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61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钟清点头,突然问道,“主子这一趟,大抵什么时候能回来,老夫人那边......”

  裴安明白他的顾及。

  他出门越久,皇上的疑心便会越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皇上疑心一起,头一个打主意的,便是国公府的老祖母,拿她来以此牵制他。

  但太早有动作也不行,会打草惊蛇,更会让皇帝疑心,只有等到最后一刻,他才能动国公府。

  想起临行前,祖母对他交代的那番话,他眼中到底有了几丝波动,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道出一声,“等我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他不能输,一步都不能错。

  今日范玄以死顾了他周全,也不能让他白死了,“将范大人的尸身运回建康,等皇帝敬完猴,让人将头颅寻回来,务必给他一个完整之身。”

  旁的他不能保证,这一桩仇,他必然会替他讨回来。

  —

  他谈起正事来,身上有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稳沉,与那日骑在马背上娶她回家的那个少年郎,完全不同。

  芸娘觉得,他这人当真是聪明。

  在他造反这样的宏图大业面前,他曾经有过的一点小小的瑕疵,实在是不值得搬上台面。

  所谓瑕不掩瑜,她被他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所折服了,心坎一软,不仅气儿没了,对他还生出了敬佩和心疼。

  明春堂竟然是这么大个摊子,朝廷的钦犯和土匪搅合在了一块儿,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

  除此之外,他还得同皇帝周旋,扮演好他‘奸臣’的身份。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环都不能走错一步,得多费脑子,得多累,她怎还好意思再去同他计较送没送过姑娘东西。

  说完正事,他们的营帐也收拾好了,钟清退下去安排人手,程娘子乖乖地去了后厨做饭。

  裴安起身拉着她进了营帐。

  无人了,他才同她道,“我没送过程娘子胭脂,那是我收......”

  “郎君不必说了,我理解,我没怪郎君。”芸娘说的都是真心话,可听进裴安耳朵,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看来她气得不轻。

  “我没骗你。”那日在马车上同她所说,句句实话,他没必要骗她。

  芸娘点头,“嗯,我相信郎君,没骗过,郎君最实诚了。”

  裴安:......

  他怎么听着不对。

  他看着她舒展开的眉眼,与刚才拍他手时,简直两个样,突然搞不清楚,她这又是什么路数。

  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又转身走去前面的木几,弯身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郎君渴了吧,喝口茶。”

  他接过茶杯,还是有些不信,“真不生气?”

  “不生气。”她笑着摇头,“郎君说没送过那就是没送过,定是程娘子向郎君讨去的对不对?”

  裴安点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可你刚才......”刚才他一直怕她生气,可见她突然不气了,心头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似乎比之前,更堵了。

  芸娘:......

  她断然不能说,因为他的光芒照耀了她,她对他的那一点瑕疵,完全不介意。

  见他还在纠结,她刨心地道,“我刚才那是一时糊涂,后来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过来,郎君要真对程娘子有心,这两年,早就对她下手了,还能等到程娘子主动来讨身份?只要郎君高兴了,一句话,程娘子立马就能成为明春堂的二夫人,且以我所见,程娘子也不是那等在意名分的人,不一定就要明着来,暗里苟且,背着人私底下送两个秋波,眉目传情,也是一种情趣......”

  裴安眼皮子一跳。

  “可惜,郎君不乐意,她再有心思,一个巴掌拍不响,无风不起浪,她一人成不了事,对不对。”

  裴安:......

  这回他敢肯定,是不对劲了。

  但她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什么,一副弥勒佛般大肚能容的摸样,反过来开解他,“郎君生得好看,招蜂引蝶再正常不过,别说小娘子向你讨胭脂这样的死物,就算他们要郎君的一个香吻,那也是能理解的,可郎君就该个个都给她们吗?不能啊,郎君能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堂堂国公府世子爷,三品御史台大夫,还是明春堂的堂主,这重重身份,哪一样拎出来,都是矜贵的主,又不是乐坊里的公子爷们,一张嘴哄千人,处处留情。”

  裴安嘴角眼见地抽了一下,他就知道她准没有好招对他。

  她这是在拐弯抹角地在骂他,不分主次关系,有意给人家留了念想。

  这脑袋哪里笨了,灵活地如同安了个转轴,转得那叫一个又快又顺。

  她也没想到,嘴巴一顺溜说太多了,完了,先前的大度,白白浪费了,她愣了一下,想着该怎么圆场,突然听他道,“瞧不出夫人挺有经验,莫不成之前,也同人暗送过秋波,被人送过东西?还如此了解乐坊的公子爷,可也是被人哄过?”

  她没打算同他算账,他倒来同自己倒打一把。

  就算他此时身上背着十个太阳,闪瞎了她眼睛,她也不能占了下风,“也没有郎君说的那般厉害,有没有被人暗送秋波,我没注意。被人送过东西还是有的,至于乐坊的公子爷,也不是我要去见的,是对方挤到茶楼里来,非要替我奏上一曲,我总不能按住他的手,让他别弹了。”

  “按他手?”他脑门心突突两跳。

  她当没听到,大度地一笑,“这些都是遇到郎君之前的事,郎君曾说过不纠结过往,我也一样,过去都过去了,咱何必来翻这些旧账呢。”

  裴安突然又有了前几回,那股血气冲上了天灵盖的感觉。

  他忍了忍,语气实在柔和不下来,生硬地问,“谁?”

  芸娘不明白他这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乐坊的谁给你奏乐了?”他跨上一步靠近她,又道,“谁给你送了东西,送的什么,还留着没,拿来我看看。”

  芸娘:......

  “郎君,你不是说.....”

  “权当放屁。”他暴出一个粗口,自己也被惊了一下,但很快又被胸口的那股乱窜的气血,搅乱了脑子。

  他早猜到,就她这样的容貌,怎可能安分,她安分,旁人也不能。

  今日她对他说的那些安慰的话,是不是也曾同旁人说过,她与别的男子相处时,是不是也是对他这样的态度。

  又或者说,只要是她的夫君,无论是不是他,她都会同其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这问题一出来,他心口愈发烦躁了起来,彷佛有一堆的疑难问题,比他运筹起大业谋略来,还要劳心费神。

第60章

  芸娘也被他那一句粗口震住了,见他气息不稳,脸色潮红,似乎被自己气得不轻,想起他的心眼大小,一时只恨自己怎就长了一张嘴。

  她又去反思自己,去想他的好。

  头一桩,就冲他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她怎就舍得惹他生气呢。

  拿成亲之前她同青玉的话来说,“合不合得来怕什么,就凭那张脸,将来真吵架了,我还能扇自个儿嘴巴。”

  如今她这般不饶人的嘴脸,不就打了自个儿的脸吗。

  再往下想,他的好处就更多了,他给了自己自由,带她出了临安,还给她买了灯,掏空钱袋,炸了一条街。

  他还自己排队给她买了糖葫芦,教她骑马,说这辈子都会护着她......

  这么好的郎君,她上哪儿去找,知州马夫人说得对,她应该珍惜,芸娘伸手去拽他衣袖,轻轻摇了摇他,“郎君别生气了。”

  见他还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她又劝解道,“气着了自己,多不划算。”说完,她诚意满满地同他道,“要不,郎君你来气我吧。”

  她站在他面前,活活一副英勇就义,要牺牲自己的模样,裴安一腔火气,当头被一瓢冷水拨了下来,熄灭了,却还冒着一股青烟。

  “我气你干什么。”他拿手无奈地捏了一下突突跳的眉梢,“你可有本事了。”

  到底谁才是招蜂引蝶的那个。

  他还想算账,她却不再接他的招了,眉眼一弯起来,眯眼笑着道,“可不是吗,今儿我才知道,我除了是国公府世子夫人,御史台大夫夫人之外,我还是江湖门派,明春堂第一夫人,多威风,这不都是郎君给我的本事。”

  她这张嘴气起人来厉害,哄人也厉害。

  他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唇角也满满地勾出了一道浅浅弧度,他不同她计较了,但有些事确实得问清楚。

  他又问,“乐坊到底是谁给你奏过乐?”

  她摇头一叹,“我也知道他叫什么,奏得也不好听,一曲下来,险些没把我催眠了。”

  她说完,他却看着她不动。

  芸娘点头如葱,“真没骗你,是真难听......”

  他还是不说话,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面上做出了恐吓的神态,手上却没使半点劲,“我不信,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他手指头故意在她下巴下方的雪颈上挠着,芸娘痒得紧,缩了缩脖子,目光讨饶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叫什么煜珩。”

  裴安嗤了一声,松开她,“柳煜珩?”

  她点头,“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郎君认识?”

  他自然认识,在临安挺出名的,哄了多少小娘子要为他赎身,他却一一拒绝了,扬言只为缘分,看不上俗物。

  知道是谁了,再拿自己一比,似乎无一可比之处,他抿了一口她适才递给他的茶,凉了喝起来很爽口,内心陡然生出了几分优越感来,气血也顺畅了许多,“也就那样。”

  又后知后觉回过神,不敢相信那样的念头是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了,他如今可真是出息了,竟然拿自己和一个乐坊卖唱的男人去比。

  他是被她气糊涂了,他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心神刚稳了一些,她又问道,“郎君,你会吹笛子吗。”

  裴安:......

  “比起优美的琴声,我更喜欢笛声,悠扬空灵,听进人耳朵,心神随之一飘,仿佛自个儿也能飞檐走壁似的,来去自如,自由自在,就咱们如今土匪头目的身份来说,笛声,就合适,江湖门派,谁与争锋。”

  她不知是哪儿来的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怕是话本子看多了。

  她面上带着恭维,明显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眼里的那丝兴奋和期待也不假。

  江湖门派,总会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神秘感。

  人常常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面,谁都喜欢潇洒自在,无所不能,正因为自己没有,更加奢望。

  至少有这么一种日子可盼着,心头也安稳许多。

  实际当真如此吗,没有的,每一个神话故事的背后,都藏着无数心酸,但这些一般人看不到,也不愿意看到。

  她算起来,也才十六七岁,对外面的世界存着向往,是好事。

  他突然想着,想要她就这样一直怀着期待下去,不想让任何东西去破坏她心中的美好。

  他放下手里茶杯,遂了她的意,“你怎知道我会。”

  这一吵,两人没山崩地裂,反倒多了几分亲近,她突然没之前那么顾及了,明目张胆地拍起了马屁,“郎君什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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