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这么想着想着,零嘴也不香了,她收好匣子,打算继续练。
过了会,宝音进来喊她,说肖夫人来了,让她过去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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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褚大人休沐,带着女儿阿圆前去拜访名师。
国子监祭酒介绍的这位名师颇为神秘,连姓名也未曾透露,住的地址也很是偏僻。
倒不是地段不好,相反,地段极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道路也极其开阔。
但褚大人越走心越慌。
一路都在盘算束脩够不够,备的礼丰不丰,见了人要如何说才能让对方同意收自己的女儿为徒。
阿圆也是如此。
她第一次拜师,还挺紧张,不知夫子年龄几何,是否严厉,会不会经常打手板心。
父女俩就这么忐忑地到了地方。
敲门时,是个年轻的小厮开的,一见两人就客客气气道:“褚大人,褚姑娘,我家公子久等了。”
小厮领着两人走,一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非一般富贵人家。
阿圆揪着身前的小布袋,走得屏气凝神、目不斜视。
上游廊台阶时,却不慎踩到裙子。
眼看就要往前扑倒,这时,从侧边来了个身影。他如箭一般动作迅速,飞快地拉住了她胳膊。
声音带着点清清浅浅的笑意。
“小丫头,走路不看路?”
第8章
“小丫头,走路不看路?”
清清浅浅的笑意从头顶传来。
阿圆抬头,看见的便是一张清隽俊逸的脸。
“沈哥哥。”她惊讶。
走在前头的褚大人和小厮纷纷转过头来,褚大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小厮便对着萧韫行了一礼。
然后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公子。”
褚大人诧异:“竟不想与沈公子如此有缘,苏大人介绍的名师原来是你啊。”
哎呀,是熟人就好办了。
褚大人愁了一路的心总算舒展,这位沈公子虽才见过第二面,但他莫名笃定沈公子会收下他女儿。
萧韫扶阿圆站稳后,朝褚大人行了个晚辈礼。
褚大人赶紧回礼:“不敢当不敢当。”
阿圆也高兴,之前的紧张在见到萧韫时瞬间就没了,她昂着漂亮的小脑袋问:“沈哥哥要教我写字?”
“哎,不可无礼。”褚大人说:“今日是来拜师的,此事须经沈公子同意方可。”
褚大人老实,做事拘泥规矩,凡事都一板一眼地来,非要阿圆拜过师敬过茶心里才踏实。
萧韫原本只是想单纯指点一番小丫头书法,竟不想褚大人这般郑重,甚至连礼也备得隆重。
索性便领两人去厅堂坐,看着阿圆乖乖巧巧、端端正正地敬茶行礼。
“师父请喝茶。”她软软甜甜地说。
萧韫心里竟生出点微妙的感觉。
站在门外的陈瑜心情也很微妙。
得,他家殿下逗弄个小姑娘,竟直接把自己赔进去当师父了。
这褚大人也不知是撞什么大运,整个大塑想要拜景王为师的人都还没出生呢。
倒不是景王才学不好,景王出生便被立为储君,从小由名家大儒们教导,本又天资聪慧,岂会才学平平?只不过没人敢有这个想头罢了。
这褚大人算是瞎猫撞上死老鼠......啊呸,他家殿下才不是死老鼠。
是天上掉馅饼,正好砸褚大人头上,他还浑然未觉。
厅堂里头,褚大人迟疑道:“既是苏大人介绍的,想必沈公子书法了得,不知这束脩........”
“束脩不必。”萧韫道。
“啊!”褚大人说:“这如何使得?我褚家虽不富裕,但不想白白受人恩惠。沈公子且说束脩多少,但凡褚谋拿得出手,定不会吝啬。”
主要是褚大人之前听自家夫人说起过沈公子的情况。说他寄人篱下身份本就尴尬,平日里生活拮据,靠帮人做做文章挣银钱糊口。
如今听他说不要束脩,他心里过意不去。
见他坚持,萧韫便道:“褚大人将礼留下便可,束脩无需再提。”
“这这这......好吧。”褚大人感慨,沈公子真是个和善的好人呐。
于是便对女儿耳提面命道:“往后要好生孝敬你师父,听从教诲,知礼敬重,莫任性胡闹。”
阿圆诚挚点头:“知道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女儿定会像孝顺爹爹一样孝顺师父。”
萧韫:“......”
外头的陈瑜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这声音不大,但里头的人听得清。
萧韫不想这对父女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便对褚大人道:“既拜完师,我派人送褚大人回府。”
陈瑜从外头进来,比了个请的手势:“褚大人请。”
“啊....啊?”褚大人有点懵,看了看萧韫再看了看他家闺女。
何意?
他闺女不跟他一起回吗?
萧韫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褚姑娘既然来了,不妨就从今日开始学习。且离书院考试之期渐近,时日无多,需抓紧。”
“哦哦哦,还是沈公子想得周到。”褚大人说。
于是赶紧作揖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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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褚夫人站在正院门口等,见自家丈夫欢天喜地地进门,她问:“阿圆呢?”
怎么你们父女俩出去,却一人回来了?
“夫人,我们进屋说话。”褚大人高兴,接过婢女递来的茶,开口道:“我们褚家真是好运道,处处遇贵人啊。”
“这话何意?”
褚大人一盏茶下肚,便将名师乃沈公子的事详细说了遍,最后道:“这沈公子是个善人,连束脩都没要,只收了礼。”
褚夫人问:“即便如此,今日才拜师便将女儿留在他人府上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褚大人不敢苟同,颇是正义严辞道:“他们已过了师徒礼,沈公子就是阿圆正儿八经的师父。徒弟待在师父府上做学问,不是天经地义?”
“夫人啊,沈公子为人,你大可放心。”
“......”
褚夫人无意与丈夫争论,心想,且等女儿回来再细细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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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阿圆却是坐在水榭旁的雕花红木桌边吃糕点,吃得两颊鼓鼓囊囊。
萧韫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喂她。
“师父,”她问:“这是你的宅子?”
“不是,友人的。”
“那师父的友人呢?”
“去远游了,还未归。”
“哦,师父......”
“喊我沈哥哥。”萧韫说。
“为何?”
阿圆是个知礼的姑娘,今日敬过茶,那她就得以师徒之礼相待了。
“我可不想做你爹爹。”
“......”
阿圆窘了片刻,又听他道:“往后只管喊我沈哥哥即可,喊师父平白觉得老了好几岁。”
“哦!”阿圆点头。
“沈哥哥,”她问:“你一直住在这里?”
“偶尔......回沈家,怎么?”
阿圆想起娘曾说过高门大户的家宅阴私,不自觉就想得有点多。问:“我爹爹给你束脩你为何不要,好歹也是点进项呢。”
萧韫一听,随即闷笑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阿圆嘀咕:“沈哥哥欠了这么多银钱,总归要还的。”
“小丫头把哥哥当什么人了?”
“?”
阿圆不解抬头。
萧韫趁机撸了把脑袋,说:“哥哥是阿圆的大哥哥,若是教你写字还收束脩,我岂配为读书人?”
闻言,阿圆一时顿住,望着萧韫感动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