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88章

作者:薄月栖烟 标签: 古代言情

……

秦缨一夜好眠,翌日起身时,见天穹如碧,冬阳初升,竟是个久违的大晴天,她往前厅用膳,刚走到门口,便见秦广和秦璋在一脸唏嘘地说着什么,她快步进门去,“爹爹,生了何事?”

秦璋看了眼秦广,秦广便将一张抄来的邸报递给了秦缨。

秦缨狐疑接过,秦璋道:“陛下收回了帮南诏治水的承诺,南诏也不敢有异议,明日便启程离京,届时会带走南诏公主的尸首,再在明岁开春之后,奉上南诏珍宝,以表忠顺。”

邸报之上寥寥数字,与秦璋所言无二,秦缨眉头大皱,不解道:“那南诏可曾承认赵永繁是他们所害?”

秦璋摇头,“自然绝不可能承认。”

秦缨小脸皱作一团,“那便如此不明不白了了此事?”

秦璋拉着秦缨坐下用膳,安抚道:“一旦承认便落了口实,现下所有的线索和证据,他们都可狡辩不认,再加上阿依月已经死了,陛下也没道理扣留南诏人,据说他们已经送消息回了南诏,南诏王已知他们即将启程,耽误太久,只怕边境会起战端。”

秦缨憋闷道:“这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秦璋抚了抚秦缨发顶,“只能想着,阿依月之死算是给赵将军偿命了。”

秦缨未想到真被谢星阑说中了,顿了顿道:“待会儿我走一趟金吾卫衙门看看。”

话音落下,秦缨一眼看到了堂内放着的几只箱笼,“这是何物?”

秦璋撇了撇嘴,秦广道:“是长清侯府送来的谢礼,说本该亲自登门,但昨夜陛下斥责了他们,长清侯与崔慕之都要禁足思过,这才不能亲来,又说里头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珍玩,还有一套稀罕的道经,是送给侯爷的。”

秦缨一讶,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夜谢星阑黑沉沉的脸,她忙道:“这怎好收?我又不是为了崔慕之。”

秦广笑道:“您放心,自是收不得,是他们府上下人,我们说不收,他们竟将礼放在门口便走了,待会儿便叫人退回去。”

秦缨松了口气,“可不好再与他们多有干系。”

用完早膳,秦缨趁着天气晴好,直奔金吾卫衙门去,两炷香的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衙门之外,秦缨刚跳下马车,遇上冯萧从门内出来。

见她来了,冯萧连忙行礼,“拜见县主,您怎来了?”

秦缨朝他身后看,“谢大人可在?”

“谢大人在宫中未归。”停顿一下,冯萧又低声道:“江原昨夜死了。”

秦缨眉梢一扬,“怎会死了?”

冯萧苦恼道:“对他用了几次迷药,本以为他是意识不清之态,却不想昨夜那迷药效用已不足,他径直咬舌自尽了。”

一股子凉意爬上秦缨背脊,她定了定神问:“那奸细的事,他还未交代?”

冯萧点头,“他一口咬定并无奸细,说对内传递消息,只是把赵永繁诱骗去了揽月楼,他对赵永繁道明身份,又说自己与崔毅交好,无意之间,探得崔氏有人与南诏勾结,就在赏雪宴那天晚上,赵永繁受了骗,这才在那夜去了揽月楼。”

秦缨拧眉,“那吸引竹蜂的香粉从何处来?”

冯萧摇头道:“他并未交代。”

秦缨面容微沉:“他在保护奸细——”

冯萧有些自责,正待接话,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他转过身去,秦缨几人也朝门内看去,下一刻,一个着湖蓝箭袖武袍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

冯萧扬眉,“小段将军?您这是——”

出来的人正是段柘,他呼吸急促,眉头紧拧,一眼看去便是副身体不适之状,得冯萧探问,段柘却一脸不耐,又目光四扫,急切地等着什么。

秦缨见他满头大汗,也问:“段公子这是怎么了?”

段柘对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话间,两个侍从从内快步跟出,其中一人跑进不远处的衙门侧门,很快牵出了两匹马儿,段柘紧盯着他动作,又喝道:“快点!”

不过这片刻功夫,段柘颜面微红,焦躁难安,落在身侧的指节不住地紧握松开、松开再紧握,好似身上有何苦痛难忍。

秦缨盯着段柘,一股诡异之感油然而生。

牵马的侍从走近,段柘大步迎上,他一脚踏上马镫,可上马至一半时,忽然脱力地滚倒下来,幸被两个侍从抱住,才堪堪将他托了上去。

他面上怒意微盛,因秦缨几人看着才不好发作,在马背上坐稳后,双腿一夹马腹,扬鞭重落,疾驰而去。

秦缨秀眉紧皱,冯萧在旁道:“也不知怎么了,小段将军这几日总是怪怪的,体虚不说,性子也急躁了许多……”

秦缨问:“他总是如此?可知是为何?”

冯萧闻言轻咳一声,敛眸道:“有人说他、说他常流连风月之地。”

冯萧之意,乃是段柘纵欲过度,秦缨愣了愣,又惊疑不定地看向段柘离开的方向,冯萧抓了抓脑袋道:“大人不在,等大人回来,小人会告诉大人您来过。”

秦缨点头,“好,你去忙吧,不耽误你。”

冯萧道:“小人要去大理寺一趟,先告辞了。”

待冯萧离开,秦缨仍站在原地,白鸳不明所以,“县主怎么了?咱们可要回府去?”

秦缨回过神来,“冯萧刚说要去大理寺?”

白鸳点头,“不错。”

秦缨心念微动,想起了李芳蕤来,李芳蕤婉拒指婚,却暴露了对方君然有意,已过了数日,她还未得机会与李芳蕤碰面,不妨今日去郡王府探望探望。

她吩咐道:“去找芳蕤——”

第197章 归国

到宣平郡王府时, 日头已升至中空,李芳蕤听闻秦缨来访,立刻亲迎了出来, 还未近前便道:“昨夜我听我哥哥夸了你好半晌!你又立功了!”

秦缨失笑,“你都知道了?”

李芳蕤拉着秦缨往自己院中去, 边走边感叹,“哥哥都说了,我真没想到阿月会出事, 且还是自杀,她那样的性子, 竟会舍弃自己性命。”

秦缨也有些唏嘘, 又忽然想起, “那夜你也在?”

李芳蕤点头, “自然呀,我与父亲、母亲入宫赴宴,夜宴之后, 我们便离宫了,后来的事都不知道,还是等到半夜, 才收到消息, 当下吓了一大跳,又听说陛下接了你入宫。”

二人入了院子, 李芳蕤与秦缨去暖阁说话,待落座, 秦缨道:“那天夜宴上, 你距离阿月多远?”

李芳蕤道:“她的坐席靠前,我与她隔了两张桌案。”

她知道秦缨要问什么, 便沉声道:“其实那天晚上,我看她第一眼便觉古怪。”

秦缨凝眸,“怎么个古怪?”

沁霜奉上茶点,李芳蕤一边为她倒茶一边道:“感觉她很不高兴,当时萧湄坐在她身后,我呢,坐在萧湄之后,她来时我们都在,她冷冷地剐了我们一眼,我甚至觉得,她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带着一种对周人的仇视,后来行宴之时,我虽看不到她正脸,但她兴致不高,太后与她说话,她都只短暂应一声。”

秦缨沉声道:“她当时已经决定自杀栽赃五殿下了。”

李芳蕤点头,“是,我一开始想不明白,但昨夜哥哥回来道明真相,我方才顿悟,当时她已经决定自杀,而她栽赃五殿下,也是想帮南诏拿到大周的冶铁之术,她根本不愿留在大周,她对大周多半有仇视之心……”

微微一顿,李芳蕤道:“但我还是觉得,她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若为了赵将军之事,别说眼下没找到实际证据,便是找到了,难道陛下真的要杀了她?我觉得陛下不会,至多是要南诏以其他方式弥补大周,而施罗与蒙礼,可咬死不认,陛下也不能怎么样。”

这一言说的秦缨心底也沉甸甸的,她迟疑一瞬道:“人死灯灭,有一事说出来或许已经没有价值,但我想,这件事才是压垮阿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芳蕤扬眉,秦缨道:“除了这些家国利弊之外,她或许还困于一个‘情’字,你还记得前次我让你和方大人说话,而我在远处听吗?”

李芳蕤立刻点头,秦缨便道:“其实是赏雪宴那夜,我曾听见她与蒙礼有私情。”

李芳蕤吓了一跳,“他们不是兄妹?”

秦缨道:“并非亲兄妹,自然可能生私情。”

李芳蕤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难道是蒙礼逼她?又或者,在蒙礼愿意她留在大周开始,她便已经渐渐死心——”

李芳蕤太过震惊,碎碎念一般分析阿依月为何走上自杀之路,末了摇头长叹,“必定是被心爱之人背叛,这才令她心灰意冷。”

二人沉默片刻,秦缨打起精神道:“罢了,今日早朝的事,你可知道了?”

李芳蕤颔首,“知道,南诏要走了。”

秦缨叹了口气,“此事也只能如此不了了之了,我今日来,其实是因为担心你,几日前我入宫陪太后听戏文,那日太后曾提过,你婉拒了太后指婚,且郡王妃入宫,还直言了你的心思——”

李芳蕤微讶,“太后告诉你的?”

秦缨点头,李芳蕤无奈道:“我就知道,是瞒不住的,只怕皇后也知道了。”

她面上闪过一抹窘迫,这才涩然道:“你可不知道,太后有意把我指婚给郑钦,你说可怕不可怕?”

“郑钦?太后这是想让你父亲与郑氏一家?”

李芳蕤摊了摊手,“看着像,但我哪能进郑氏的门啊,自然是极其不愿,而如今朝上立储之声极大,父亲母亲也不愿站队似的与郑氏结亲,我本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心意的,但见他们也苦恼,我便干脆明说了,好歹有个借口先打消太后的念头——”

秦缨惊讶于李芳蕤的勇气,“那郡王如何说?”

李芳蕤轻咳一声,“我父亲自然看不上方君然的,但我母亲说父亲与哥哥掌兵,不愿我嫁个武将,说文臣也不错,方君然亦是年轻一辈翘楚,倒是向着我的。”

秦缨仔细回想,却记不清原文中方君然在后来有何功业,便迟疑道:“但你前次说方大人在朝野间已惹了不少世家,他以后……”

李芳蕤哼道:“他若成了郡王府的乘龙快婿,其他世家敢如何?”

秦缨了悟,笑道:“那你是想好了?”

这一问,李芳蕤又弱了气势,眼底还闪过一丝恼意,“眼下只是当做个借口,我可不会这样简单便想嫁人,更何况……这位少卿大人,似乎也不想求娶高门之女。”

见秦缨满眸疑问,李芳蕤撇嘴道:“我父亲知道了此事,先派人去查了查他在京中官声如何,又与何人交往,还让哥哥去探探性情,我哥哥便想着,不妨下个帖子请他过府一叙,可谁想到,他竟以衙门事多为由婉拒了,然后父亲还查到,说他刚中探花,便被几家人旁敲侧击过,但他都未回应,很是心高气傲。”

李芳蕤越说越不服气,眼底更生几分落寞,又看向秦缨道:“可惜我不会衙门那一套,平日里也难与他有何交集,不似你与谢星阑——”

秦缨还想安慰,一听此话骤然一惊,“这……这不好相较。”

李芳蕤苦笑,“我不说你们有私情,是说按我想的,也该是先与一人知根知底,相处甚多,知他性情,晓他好恶,看准看透了,方才能托付余生不是?”

秦缨心底波澜阵阵,面上却还稳住,“不错,正该如此,绝不可盲婚哑嫁。”

李芳蕤长眉紧拧,“可……可谁知他不识抬举,给他机会,他也不中用,难道还指望我巴巴地找他去?”

秦缨谨慎道:“眼下的确不知方……”

“不过!不过凭何不能女子主动?”

秦缨话未说完,李芳蕤却自己有了主意,秦缨一愣,顿时笑出声来,“你呀你,所以你早想好了!”

李芳蕤面颊微红,却又道:“今日是郑钦,明日是李钦,我若不自己争取,早晚逃不了被指婚,刚好眼下还有个瞧着顺眼之人,我何必故作骄矜?”

秦缨笑着应好,“是,你想的极对——”

见她笑意里满是戏谑,李芳蕤也端不住,嗔怪道:“你倒笑我,你昨夜帮了五殿下,太后必定恼了,你的婚事也未定,她没指婚到我身上,说不定会看上你,此前不就帮你指过?若我没记错,太后还有意撮合你与我哥哥呢!”

秦缨笑意一滞,倘若人人都担心一事,那或许当真比她想的严重,而李芳蕤被指婚在前,如今中意之人又无回应,又怎知她自己不会陷婚嫁之困?

秦缨只觉头大,而这时,李芳蕤道:“天,太后最看重的便是郑家两位公子,她不会拿捏我未成,又想将你指给郑钦吧?”

秦缨简直背脊一凉,“必不可能,我父亲手无实权,她定看不上我。”

李芳蕤道:“但你聪明啊缨缨,这些谜案危局,皆是你破解!你若是男子,三法司早有你一席之地!你可知坊间都在传临川侯府有位小青天了?何况,郑氏还有两位公子——”

上一篇:逐鸾

下一篇:金枝藏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