户。”
采蓝可不依了:“京兆杜氏是小门小户吗?真是没见识。”
蝉娘立刻嚷嚷起来:“你骂谁没见识呢?找茬是不是?”
采蓝才要应战,杜清檀就笑眯眯地道:“噤声,咱们是来候选侍奉圣人的,不是来争强斗狠的,谨守规矩。”
采蓝就收了怒气,笑道:“那是!咱们京兆杜氏可是讲规矩礼仪的人家。”
说着,笑嘻嘻地给其他人送东西去了。
蝉娘气得跺脚,见其他人都盯着她看,不好再追上去吵闹,只能回去找萧三娘。
“她们不上当,不肯和奴婢吵。”
萧三娘正在梳头,看着自己满头狗啃一样的乌发咬牙切齿:“不着急,日子长便着呢。”
只把人赶出去太便宜了,她必然要叫杜清檀死无葬身之地,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还有,杜清檀那些与众不同的方子,也要想方设法问出来才好……
正想着,就听人敲响了门。
来的是刘鱼娘:“三娘睡了吗?”
萧三娘手忙脚乱地把假发戴上,检查无误才道:“刘姐姐快请进。”
刘鱼娘手里拿着一盒精美的口脂,往杜清檀房间的方向呶呶嘴。
“瞧见没有,精美得很,这颜色也极特别,据说是才流行起来的檀色,刘婆说是御赐之物,我想着你见识广,拿来给你瞧瞧真假。”
萧三娘其实也没见过御赐之物,只她在众人面前装得不同凡响,少不得拿过去装模作样地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