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河晚照
这是什么人放进自己怀里的,难道是刚刚送自己回来那人。
他不动声色将那封信放回去,直到回到卧房将母亲安抚出去,才将信封拆开。
里面一张信笺上只有寥寥两行字,因被衣服浸湿,墨迹稍有晕开,但依旧能辨认出字迹。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翰林院督察院中清流众多,可助你一臂之力,望避其锋芒,静候时机。】
裴桓怔怔的看着信笺上的字,虽然不知是什么人送来这样一封信,可于此时的裴桓而言,无疑是一种希望与安慰。
母亲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她已经让家里的小厮打了热水过来了。
裴桓用热水擦了遍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重新坐下审视那那封信,慢慢品着最后的一句话,心中渐渐沉淀出些思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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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七月,盛夏的暑热气愈发重了,人只要略微动一动都觉得浑身湿粘的难受。
韶音阁因此新添了许多的冰鉴,在闷热的屋子里缓缓渗出凉气,倒让人好过了不少。
“姑娘,这厨房特意炖了鲫鱼汤,还有这几样炒鲜蔬都是特意让他们做的口味清淡的,你多少吃点啊!”
小招有些急的劝着,”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总这么不吃饭,身子哪受得了。”
谢尘踏进韶音阁,见桌上的几道菜几乎没怎么动,瓷碗里的粳米饭也只是去了个小小的尖,便皱了皱眉。
往里走了两步,隔着珠帘便见身姿纤细的姑娘斜倚在美人靠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话本,好似根本听不见身边丫头不停的念叨。
珠帘清脆撞击声响起,还未等白歌反应过来,手中的话本就被人抽走了。
她抬起头,见谢尘手中捏着话本看着她,神色淡淡的道:“去把饭吃了,吃完再看。”
白歌侧过头,避开他的眼神:“我吃过了。”
谢尘将那个话本丢到一边,伸手过去揽住女孩儿的腰肢。
屋里的几个丫鬟顿时都垂下头,不敢去看。
白歌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却还是被他握住腰际,男人的呼吸声响在耳畔。
“既然不饿了,那正好。”
白歌吓了一跳,连忙推了身前的谢尘一把。
“没,我还没吃完,我再吃点。”
谢尘也不过是想吓吓她,没有真要把她怎么样,见她听话的要去吃饭,便放开了手。
白歌松了口气,连忙回到饭桌前,即便再没有胃口,也还是夹起菜来往肚子里填。
谢尘走过去,盛了一碗鲫鱼汤,递到她手边。
鲫鱼汤颜色奶白,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本是极诱人食欲的,可白歌闻着那腥气就觉得难受的不行。
她觑了一眼谢尘,见他手指抵在汤碗边,稳稳地将碗举在自己手边。
白歌现在着实是怕他的。
前些天,他不知被谁惹得气不顺,大中午的从外回来便拉着她进了卧房,照着那本《乾坤传》胡来了一个下午,逼得她到最后不得不求着他放过自己。
白歌被迫领教了谢尘整治人的手段,也算摸清了这人的脾性。
他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叫你瞧出来不悦,可若是哪里没顺了他的脾气,他会有无数种方法叫你叫苦不迭。
白歌垂着眸子看着那碗奶白色的鱼汤,手指颤了颤,接了过来。
眼一闭,心一横,将那碗鱼汤灌尽了嘴里。
鱼腥味瞬间占满整个口腔,腥的她抑制不住的反胃。
谢尘见她一口将整碗鱼汤都喝了进去,正想说急什么,就见她突然放下碗,捂住嘴。
“怎么了?”
谢尘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臂,想要瞧她的脸色,却被她忽然推了一把。
“呕——”
白歌实在没忍住,在那股腥气的刺激下,胃部急速的抽搐着吐了出来。
谢尘看着自己身上的秽物,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一边服侍的丫鬟连忙上前要给他擦拭,被他摆摆手赶到了一边。
小招跑到白歌身边,轻拍着她的背,见谢尘脸色难看,连忙解释道:“大人,姑娘这两日可能是因为暑热,胃口一直不太好,她不是有意的。”
谢尘看了白歌一眼,微微皱了下眉,问道:“你家姑娘多久没来天葵了?”
小招愣了一下,答道:“好像也就一个多月吧。”
谢尘出去唤了李斌一声。
“现在进宫去请位太医来,要精通妇科的。”
李滨微愣,随即连忙应声出去了。
屋里丫鬟们将桌上的东西撤了下去,白歌就着茶杯漱口,想到刚刚谢尘的话,不由心中一动,伸手抚了一下小腹。
谢府在内城的位置极好,离皇宫也不算远,很快太医就来了。
白歌一打眼发现还有些眼熟,是上次的那位留着美髯的郑太医。
很快,搭脉看诊。
谢尘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此时坐在一边品着茶,面色淡淡的看着。
郑太医仔细号了脉,半晌面色略有些古怪的看向谢尘。
谢尘道:“说吧。”
郑太医这才道:“谢大人,这位——”
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白歌一眼,道:“这位姑娘,从她的脉象来看,应该是有了身孕。”
谢尘点点头,面上不见波澜的道:“她身体如何?”
郑太医回道:“这位姑娘身体底子很好,最近应该也是吃了不少温补之物,气血虚亏之症也已经没有了,只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忧思过度。”
他看了眼谢尘的神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尘嗯了一声道:“那麻烦您给开一副安胎的方子出来吧。”
郑太医得了他这句话,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运笔如飞在纸上写了一副药方。
开完了药,又嘱咐了些孕期的注意事项,郑太医便告辞离开。
李滨送他到了谢府门口,从袖中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以后少不得麻烦您来府上照看,只是还希望这事最好不要有太多人知晓。”
郑太医虽然不清楚刚刚那个姑娘明明是谢侍郎的妻妹,瞧着也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就怀了孕。
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医,皇家的宗室的高门的,各种各样的腌臜事情见得多了,自然知道有些事他最好装作不知道,此时自然也是心领神会的收下银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白歌被一众紧张兮兮的丫鬟围着半躺到了床上, 摸着小腹静静出神。
谢尘坐在她床边,看着了她半晌。
巴掌大的脸有些苍白,额上几缕碎发黏在耳际, 饱满的唇色泽偏淡,让他想要吻上去厮磨□□,看着那唇瓣变得艳丽莹润。
那双总是汪着清泉的眸子微微垂着,纤长的眼睫在柔白透明的肌肤上投出淡淡的阴影。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柔弱堪怜, 似乎总带着一缕江南水乡的雾气, 又彷如才子笔下蒙蒙烟雨中的美人侧首回眸间, 不经意竟出了画卷, 不知何时又入了人心。
谢尘忽然想起那日袁缜的话。
【妄之,你对那姑娘有情。】
他对这姑娘有情?
袁缜说起这句话时,语气中的笃定让他心中有一丝不快。
在谢尘看来,白歌之于他, 就好像是苦涩汤药中的一味甘草,加了这药便更顺口一些,不加也无非是难喝点, 可依旧不耽误治病。
他是想要她,那是一种强烈的欲望在心中不断滋长蔓延。
毕竟占有她的滋味是那么美好, 床笫之欢向来为他所不屑, 从前还未掌权势,官场上的人情往来避免不了, 可他到底嫌弃那些事情腌臜, 也从没让那些女人近过身。
可品尝了与她的鱼水之欢, 却忽然理解为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而现如今, 这个姑娘有了身孕, 她的体内孕育了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个孩子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这种认知让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与她,两个原本并不算亲密的人,却因为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忽然被紧紧连结到了一起。
谢尘忽然伸出手去,抚上了白歌小腹的位置,盖住了她的手。
手忽然被男人的手掌覆上来,白歌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去,却被男人紧紧握住在掌中。
白歌抿了抿唇,忽然出声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国公府?”
谢尘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把玩,她的手掌很小,手指纤细的看不太出骨节,指肚白中透粉,嫩生生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他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好似那是件稀奇的玩物,随意的道:“回国公府做什么,想你姨娘?”
白歌看向他,一双眸子里倒映出男人清隽漂亮的轮廓,她略显得紧张:“之前说好的,我有身孕了便要回国公府的。”
谢尘抬起头与她对视,俊气的眉微微扬了一下。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这话。”
白歌顿时有些急了,她使了些力气把手从谢尘手里抽出来,略抬了抬音调:“我回来之前大伯父便答应我,只要有了身孕便接我回国公府!”
谢尘手中忽然一空,那柔软娇嫩的触感骤然消失,让他瞬间有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只能虚虚握了一下拳。
他脸色淡了下来,看着白歌道:“他答应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白歌惊愕的看着他,忽然想到前些日子,两人针锋相对之时,男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