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千重
“嗝儿~”申小红被她吓得打嗝,不敢哭了。
杜清檀道:“你们也别吓自己,有本事在身,怎么可能只让你们去做洗菜烧火的活儿。
我前两天听说,司膳司在两位尚食那儿吵得挺厉害的,要求把药膳这一块交给她们管。
我琢磨着,应当是把咱们六个人分成了两份,一份交给司膳司管,一份交给司药司管。”
宋大娘等人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就道:“但愿吧,咱们这就要过去了,凑份子吃顿散伙饭罢。”
杜清檀豪爽地道:“我来安排吧。”
她升任掌药这事儿还没请过客,是觉着那几天气氛太差,勉强把人凑一块儿,吃下去也不养人。
这回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两件事一起办。
宋大娘等人知道她有独孤不求贴补,都没推辞,兴兴头地商量怎么办,谁负责找人定菜,谁负责寻酒,谁负责请客,安排得妥妥当当。
申小红被晾在一旁,谁都不理她,她气急了,不免嚷嚷。
“你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小杜不也走了她夫婿的路子?若非是她的夫婿替她走动,她能一下子升两级?”
众人就都看向杜清檀,表情都很吃惊。
杜清檀撩起薄薄的眼皮子,冷冷地注视着申小红。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啊?你听谁说的?我家夫婿走了谁的路子,走的什么路子,说来听听?
再不然,把人叫来,咱们当场审!说不明白,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
申小红哪儿敢啊,她是听孙典药说的。
原本也没想着要说出来,但是真气不过,为啥做了同样的事,大家都不计较杜清檀,偏就盯着她不放。
而且杜清檀这个当事人,居然也不心虚,还和其他人一道欺负她,那就一起没脸呗。
申小红跳起来就跑:“反正是真的,我不怕你!”
宋大娘伸出脚去,绊了她个狗啃屎,鄙夷地道:“看你这副德行!小杜即便走了门路,那也是名至实归!”
袁春娘道:“就是!本就该她得的,难不成要因为小人作祟,就捏着鼻子认了?咱有这个本事去争,不争是傻子!”
雷燕娘指着申小红道:“你要是敢往外面乱说,我们就和孙典药说,你跟我们说,她到处说小杜的坏话。”
如此区别对待,申小红捂着脸“哇哇”哭着跑了,出了院子,她就收了泪,换上一副憨厚的表情,去寻孙典药说话。
杜清檀这次请客,整整花了她一个月的俸禄。
两位尚食,司膳司四位司膳、司药司两位司药,单独开了一桌。
余下的司药司这边,典药、掌药、女史,加上她们六个,以及几个比较得脸的宫人,开了两桌。
孙典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抢先坐了主位,然后左右一看,没见申小红,就故意问:“杜掌药,申女史呢?”
杜清檀很直接地道:“啊,我没请她。”
孙典药没料到她居然这么直接,脸僵了一下,摆出上官的模样。
“我听说你总是和她闹不高兴,这不好啊,快去把她叫来,我给你们主持着,互相喝一杯,还是好姐妹。”
杜清檀叹息:“孙典药想着要大家和气才好。但申小红啊,她说您坏话呢,所以不许她来!”
“呃……”孙典药又僵了一下,没忍住:“她说我什么啦?”
杜清檀摆手:“我不传人闲话,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孙典药和杨掌药交换一个眼色,脸色臭臭的,到底没勇气追问具体细节。
因为一开始就被打压了威风,之后整个宴席就很顺当,都没人捣乱。
只司膳司的老人儿们不停交换眼色,表示杜清檀真是太厉害,太做得出来了。
杜清檀才不管这些呢,她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她不好惹,麻烦才会少。
杜清檀喝得微醺,由伺候她的小宫女熏儿帮着收拾干净,舒舒服服躺下。
熏儿出去倒水,回来道:“掌药,下雪了呢!”
小丫头手掌上托着一小团毛绒绒的雪花,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杜清檀摸摸她的脸颊,笑道:“快睡吧。”
次日清早起来,司膳司那边果然如她所言,另给宋大娘等人安排了一口灶台,由她三人独立制作药膳进到御前。
有人给杜清檀开玩笑:“她们才是我们的人,你们是司药司的人,要不,你们和两位司药说说,另外给你们起个灶得了?”
杜清檀不客气地撅回去:“我在这儿是尚食的安排,我胆儿小,不敢去说,要不,您去?”
来人怏怏地走了,从此再无人敢提这事儿。
但不可避免的,两边成了竞争关系,总有人明里暗里给司药司这边找不痛快。
第279章 职责
“小杜,这可太气人了啊,你管不管?”
申小红咋咋呼呼冲着杜清檀嚷嚷:“今日晚膳,我当值,我做的黄精鳝段,这得趁热吃。
那边买通了奉膳的人,故意把咱们这道菜放凉了再呈上去,这就没能到御前。
这已经两次了!你要是再不管,以后咱们还不得被她们压得死死的?”
杜清檀不动声色:“她们做了什么?”
“是甲鱼红枣粥,还得了赏!张狂得什么似的。”
申小红越说越气,“这些白眼儿狼,早前还和咱们姐妹相称,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杜清檀没搭理她,起身去寻孟萍萍。
雷燕娘小声道:“小杜,御膳房那边扣的都是申小红做的菜,也没为难咱俩,还是别惹这个麻烦了吧。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帮了她也不会记情,说不定反过来倒打一耙。”
杜清檀耐心地解释:“我是专管此事的掌药,不能坐视不管,不然就是我的错。”
司药司与司膳司在这事儿上成了竞争者,矛盾不可调和。
现在瞧着是在收拾申小红,却也是个试探。
若是她一直坐视不理,甚至帮着那边搞申小红,下一个被搞的人就该是她了。
孟萍萍听了经过,就道:“我和你一起去找两位司药。”
孙小兰接过话头:“要我说,这么一桩小事儿不必惊动司药了,申小红不会做人,就让她好好学学。”
孟萍萍皱起眉头:“公私岂可混为一谈?”
孙小兰撇嘴:“那就去呗!就你最公正。”
孟萍萍淡道:“不敢称最公正,至少是比你公正。”
孙小兰冷笑一声,斜睨杜清檀一眼,不说话了。
“这里和我的想象差距太大了。”
孟萍萍以往温和的眉眼里透着烦躁和冷意。
“我原以为,入宫以后就可以……算了,没意思。”
杜清檀接上她的话:“以为入宫后就可以见到圣人,让圣人知道,咱们女子作为医者,也很出色,未必不如男人,是吗?”
孟萍萍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
杜清檀笑道:“因为,我想的和你一样啊。我还想近距离地看看明堂和天堂,还有天枢。”
可惜,来了这么久,从秋天到冬天,别说见着女皇,就连尚食局这边都难得出去。
孟萍萍看了她一会儿,抿着嘴笑起来:“咱俩像的地方可真多。”
“可不是么……”杜清檀本来想和她开玩笑说,就连男人也是看上同一个,但想到人家未必能承受,就及时闭紧了嘴。
白司药不在,只孙司药一人在值房。
她垮着脸听孟萍萍说完经过,不耐烦地道:“这种小事都要来烦我,拿你二人何用?你们不是专司此事的么?”
孟萍萍忍着气道:“回司药的话,虽说我二人专司此事,却也要将事由报给你们知道,好听示下。”
孙司药淡淡地道:“那我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
看着办?那是要怎么办?
孟萍萍皱起眉头:“还请司药明示。”
孙司药冷了脸:“你是不会办差么?办不了趁早换能干的人来!出去!”
孟萍萍走出房门,就流了眼泪。
杜清檀递了块帕子过去,这是属于孟萍萍应该担负的委屈,没人代替得了。
“嘁~”孙小兰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二人笑。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挨骂了吧?要我说,杜掌药就不该拿这事儿来烦孟典药。
你那么能干,肯定有办法解决,看看,害得咱们孟典药被骂哭了,是不是故意的呀!”
杜清檀没理孙小兰,只平静地看着孟萍萍:“典药觉着,我该不该和你说这事儿?”
孟萍萍擦干净眼泪,朗声道:“你本来就该告诉我,不然岂不是目中无人?”
杜清檀就笑了,朝她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孟萍萍看看看杜清檀,握住了那只手。
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起往前走,小声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出身好了不起啊!我呸!”
孙小兰撇撇嘴,走进去:“姑姑,啥时候才能把孟萍萍弄走啊?我成天被她恶心。”
原本宫中许多人喜欢找她瞧病的,自从孟萍萍来了之后,她的病人少了大半。
就连前些日子,陆尚宫偶然喝了一副孟萍萍开的汤药,也夸了好。
孙司药冷着脸道:“你急什么?什么都做在表面上,成天和她俩斗嘴惹闲话,程尚食已经找我说过两次了,你再这样,怎么接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