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欲燃 第29章

作者:杳杳云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爽文 古代言情

  “母后是在装傻吗?”

  他手撑着下巴,一双凤眼勾着,愈发显得蛊惑。

  她头皮猛地一阵发麻。

  “怎么,娘娘很热?”

  他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嗓音低沉。

  甚至抬着袖子,给她轻轻擦去额头渗出的细汗,擦着擦着,手指便往下滑,抚上细长的颈,触到那正突突跳动的脉搏。

  她错愕至极,感到他指腹在那细嫩的肌肤上,极缓慢地摩挲着。

  若再往下……

  魂魄骤然回归,她猛地避开他,颤声:

  “殿,殿下,你在做什么!”

  褚妄的手,落了空。

  他一捻指腹,似在回味那片滑腻,半晌,勾唇一笑。

  “娘娘别怕。”

  熟悉的四个字,完全陌生的含义。

  一双凤眸直勾勾朝她盯来,清澈见底,毫无邪念,仿佛方才作出暗示性动作的人,不是他。

  “儿臣并没有想动娘娘的意思。”

  这个动,值得玩味。

  他确实没有杀意。

  可那股子不阴不阳的意味,比想杀她,还要让她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殿下,我们谈谈吧。”

  “可以。”

  褚妄倒是没什么犹疑。却又十分狡猾地将问题抛了回来,“娘娘想谈什么?”

  与他视线相接,卿柔枝忽然发现,他好像比她还擅长装傻。

  她沉默了。

  她不愿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她这边不说话,他却开了口:

  “既然娘娘没有想与儿臣谈的,儿臣便斗胆,问娘娘一件事。”

  说话便说话,他非得冲她靠近,逼得她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后退。

  卿柔枝是有些怕他的。

  此人具备狩猎者的一切特质。

  冷酷,敏锐,很有耐心。

  且,极度的危险——

  胸口倏地一紧,片裙上的系带竟被他一把扯住,她下意识回护,于是一人捏着一端,靠一条系带这么连接着。

  她用了力,指尖隐隐泛白,感觉到裙头在缓慢地下坠。而他的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胸前,肌肤细润,粉光若腻。

  “本王听说。”褚妄游刃有余,指节一紧一松掌控着她,他口吻轻慢,“娘娘在未进宫前,曾与兰大人有过婚约?”

  距离,在不断缩进。

  不知是他在向她靠近,还是她被他拽着,被动地向他靠近。

  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到说不出话,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又听他道,

  “亦或是背着父皇,与兰二公子,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私.情呢?”

  轰的一声,她脑子一片空白。

  “你、你胡说什么!”

  卿柔枝双颊涌上潮.红,有些恼怒,她与兰绝,那位清雅卓绝的兰二公子。

  是有过一段婚约,却是她单相思对方。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她进了宫,只能斩断一切不该有的念想。

  她跟兰绝,是有缘无分。

  看着褚妄,她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惊慌,难得严肃道:

  “殿下,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褚妄眸色微沉。

  见他不再逼近,卿柔枝这才小心翼翼,缓慢从他手里,抽回了系带。

  而后越过他,快步朝着窗边走去,“殿下可知,陛下不来坤宁宫时,我都会做什么吗?”

  这时候提起他逝去的父亲。

  褚妄玩味地盯着她背影。

  她道:“我会彻夜守在窗前,望着这株梅花树。”

  她声音微苦:“望着它时,我总是会想,人心易变,为何它们却始终保有一颗初心——年年复年年,总是这般纯白、无暇、纤尘不染呢。”

  “娘娘这是在,借花自比?”

  像这白梅一般忠贞不渝。

  她却摇头,“其实在我心里,殿下才是那样的人……”

  褚妄挑眉。

  “一个坚毅的,不改初心的人,”卿柔枝缓缓走向他,每多向他靠近一步,手心的湿腻,便多积累一层。

  “殿下,”在他注视之下,她寻到他袖口下的手,将她从窗台撷取的一朵白梅放入他掌心。

  “殿下拥有可以被摧毁,却绝不会被战胜的灵魂。您是一个强大的,值得尊敬的人。”

  说着,她双手贴着他冰冷的皮肤,将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合拢起来,直到完全合住那朵梅花。

  ——值得尊敬的人。

  仅此而已。

  他挑唇,“娘娘决定了?”

  “决定了。”

  “不后悔?”

  “不悔。”

  定定看她一会儿,他点头。褚妄脸上依旧带着那丝清浅的笑意,好像她的拒绝在他这里,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如此,娘娘好自为之。”

  褚妄走后,卿柔枝慢慢合上眼帘。

  她知道,她活不成了。

  ***

  夤夜,江府。

  宋寻欢已在帘栊外候了一刻钟,今夜,殿下寻以前共事的臣子叙旧。

  庭前赏雪,红炉煮酒。

  那姓江的臣子自斟自饮,直喝得脸庞微醺,殿下却始终滴酒未沾。隔着绰约的帘子,二人谈笑风生,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又过了片刻,臣子起身送别,长长的衣袖一揖到底,颇为恭敬。

  见褚妄朝自己走来,宋寻欢忙上前为他披上那件玄黑鹤氅。

  他却抬手,示意自己来。

  “是。”

  她略微后退一步,余光悄然打量他,耳后发热。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擦落衣领上的一片雪花,梅骨般精雕细琢,略微颔首:

  “走吧。”

  宋寻欢跟在他身后走到院子之中,在台阶上停住,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有些发痴。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他不再是临淄王,而是大越新帝,坐拥河山万里,夙愿得偿。

  不知是方才被室内的酒意蒸腾熏染,还是这片雪夜太过清冷孤寂,宋寻欢走到他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男人。将自己微微颤抖的身躯,贴上他挺直宽厚的脊背。

  褚妄一顿。

  “寻欢。”

  他声线依旧冷淡,像是一块怎么捂也捂不暖的冰。

  宋寻欢鼻子发酸,“为何主君眼里,从来就看不到寻欢。”

  她声音极低,却足以让他听见。

  她听见他清浅地叹了口气:“寻欢,你是我最信赖的下属,你的能力不该被限制。进了宫闱只是埋没了你。”

  她的心思,他全都知道,他全都知道。

  双臂慢慢松了开,寻欢眼底苦涩,她初次见到临淄王,他不过十八岁余,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高挑清瘦,俊美又带着无形的阴郁,总是孤身一人举目朝南望去。

  那是宛京的方向。

  她第一次在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身上,看到如此深的寂寞,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雪。

  他身边没有什么随从,只有一个听说是他从宫中带出来的侍从,名叫宗弃安。

  宗弃安告诉她,殿下在皇宫里过惯了苦日子,跟最低.贱的太监抢吃食都是家常便饭,她不解,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