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边的小周
桎梏在腰间的手掌不曾离去,顺着她的腰窝缓缓上移, 眼见着就要攀上禁地,魏无晏不动声色覆上男子的掌面,拉到嘴边狠狠咬上一口。
头顶传来男子低声浅笑:“陛下这样,会让微臣觉得刚刚陛下的抗拒都是欲拒还迎。”
魏无晏微微一怔, 她讪讪松开嘴, 过了半晌,又气哼哼道:
“爱卿今日的行为有些...有些...过分了!”
她背对着男子,纤弱的肩膀微微抖动, 显然心绪还未平复。
陶临渊剑眉微挑, 伸手揽过少年颤动的双肩, 将纤弱的人带入怀中。
“陛下何出此言?”
少年紧咬唇瓣, 双颊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溢满潋滟水波的秋眸存着几分狐疑。
“朕言行失德,摄政王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心情朕亦能理解,只是...爱卿不能夹杂私欲,夸大其词。”
面对小皇帝的委屈控诉之词,陶临渊面容平静。
男子单掌撑额,另一只手随意拾起少年乌发间的海棠花瓣,漫不经心道:
“陛下觉得微臣那一句话夸大其词了?”
魏无晏拢起眉心,她抿了抿发麻的唇瓣,过了半晌,才迟疑道:
“朕虽然记不太清昨夜发生的事,但依稀记得,爱卿说口渴,朕体谅你手不能动,帮着你喝茶,爱卿又说自己身上冷,朕又帮着你束衣。后来朕觉得身子不适,想要离去...”
她闭上眼仔细回忆,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再睁开眼时,女子秋水潋滟的双眸中噙着几分愠怒。
“之后爱卿突然拉扯住朕,原来爱卿的手臂并非不能动弹。”
面对回忆起来的小皇帝,陶临渊面色不变,淡淡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陛下可否还记得?”
魏无晏努力回想,无奈记忆却嘎然而止,再也想不起来。
见状,陶临渊勾了勾薄唇,指着他的脖子上的点点红痕,悠悠道:“这些痕迹,莫非是微臣逼迫着陛下留下的?”
魏无晏闻言语噎。
陶贼固然可恶,哄骗她奉茶束衣,可男子身上的痕迹却实实在在证实了她昨夜的“放浪形骸”。
“陛下若是不信,不妨再来试试,看看陛下的檀口,能否与微臣身上的痕迹对得上?”
见摄政王主动凑了上来,魏无晏急忙摇了摇头,伸手阻挡意图自证的的臣子,忙不迭道:
“朕...朕自然相信爱卿没有夸大其词,既然咱们君臣之间的...往来已经两清,以后就莫要再提此事。”
魏无晏说完,挣扎着要跳下紫竹藤床,却被摄政王从身后抱住。
“微臣还有一事要与陛下奏明....”
男子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灼热鼻息倾洒在耳廓,让她好不容易降下温度的耳垂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魏无晏直觉摄政王要说的事她承受不起,她垂下双眸,盯着男子揽在她腰上的手臂。
男子袖口间的刺绣蛟龙张着血盆大口,仿若下一刻就会跳出来,狠狠咬住她的脖颈。
“微臣心悦于陛下。”
男子声音低沉,语气平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可朕对爱卿只是...”
“微臣知晓陛下曾经受过情伤,不愿轻易托付真心,臣愿等陛下...”
陶临渊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挺直的鼻梁一下下摩挲小皇帝细白滑腻的面颊,感受少年身上传来的颤栗。
身体的回应,往往比言语更为诚实。
“当下,陛下只需受着微臣的心意便好...”
魏无晏叹了口气,她望向不远处的潺潺溪流,随风舞动的海棠花瓣落在清澈的小溪中,荡开层层涟漪,最终顺着水流消失不见....
————
七日后,大魏一年一度的春蒐狩猎开启了。
按照往年惯例,春蒐狩猎的地点定在京郊行宫,车行一日即可抵达。
晨光熹微,宫门大开。
由六匹雪白骏马牵引,车厢四面雕龙画凤的皇家马车平稳驶向官道,与早就守候路旁的官眷车马汇集,一起前往京郊行宫。
绵延不绝的队伍声势浩大,气势恢宏,原本平静的官道上霎时间扬起漫天黄尘,久久不落。
香气缭绕的车厢内,魏无晏正在闭目养神。
要知这七日,她的小日子可是过得度日如年。
自从摄政王与她捅破了这层不清不楚的窗户纸后,蛟龙大人变得愈发地明目张胆起来。
摄政王先是打着教授她骑射的名义,在骑射场上逼迫魏无晏与他共乘一马,又手搭手教她拉弓,瞄射猎物。
倘若她没有命中猎物,男子便要以唇齿对她施以惩戒。
偏偏摄政王唇齿间的技艺登峰造极,几番惩戒之下,魏无晏往往被他吻得浑身无力,只得低声呜咽着求饶...
不过在摄政王没羞没臊的惩戒下,魏无晏的骑射技艺居然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现如今对百丈之内的猎物已是十拿九稳。
只是每每在二人缠绵之时,魏无晏的心仿若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时时刻刻紧绷着心弦,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被摄政王发现她女儿身的秘密。
还好摄政王坦然表示他亦是初涉风月,对男子间的龙阳之好同样是一知半解,故而这段时日里二人的亲昵也仅仅停留在唇齿之间。
只不过保不齐那一日摄政王突然开窍了,知晓男子间的龙阳之好可以更进一步,要解开她的衣袍一探究竟。
那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摄政王终有一日解开她的衣衫,发现她那不甚平坦的胸脯,再回忆起二人往日间的缠绵,男子素来寡情无波的清冷俊容,又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哎...这真是...光想想就觉得头大。
“陛下...陛下...?”
听到女子柔声呼唤,魏无晏睁开双眸,瞧见皇后柳眉微蹙,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魏无晏神淡淡一笑:“皇后有何事唤朕?”
“陛下可是觉得身子不太舒服?”
“朕并未觉得有何不适。”
吴凝月看向面色红润的小皇帝,瞧起来应是无碍,可刚刚小皇帝闭目小憩时,时而拢起眉心,时而摇头叹气,像是堕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
她将一盘剥好的蜜橘瓣放在桌案上,嫣然巧笑道:“臣妾见陛下刚刚在午膳时什么都没吃,于是让宫人取来些开胃的蜜橘。”
青白釉荷花纹碟上,摆放着数瓣橙红色蜜橘,女子心灵手巧,为了追求口感,甚至将橘瓣上的橘络都细心剥除了。
魏无晏受宠若惊,她笑了笑,拾起一瓣蜜橘放入口中,顺口称赞起皇后的秀外慧中。
正如皇后所言,她自打上了马车后就没怎么吃东西,甚至连茶水都不敢多饮。
皇家马车做工精良,恢宏大气,车厢内宽阔舒适,不仅置有矮塌,方几,香炉,甚至在车厢后面以珠帘相隔,内置有恭桶,方便帝后二人随时放水。
年幼的时候,魏无晏与几位皇子在上书房里习过两年的学,曾在无意间见过几位兄长站着放水的画面。
虽然当时的画面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但她从此也知晓,男人和女人放水的方式大相径庭。
即便车厢内有珠帘遮挡视线,魏无晏亦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她茶水饮得太多了,在放水时露出破绽。
吴凝月不知魏无晏此刻的担忧,她见小皇帝笑着吃下蜜橘,于是道出了她的用意:
“陛下,臣妾这几日身体不爽利,待到了行宫,怕是不能近身侍奉陛下。”
皇后这话说得婉转,大抵是她到了女人家不太方便的日子,晚上不能侍寝。
魏无晏闻言一喜,语气欢快道:“无妨,既是如此,待到了行宫,皇后便自居一殿罢。”
吴凝月表情微微一怔,她倒是不曾料到小皇帝会如此干脆利落应下了她的请求。
自从她与小皇帝大婚后,别提侍寝了,就连福宁殿她都未曾踏足半步。
虽然整个皇城里的人都清楚小皇帝不过是摄政王为了稳固朝堂的傀儡摆件,但她在名义上却是小皇帝的发妻,若是小皇帝硬要她侍寝,她没有理由拒绝。
吴凝月在大婚后忐忑不安,担心小皇帝会来翊坤宫强占了她但身子。
不过没容她担心太久,便听到摄政王将小皇帝禁足于福宁殿的消息。
当时她心中窃喜万分,觉得这是摄政王对她余情未了,随便寻了个由头将小皇帝圈禁起来。
于是吴凝月心心盼着摄政王来找她再续前缘。
可摄政王却好似将她遗忘了,即便在小皇帝被禁足的日子里,也从未踏入过翊坤宫。
后来,便是摄政王主动解除了小皇帝的禁足,不仅如此,性子素来孤高寡冷的摄政王居然与小皇帝相处得日渐和睦。
甚至有几次她前往垂拱殿给小皇帝审阅后宫账目时,还能看到君臣二人低声窃语的画面。
摄政王在看向小皇帝时,眼里流淌着温柔的光,而在面对她时,男子那双幽深俊美的星眸,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的冷漠疏离。
莫非,摄政王心里还在介意当初吴家拒婚一事。
吴凝月有意与摄政王解释她当初并不赞成父亲的主意,无奈宫内人多眼杂,她一直没有机会与摄政王独处。
还好春蒐的日子到了,她终于有机会与摄政王单独相处,去化解二人之间的误会。
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凝月慢慢蜷缩起染着鲜艳蔻丹的手指,描绘精致的眉眼闪过一丝浓烈的炽热。
“启禀陛下,摄政王让陛下移驾至前方车马内商议政事。”
马车外传来詹公公尖细的禀报声。
听到詹公公的话,魏无晏拾起蜜橘瓣的手微微一僵,眉眼间霎时间染上一片愁云。
她瞥向对面满脸艳羡的吴凝月,内心仰天长叹:
老天爷啊,真是想去的人去不得,不想去的人却他娘的逃不过!
魏无晏放下手中蜜橘瓣,撩开车帘子,道:“朕正准备歇息,你回去同摄政王说,有什么要事到了行宫再议也不迟。”
詹公公脸上挂着笑意,似是早料到小皇帝会这么说,当即接道:
“摄政王叮嘱奴才,说是前方战事紧急,倘若皇上歇下了不便行动,就让皇后移去后面的座驾,摄政王会到皇上的马车上...”
鸠占鹊巢都没见这么有理过!
魏无晏表情微微一滞,转头看向脸色僵硬的吴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