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212章

作者:薄月栖烟 标签: 古代言情

小厮点头应是,“实在抱歉了,您请回吧。”

谢星阑还要再问,话未出口,门扇“砰”得一声关了上。

谢星阑一愣,谢坚不快地敲了敲门扇,朝内喊道:“怎么回事啊?好歹向县主通禀一声啊。”

门内静悄悄地无人应答,谢坚还要说,谢星阑抬手制止。

他退开几步,望着临川侯府门额牌匾道:“不像是生病。”

谢坚蹙眉道:“不是生病?那是什么?难道是临川侯拘着县主不成?县主可是有身手的,她又聪明,根本没人拘得住她。”

谢星阑沉声道:“对旁人她尽可机敏应变,但她父亲不是旁人。”

他眼瞳微暗,“多半是她前日忧心之事出了乱子。”

谢坚一脸迷惑,又跑去一旁,上下左右地看侯府高墙,“那如何办?小人看这高墙也不算太高,不然咱们找个犄角摸进去瞧瞧?”

话音落下,谢星阑一记眼刀刮了过来。

谢坚后背凉飕飕的,干笑道:“是是是,咱们可干不来翻墙跃户之事。”

谢星阑默了默,“留两个人在这附近看着,先回衙门,看看明日是何动静。”

他说完转身离去,谢坚一惊道:“啊?就这么走了?真不想想法子吗?”

谢星阑道:“看那小厮言辞,不像是出了惊天大事,这闭门谢客,多半是她父亲的意思,她不愿与她父亲闹得难堪,我又怎能反其道行之?”

谢坚一愕,“您也太谨慎了……”

……

谢星阑一夜浅眠,至腊月二十二,清晨出城摸排灾民,申时过半回了城,已是追查童谣来处的第五日,他需得入宫复命。

到了勤政殿,只听殿内传来阵阵轻咳声,待得宣召入殿,便见贞元帝面色疲惫道:“如何了?还未查到来处?”

谢星阑递上一本奏折,“这几日微臣摸排了八百多人,其中唱过童谣的孩童近百人,他们多来自西北五州,但问起童谣来源,却是交错杂乱,寻不出第一个唱此歌谣之人,不过就在昨天下午,微臣查到,此歌谣也出现在了北面宾州,有两家人是十日前才到京城之外的,他们说,在宾州也有此歌谣,且有不少的孩童在传唱,因此微臣怀疑,这歌谣起初便是在其他地方兴起,而非是在天子脚下。”

贞元帝面色微变,“派人去宾州,即刻去宾州查探。”

谢星阑抬眸看他一眼,“是,微臣也有此打算,只是如此一来一回,要多花不少时日,只怕陛下难等时辰。”

贞元帝摇头,“朕等得,但朕定要弄明白,这童谣是怎样传出的。”

见他心意已决,谢星阑只好领命,“微臣出宫便安排人手,令祝钦使亲自北上,如此,消息也来的快些,城外微臣继续追查。”

贞元帝这才满意,又问了几句细作线索,令他退下。

回衙门已至酉时,谢星阑安排完祝邦彦的差事,已是夕阳西下,他静静等了片刻,谢坚果然进屋子道:“公子,留在侯府的人回来报信了,说今日一整日,侯府正门并未开过,后门处只有两个小厮出门采买了些鲜菜。”

这已是临川侯府闭门谢客的第三日,谢星阑耐性再好,此刻也生出几分忐忑来,他看了一眼将黑的天色,起身道:“去宣平郡王府。”

谢坚一愣,“啊?怎又去那里?”

谢星阑头也不回道:“看李芳蕤能不能见到她。”

出衙门上门,二人一路疾驰,至郡王府时已是酉时过半,谢坚上前叫门,直言请李芳蕤相见,小厮一番通禀,半炷香的时辰不到,李芳蕤便快步走了出来。

她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谢星阑开门见山,“秦缨病倒了,侯府也对外闭门谢客,我有些放心不下,劳你走一趟,看看侯府让不让你去见秦缨。”

李芳蕤吃惊道:“病倒?何病?可严重?”

未等谢星阑回答,她已吩咐门房套车。

谢星阑道:“似是染了伤寒——”

李芳蕤紧张起来,“近日城中患伤寒者极多,我母亲也不适,这伤寒症有轻有重,缨缨莫不是病得极重?”

话音落下,李芳蕤眨了眨眼道:“你怎如此担忧缨缨?”

谢星阑面无表情的,面对李芳蕤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并不解释,李芳蕤相明白了什么,等上了马车,一门心思记挂起秦缨来。

疾驰两炷香的功夫,一行人同至侯府外,李芳蕤亲自上前敲门,没一会儿门扇开了一条缝隙,还是那小厮,见来的是李芳蕤,他问了礼道:“李姑娘所谓何事?”

李芳蕤牵唇,“我来找你家县主的,多日不见了——”

她说着话便要推门,谁知那门被什么抵住,半分也推不动,小厮继续赔笑道:“不好意思了李姑娘,我们县主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要闭门谢客。”

不等李芳蕤说话,小厮又道:“我们侯爷也身体不适,也不见客,实在抱歉了,小人会转达您来过的,时辰不早,您早些归家吧。”

“吱呀”一声,门扇又紧紧合了上。

李芳蕤眉头一竖,“我还没说完呢,我就是来探望她的,怎门都不让进?”

话音落下,门后寂静一片,再无回应。

李芳蕤一脸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是病的太重?”

谢星阑站在一旁,见李芳蕤也不让进,便知秦缨这不是简单的谢客,而是禁足,他不动声色道:“或许是怕给客人过了病气,既是如此,你先回家吧,改日再来。”

李芳蕤叹了口气,“也罢,那我两日后再来。”

天光渐昏,李芳蕤与谢星阑道别,乘着马车回府,谢星阑自己却未走,他望着“临川侯府”几个大字,一脸凝重地思索起来。

谢坚也意识到不妙,在旁不住地走动,似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他驻足道:“公子,我有一计,咱们就说城里出了案子,需要县主帮忙,人命关天,侯爷不可能不管吧?”

谢星阑默然未动,谢坚眼珠儿转了转,又道:“属下还有一计,咱们进宫去找陛下,让陛下传旨召见县主,陛下的旨意,不管是侯爷还是县主都不敢不听吧?”

谢星阑还是未开口,谢坚沉沉一叹,退后一步道:“若这样也不行,那不瞒您说,小人研究过侯府的建制,咱们只能……嗯,利用地形智取。”

谢星阑终于开口,“侯府建制?”

谢坚语速极快道:“是呀,临川侯府乃是敕造,其建制与从前的广平郡王府是一模一样的,小人想到咱们前次来侯府时,县主过来的方向,猜测县主应是住在西北方向某处,咱们若是从西北面的院墙翻入,定能极快地摸到县主的院子里去——”

谢星阑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不远处的窄巷而去。

谢坚眼瞳一亮,忙跟上去,等从窄巷中绕到了侯府西北,谢坚指着一处丈来高的白墙道:“公子,应该就是此处,这近处房顶不高,墙后最近的多半是什么花房杂物房,看到远处那飞檐了吗,那里应该就是县主的闺房。”

他说着话,一番摩拳擦掌,就在他打算试试这泥墙好不好着力之时,忽然听见谢星阑道:“那便是说,她能听见外头的曲子?”

谢坚下巴掉在地上,“啊?”

第212章 死者

秦缨被结结实实关了三日, 院门紧闭,不知外世光景,时间在这一方小院里流逝得更慢, 格外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县主,院门还锁着……”

白鸳推门而入, 手中提着食盒,“奴婢问侯爷,只说侯爷身体好了, 还在养着。”

秦缨目光从地图上抬起,“那便好, 才三日, 爹爹也不可能这样快消气。”

白鸳走近, 见她又拿出未央池的地图看, 无奈道:“您是当真一点儿不急,万一侯爷真要关咱们两三月,甚至三五载呢?”

秦缨摇头, “爹爹不会。”

用过晚膳,见外面天色渐暗,白鸳将屋子里所有灯烛都点亮, 又学着秦缨, 找了本书册,有些艰难地看下去, 看了个把时辰,见秦缨将地图收了起来。

她叹道:“您也会觉得无趣吧?”

秦缨无奈起身, 走到窗前看外间雪色, “无趣是次要,只怕误事, 那防范时疫的方略虽有了,但还有其他事,好比那童谣的来处,我也十分好奇。”

白鸳眨眨眼,轻声道:“您莫不是惦记谢大人……”

秦缨一愕,正色道:“这是哪的话?”

白鸳团坐在榻上,兴致勃勃道:“查童谣来处,不正是谢大人查吗?您三日未出府,也不晓得谢大人知不知道您的处境,您看,公主殿下和世子的事,您瞒着多人,却这般信任谢大人,谢大人又如此尽力,奴婢看出他待您非同寻常。”

秦缨心跳一下,又一本正经道:“莫要胡言。”

白鸳眼巴巴望着她:“您觉得谢大人不好吗?”

秦缨眼波簇闪,“谢星阑,他自是好的……”

白鸳又道:“那是不够令您喜欢?奴婢看谢大人很好呀,与您一同办差不辞辛劳,是非分明,外间都说他利欲熏心,可也不见得嘛,对您呢,也是周到妥帖,还给您吹曲子,奴婢虽听不懂,但谢坚说,这些年谢大人从未对旁人吹过,那玉埙是先谢大人遗物,甚至是他心结,平日里都很少将那玉埙拿出来看……”

窗外雪夜寂静,秦缨看着自己在窗纸上的剪影,一时神思不属,“他吹奏的埙曲倒是好听,那日第二首曲子,竟不告知我名字……”

秦缨轻喃落定,忽然,只听窗外潇潇寒风之中,似乎响起了一道熟悉古朴的乐声,她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她竟惦记得幻听了不成?

但这时,白鸳直起身子,“县主,您听,什么声儿?”

秦缨愣了愣,仔细一听,果真又听见几缕乐声,她呼吸一紧,忙倾身将窗棂推了开。

窗扇一开,寒气顿时涌入,但随之,那隐约的乐声也愈发清晰起来。

秦缨大惊,竟不是幻听!

她屏息两瞬,转身出暖阁,待推开房门走到屋檐下,便听那乐声穿过寒夜,幽幽沉沉地落入了院中,而这缠绵悱恻的曲调,分明是——

秦缨眼瞳一瞪,不敢置信。

身后白鸳拿着斗篷跟出来,为她披上后道:“县主,好熟悉,像是那天晚上谢大人给您吹过的,奴婢没听错吧,难道说——”

秦缨一颗心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她辨着声音来处,直往西面院角的两颗梧桐树走去,直走到墙根下,那乐声仍是萦绕未绝。

白鸳也跟上来,“县主,听这声音,像是从府外传来的,咱们这院子外是木槿林和府内存放旧家具器物的库房,有好远呢。”

寒风凛冽,又隔了花林房屋,本就苍凉醇厚的埙音愈发婉转低沉,秦缨要屏息竖耳,才不会错过每一声曲律。她静听半晌,只觉比起那夜的流丽迭荡,今夜的曲韵缠绵哀婉,幽咽如诉,似添了道不尽的愁绪与担忧。

秦缨心腔砰动无序,又似涌入热泉,连面颊都暖烫起来,她怔怔道:“这么冷的天,他这是猜到我被禁足了……”

白鸳双眼发亮,兴冲冲道:“县主,不然咱们喊人过来吧,然后去求求侯爷放咱们出去……”

秦缨回过神来,抿唇摇头,“不必,爹爹还未想通,叫他知道这些,反要节外生枝。”

她又抬眸,看向高墙外,“他吹完一曲便会走了。”

院子里霜雪皑皑,白鸳叹了口气,怕秦缨冻坏,又小跑回屋内拿了个暖手炉出来塞给她,主仆二人站在梧桐树下,秦缨沉浸在缱绻的曲调之中,仿佛能想到此刻的谢星阑是何种神情,直等到一曲终了,她才缓缓吁出口气。

白鸳道:“谢大人真是有心了,只怕是急坏了才会如此。”

秦缨目光复杂,又往高墙后看了看,离得这样远,乐音一断,便是半点动静也听不见,她看了看天色,心道谢星阑多半要走了。

她默了默道:“听完了,快回屋去。”

白鸳应好,但秦缨刚转身,那古朴的乐音竟又响了起来——

还是那首曲子,凄清婉转,又缠绵动人,丝丝缕缕的乐音,似网一般将秦缨笼住,她心腔紧缩,却只能盯着眼前灰白的院墙。

白鸳道:“谢大人是想等您回应什么?他定担心您这几日好不好。”

秦缨握着暖炉的指节微紧,白鸳苦哈哈道:“但咱们怎么回应呢?除非架个梯子探出墙头放声喊,否则说什么也听不着啊,还会惊动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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