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76章

作者:薄月栖烟 标签: 古代言情

“自从知道当年的凶手是错判之后,这半月我们未睡一个好觉,每天都在等衙门的消息,还去京畿衙门打探过多回,但我们也明白,这案子过了十年了,哪有这样快的,我和槿儿父亲本来已经做好了等三年五载的准备,甚至想着,过了这么久,凶手大抵再也抓不到了,可没想到才半月便有了转机……”

“昨日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和她父亲立刻去城外给槿儿上了香,半月去上香之时,我和她父亲满心愧疚,后来也给她弟弟去了信,如今还未收到回信,但能想到,她弟弟一定又悲又气,等今日回去,我便再去信,她弟弟只怕也想不到这样快——”

当着谢星阑几人,罗槿儿父母不敢多言,但秦缨贵为县主,却通身亲和,直令方氏打开了话匣子,秦缨最能体会她们的心思,便静静听着不曾插言,方氏这时感激地看着秦缨和谢星阑,“那日县主和谢大人去我们府上时,我多有失态,这案子能查这样快,一定是你们劳心劳力之故,我们实在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秦缨正要安抚两句,谢坚在外道:“公子,康老爷和李姑娘来了。”

大家正等康老爷,却没想到李芳蕤也来了,秦缨便看向谢星阑道:“芳蕤昨日去寻我,我说今日要见几位家属,她便想来看看。”

谢星阑不置可否,“此番能破案,也多亏她引蛇出洞,请她进来吧。”

很快,康修礼带着康素琴的哥哥康素文进了堂门,而李芳蕤一喜绯红宫裙跟在后,一出现便惹得罗永成和方氏多看了她两眼。

等康修礼父子落座,谢星阑便吩咐谢坚,“去将袁守诚请来。”

罗槿儿和康素琴的家属好安排,范玉蘋的父亲却是个冷血无情之辈,因此,谢星阑令袁守诚做为范玉蘋的家属出面,他本就被看押在金吾卫大牢,没多时,人便被谢坚叫了出来,谢坚还为他寻了一身干净衣衫,此刻面容虽有些狼狈,却也不失礼数。

等众人坐定,谢星阑才开口,“案子查清了,当年谋害三位受害者的凶手已经找到,此人是卢国公府的二老爷卢旭——”

此言一出,几人面色皆是大变,方氏忍不住道:“这几日城中都在传卢国公府出事了,难不成就是因为此事?槿儿当年是被卢家二老爷谋害?!”

康修礼父子也面露震惊,康素文道:“难怪当年案子错判了,这样的公爵人家,要在衙门里颠倒是非是再容易不过!那负责查案的郭仲耘,一定是听他的授命!”

康修礼亦意外道:“卢国公府……是那个住在长春坊的卢国公府?真是他们府上的二老爷害了素琴?若是他,那……”

袁守诚这些日子一直关在金吾卫,并不知外面变故,但卢国公府他却知道,大周立朝百年,被封为公爵的世家不少,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还在京城立足并身处要职的却不多,而能世袭到如今无不底蕴深厚,亦得天子与宗室看重,袁守诚没说话,面色却是微白,这样身份贵胄之人害了范玉蘋,这份公道可还能求到?

谢星阑应是,“不错,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今日——”

谢星阑话音未落,康修礼便着急道:“谢大人今日请我们来是何意?难道说这案子还有内情?是那卢旭惩办不了?”

方氏也红着眼道:“卢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我们不敢招惹,若是别的冤屈也就罢了,但是……但是他害了三条人命啊,已经让他逍遥了十年,难道还惩办不了吗?”

他们着急的质问令崔慕之几人皱眉,但秦缨却听得心腔滞涩,平民百姓畏权如虎,足见这世道以权压人已是寻常,哪怕身处金吾卫衙门,他们也先入为主的以为今日请他们过来,不是为了令她们女儿沉冤得雪,而是为了安抚与警告。

谢星阑也看的心底发沉,忙安抚道:“你们莫急,今日请你们过来,便是告诉你们他已经认罪,案子也已经查到了尾声,至多半月之后,便会公审定罪。”

谢星阑扫了眼秦缨,“明日是中秋节,你们若不知这消息,势必难安稳,因此今日便提前为你们吃一颗定心丸。”

他语声一肃,“卢旭能惩办,并且死罪难逃。”

众人听得微愣,袁守诚不敢相信道:“真能给卢旭治罪?真能给他判死罪?”

谢星阑笃定点头,“不错,他害了三条人命,按照大周律法,足够判死罪,绝无转圜余地,你们不信可以问刑部崔大人和大理寺的方少卿——”

五双眼睛急切地看向崔慕之和方君然,崔慕之看着这五人,心弦莫名发紧,他亦肃然应是,“不错,是死罪无疑。”

方君然也道:“卢旭确是死罪。”

得了这般肯定,方氏瞬间呜咽出声,她紧紧抓着罗永成的手,一声声道:“真能判死罪,真能判,我一听凶手是国公府的主子,还以为这辈子没法子为槿儿伸冤了……”

康修礼也红了眼眶,他喉咙里“嗬嗬”有声,也紧紧抓着康素文的手,口唇开合,却不知该说什么,康素文哽咽道:“父亲,能为素琴报仇了!终于能为素琴报仇了!母亲在天之灵看着也能安息了……”

袁守诚直挺挺地坐着,虽未出声,胸膛却剧烈地起伏,他紧紧抓着身侧椅臂,好半晌才将眼眶处的热意压了下去。

众人模样也看得李芳蕤鼻尖发酸,但这时,康素文欲言又止道:“卢国公府……这是卢国公府犯了事,此番若真的惩治了卢旭,那以后他们会否……会否嫉恨上我们?若是他们报复我们……”

康素文小心翼翼的神情让秦缨面色更晦暗,谢星阑几人也是一怔,方君然忍不住道:“这一点你放心,此番卢国公府不止犯了十年前的杀人罪,还有别的罪过,数罪并罚,整个卢国公府都不会好过,你们安心,他们没有机会报复任何人。”

康素文听了这话本该放下心来,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反倒有些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胸腔漫开,这时方氏道:“不管是多少罪并罚,只要能让槿儿沉冤得雪便好,这么多年了,槿儿地下有知,总能安心去投胎了,那畜牲害了这样多人,总算能将其正法了……”

谢星阑心口也有些窒闷,但他仍道:“具体的案情,我让人准备了卷宗,你们可以先看看,要过堂定罪还要等上数日。”

谢星阑命人送上卷宗,因众人都识字,看卷宗最为便宜,而卷宗上记的细节十分详尽,此时看这些,无异于深受凌迟之苦,不多时,方氏压抑的悲哭声响了起来。

秦缨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云,李芳蕤也满脸悲悯,待三家将卷宗看完,堂内众人皆默然了片刻,这时谢星阑道:“除了查办卢国公府,当年办案之人都会被追责,包括当年的捕头郭仲耘,他虽然回了老家,但我们的人已经将此人找到,不日便会押解入京。”

那卷宗上证词与案情经过繁杂,只看这些,也知道衙门费了不少功夫,方氏一听那郭仲耘也难逃制裁,立刻起身拉着罗永成跪了下来。

“多谢县主,多谢几位大人,此番能为槿儿讨回公道,全靠县主和谢大人明断是非,民妇拜谢县主,拜谢谢大人,民妇一定让槿儿弟弟以后也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秦缨见状连忙去扶方氏,倒引得康修礼父子和袁守诚也跪了下来,众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康修礼道:“小人本没多少年好活了,幸好在死之前,将素琴的冤屈了了,此番凶徒位高权重,小人明白,县主和谢大人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小人位卑言轻难以答谢,但县主和谢大人公义严明,小人铭记于心……”

康修礼年近半百,说完此言,颤颤巍巍地伏身叩首,谢星阑看着这一幕,心腔一热,连忙上前将他父子扶起,康修礼又作揖半晌,直令谢星阑有些无措。

直等到两炷香的时辰之后,康修礼父子和罗永成夫妻方才告辞离去,袁守诚因还有罪在身,要再回到金吾卫牢房之中去,但临走之前,谢星阑将他叫到后堂偏厅,将那巴掌大的玉砚交给他看,“这是当年范玉蘋要买来送你的,底上刻着小字。”

袁守诚适才在卷宗之中便已知晓了玉砚的存在,此刻看到实物,眼瞳一阵轻颤,待指尖抚上那“守诚”二字时,先前都未红眼的五尺大汉,竟捧着那玉砚无声悲泣起来,谢星阑走出偏厅留他独处,半炷香的时辰之后,袁守诚方才平复心绪走了出来。

谢星阑站在廊下,袁守诚走到他身前撩袍便拜,“小人拜谢大人,此番小人夙愿已了,无论如何判处小人,小人都甘愿承受,若来日大人有用得着小人之地,小人愿听大人驱使,刀山火海小人都义不容辞——”

前堂中,李芳蕤正同情几家人的惨处,秦缨目光一晃,见谢星阑神色肃然地从后堂走了出来,方君然和崔慕之几人已经告辞离去,秦缨便上前道:“袁守诚会如何判?”

谢星阑道:“多半会判流放,但流放去何处,可得商榷。”

李芳蕤回忆袁守诚的模样,感叹道:“就是他伪装了我的‘尸首’啊,看着沉默寡言的,却不想如此深情,实在是可惜了。”

耽误了半日,时辰已经不早,李芳蕤是出宫后便跑来的,看了眼天色提出告辞,又对秦缨道:“明日中秋宴,我也早些入宫找你……”

秦缨应好,先送了李芳蕤几步,待她走远,秦缨便问起了卢氏贪腐之事。

既无外人,谢星阑便知无不言:“昨夜拢总之后发现数额不算太大,但陛下最厌贪腐,此事算是触了陛下逆鳞,还是同昨日与你说的那般,此番会令礼部众官员变动极大,便是礼部尚书韦崇也要受斥责,最终如何定罪,还要看三法司如何审断,今日的这位方少卿,力主重判,若如此,卢氏其他人少不得连坐之刑。”

秦缨微微蹙眉,“这个方少卿是出自哪个方家?”

谢星阑摇头,“他并非世族之后,本身为黔州人,是寒门出身,靠着科举入仕,他是贞元十七年的探花郎,做的一手好学问不说,对大周刑律亦倒背如流,因此很得陛下看重,前岁便入了大理寺任主事,去岁拔擢为少卿一职。”

秦缨想着方君然的模样,点头道:“倒是仪表堂堂的才子模样,也不苟言笑,像个主刑名的,但连坐之刑也得看如何连坐,若是与案子无关却受重刑,实在不妥。”

谢星阑不知怎么皱了皱眉头,语气亦硬了一分,“他是寒门出身,对世家自不会手软,但三法司多是世家之列,最终如何还要等定案。”

秦缨不觉有他,目光一扫,看到了他褶皱的袖口,她抬了抬下颌示意,谢星阑低头一看,一边抚平褶皱一边道:“康修礼满心感激,抓着人便不愿放。”

他这语气更显僵硬,秦缨不由露出丝笑意,“能查办卢国公府很是不易,他们是真的感激你,这感激虽然不能令谢大人加官进爵,但老天有眼,定会为谢大人带来福报——”

秦缨一本正经,说得真真的,谢星阑瞟了她一眼,眉眼不为所动,唇角却弯出一丝弧度,而此时的谢星阑还未想到,秦缨口中的福报,真是说来便来。

第75章 福报

巳时过半, 秦缨与秦璋乘马车从长乐坊出发,直奔宣武门而去。

今日中秋佳节,御道上酒肆彩楼装扮一新, 凉风徐来,桂香满路。因要入宫赴宴, 秦缨穿了一袭繁复的月白绣西府海棠纹广袖宫裙,她发髻高挽,饰以青玉珠钗, 又因未施粉黛,格外有种出水芙蓉般的清灵明丽。

马车至宣武门停驻, 秦缨放眼望去, 入目是数十辆华盖宝车, 今日贞元帝与太后大宴王侯公卿, 显然已有许多人比他们到的更早。

“秦侯,多日不见了——”

秦璋刚下马车,便迎来一道熟稔的问候, 他转身一看,只见是一位着雪色襕袍的中年男子,此人眉目俊逸, 笑眼温文, 通身儒雅矜贵之态,一看身份便不寻常。

秦璋笑着拱手, “竟是郡王——”

来者是广陵郡王李熙,他比秦璋年轻几岁, 却因保养得宜, 看着与秦璋差了辈分一般,他上前与秦璋寒暄两句, 目光一晃看向了秦缨,“多日不见,云阳也这般亭亭玉貌了。”

同有宗室亲缘,秦缨福身行礼,李熙摆了摆手,一边与秦璋入宣武门,一边道:“云阳愈发有义川的模样了,她今岁已满十七了吧?”

秦璋笑着应是,李熙便道:“等哪日该去秦侯府上喝喜酒了。”

秦璋打哈哈,“不急不急,儿女自有儿女缘,倒是郡王,何时有你的好消息?”

李熙掩唇轻咳一声,“我要先面见陛下,秦侯呢?”

秦璋失笑,“我先去见太后,稍后再去面圣。”

李熙面庞微松,待走到仪门岔道处,施施然与秦璋作别,秦缨在后听得狐疑,“父亲,这位郡王要续弦?”

秦璋笑着摇头,“不,他不是要续弦,他是至今未娶。”

秦缨惊了一跳,又去看李熙离去的方向,宗室男子大都以传承香火为重,这位郡王却性情恣意,秦璋见她好奇,便道:“他今岁三十五,按理早该成亲了,但因父母故去的早,除了陛下和太后,无人说得动他,早两年太后和陛下还提了几次,他一直不为所动,到了如今,陛下和太后已经对他放任自流了。”

秦缨眉眼间还有疑惑,秦璋这时低声道:“坊间都传他有龙阳之好,他府上也的确养着几个男子乐伶,但到底如何外人也不得而知。”

这位广陵郡王奇异的紧,秦缨不予置评,父女二人直朝着永寿宫去,路上只见宫人仆从来往忙碌,而越往永寿宫去,遇见的女眷越多。

等到了永寿宫,便知前来给太后请安的宗室女眷以及诰命夫人们不少,小太监入殿内禀告,秦璋带着秦缨入内见礼。

一入殿门,秦缨便见文川长公主李琼与朝华郡主萧湄早已到了,在二人下手位,还有平昌侯裴家的太夫人萧氏与侯夫人王氏,信国公夫人顾氏,郑明康的夫人李氏与女儿郑嫣亦陪在对面,除了这几位,还有七八位夫人小姐皆陪坐在侧,偌大的殿阁内衣香鬓影,华裳楚楚,秦缨刚入内,十多道目光都看了过来。

太后多日不见秦璋,少不得问候几言,但满殿内皆是女眷,秦璋不好在此久留,请安之后便告退离去,只留下秦缨在此作陪。

郑太后令秦缨坐在身边,又看向平昌侯府太夫人萧氏,“这卢氏在百年前乃是六姓七宗之首,哀家还记得宫里流传着一个小故事,说当年文宗陛下的明乐公主,看上了卢氏一位中了探花的小公子,有意嫁与其为妻,可没想到那小公子心高气傲,却婉拒了前来说合的宰相,转头娶了你们萧氏的一位姑娘,此事气的文宗陛下不轻,却硬拿卢氏没有办法。”

萧老夫人是裴淑妃的生母,闻言惶恐失笑,“此事也只有太后娘娘敢拿来取笑了,当年萧氏几位曾祖,多半也是吓得不轻的,哪有不愿做驸马的道理?”

太后唏嘘道:“这便是门阀世家啊,从前世家婚娶,不计官品,只尚阀阅,连公主都不放在眼底,这么些年下来,已大不如前了,莫说你们,哀家也生在世族长于世族,对着明康他们也是同样的教诲,怕的便是居功自傲。”

平昌侯夫人王氏道:“卢氏若明白您说的道理,也不会有今日之祸端了。”

秦缨听了半晌,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还是在论卢氏之倾覆,大周立朝之初多依仗世族,这其中“六姓七宗”最为显赫,卢氏便是六姓之一,但此番卢炴两兄弟罪大恶极,卢炴又犯了贪腐之过,等着卢氏的,抄家或许都是轻的。

正说着话,苏延庆捧着两尊玉雕走了进来,一尊是和田碧玉的龙凤呈祥,一尊是和田羊脂玉的鹤鹿回春,苏延庆道:“太后娘娘,世子南巡不得回京,这时刚刚托人送来的中秋礼,两尊玉雕,一尊奉予您,一尊奉予陛下——”

苏延庆说的世子正是信国公世子郑钦,信国公郑明跃如今镇守西疆不得归朝,郑钦又被陛下派去南巡,因此今日只有顾氏一人前来赴宴,看到这礼物,顾氏便道:“这孩子走之前便说中秋没法子来给您请安了,这礼也备得急慌。”

郑太后笑得很是满意,“他在外为皇帝办差,还能全了礼数,已很是不易了。”

目光在两尊玉雕之上一扫而过,郑太后道:“将鹤鹿回春送给皇帝吧,这和田玉,他独独喜欢羊脂玉,碧玉送给他他也不会赏玩。”

郑太后意态悠然,堂内众人却是一怔,这鹤鹿回春乃是富贵长寿之意,常送给年长长辈,而龙凤呈祥简单明了,乃是意祝帝后吉祥如意,但此刻郑太后将龙凤呈祥留下,将鹤鹿回春送给贞元帝,其意实在令人心惊。

郑钦送礼自是有礼单的,苏延庆想到那礼单上分明写着龙凤呈祥送给贞元帝,当下便面露难色,但郑太后命令已下,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赶忙告退去改礼单。

堂中众人不敢置喙,这时李琼淡笑道:“皇兄素来不喜碧玉,卢氏前些年送给皇兄一尊独山玉玉佛,皇兄后来转手便赏了安远侯。”

郑太后这时看向秦缨,“卢氏阖府上下都下狱了,大家都听说此番是你查案有功,你给大家说说,你如何查的案子,可有何诀窍?”

众目睽睽之下,秦缨面露难色,“云阳倒说不上诀窍,无外乎是花上人力与时间去走访摸排,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待找到蛛丝马迹,便顺藤摸瓜寻出内情,搜罗人证物证,卢氏虽仗着权势收买了许多人,但纸包不住火,总能探问出线索。”

萧湄这时道:“云阳从前胡闹妄为,皆是无利之事,此番到底做了件好事,就是云阳身份贵胄却去做衙门差役的活计,传出去总不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云阳想入朝为官。”

萧湄口中向来没好话,秦缨也不意外,郑太后却和蔼道:“大周开国之初曾有公主入朝参政,但朝堂之上本就是男子天下,女子寸步难行,便是公主也难成气候,此番云阳之行虽容易招惹非议,但她本心为好,又真办成了事,不说皇帝如何,便是哀家都想赏她。”

萧湄哪想到太后对秦缨如此宽宥,想到自己才是太后的亲外孙女,不由暗暗咬牙,郑太后笑盈盈看着秦缨,“云阳想要什么?”

秦缨眨眨眼,“云阳暂无所求。”

郑太后笑着摇头,“那改日有了再求。”

太后话音刚落,殿外又有人求见,苏延庆道:“长清侯夫人、宣平郡王妃、淮阳郡王妃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殿内本就人满为患,此刻又来几位夫人,萧老夫人便带着王氏起身告辞,而秦缨一听李芳蕤的母亲来了,眼瞳微微一亮,不多时,崔慕之的母亲——长清侯府人明氏当先入殿,她着一袭紫色华服,仪态端容,眉目慈柔,只看面庞,很难想象原文中她对陆柔嘉那般尖酸刻薄。

郑氏虽与崔氏不睦,但太后身份尊贵,莫说明氏不敢失礼,便是崔德妃在太后跟前也十分乖顺,明氏恭敬入殿,行礼后目光往秦缨身上扫了一眼,紧接着,宣平郡王妃柳氏带着李芳蕤而入,淮阳郡王妃宋氏也走了进来。

淮阳郡王府被忠远伯府连累,这位郡王妃没想到崔婉这未来儿媳能行那般丑事,当日便被气的大病一场,已多日不出门饮宴,今日中秋宫宴难以回避,这才入宫来,今日她衣衫华贵淡雅,通身不显山露水的沉静。

秦缨与李芳蕤对视一眼,眼底皆有笑意,但当着诸位夫人的面,二人循规蹈矩,装出好一副大家闺秀做派,足足煎熬了小半个时辰,苏延庆才在门口道:“太后娘娘,含光殿那边宴席布好了,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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