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65章

作者:起跃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河风掀起浪花丈余高,滔滔江水混着风声,隔得太远,芸娘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只看到他挺拔的脊梁彷佛弯了一些。

  她索性也不怕被看到,提了提裙摆走出来,刚上甲板,便见跟前的萧莺从袖筒里掏出了一把刀子,疯了一般朝裴安走去。

  知道他不愿意娶她后,萧莺彻底无望了,留下一条命又什么用,苟且残喘,她学不会卑贱地活着。

  既如此,那便一道去死了吧。

  前面的裴安还立在那儿,似乎并没有察觉,芸娘脸色一变唤了一声,“郎君小心。”冲上前去拦。

  萧莺听到她声音,猛然回头,眼里突然溢出了一股兴奋,举刀豁出命地扑向芸娘,人显然已经疯了,风太大,船身晃荡了一下,众人来不及上前,萧莺手里的刀子已朝着芸娘刺了过去,芸娘猛往后退,情急之下,抓住了旁边麻袋上搁着的一团绳子,砸向萧莺。

  萧莺那一刀没刺中,后背的一把刀子却已穿入了她的脊梁,撕心裂肺的痛疼,拉扯着她的每一根筋脉。

  是裴安吧。

  她绝望地一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用尽最后一道力气猛扑向了芸娘,抱着她一道跌入了身后的江河之中。

  他喜欢她是吗,那她就让他永远得不到。

  凭什么一个始乱终弃,一个不知羞耻抢人郎君的人,就该双宿双飞。

  她不甘!

  明春堂的人被裴安屏退,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和萧大公子身上,没留意萧莺,裴安被手里的卷宗分了神,待察觉过来,便听到了芸娘的声音。

  他看到萧莺朝着她举刀刺去,心脏陡然一提,目露寒光,手中短刀飞快地扔出去,刺到萧莺的后背。

  他还是差了一步。

  看到那道人影,消失在了甲板上,熟悉的恐惧袭上来,脑子几乎一片空白,没有半刻犹豫,纵身一跃,跟着跳了下去。

  此处正是急流,人下去,瞬间没了踪影,一切发生的太快,明春堂的人围上将萧大公子擒住,当场也跳了几个下去救人。

  —

  芸娘不会水,落水后便往下沉去,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她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萧莺,又被一股急流卷着翻了几个跟头。

  口鼻不断地涌入河水,压根儿无法呼吸,五脏六腑彷佛要炸开了一般,一番扑腾之后,眼前的光越来越弱。

  她周身渐渐无力,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她要死了吗。

  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匆忙了一些,至少让她留一句遗言也好。

  留什么呢。

  父母已经不在,她最多给青玉留一句,“往后没主子宠了,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还有谁?

  只有裴安了。

  一想起来,她满脑子似乎只剩下了他。

  她的荷包还没来得及绣完,早知道就该早两日下船,绣完送给他后再死,可那样她也不会碰上萧娘子,也不会死了。

  说什么都无用了。

  她要死了。

  心底突然又涌出了无限惋惜来,她才跟他走了一半的路程,还没到江陵,她还没看到他是如何推翻皇帝的......

  这一想遗言就太多了,也不能称之为遗言,应该是怨念。

  她死得太冤,死的突然,他会不会伤心?

  应该会伤心的吧,这段日子他们相处融洽,他好像对自己也挺满意的,毕竟像她这样长得好看,又体贴她的小娘子,真的很难再找了......

  无尽的黑暗吞灭而来,她脑子里的一切‘怨念’戛然而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心肺一阵嘶痛,嗓子也疼的厉害,口鼻之间似乎没有了河水涌入,她忙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缺失掉的那些空气。

  一个长气喘过来,她捏着喉咙,整个人卷缩着坐了起来,眼睛睁开,看见了,彷佛又什么都没看见。

  天色灰蒙蒙一片,眼前全是比人还高的芦苇草。

  这就是九幽之地?

  还未待她细细打探,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沙哑又着急的声音,“你醒了,感觉如何?”

  她惊愕地转过头,只见跟前裴安一张脸苍白如腊,与阴间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一般无二。

  他怎么也死了?

  震惊过后,她心中不觉大恸,“郎君,你怎么也来了?可是那萧家大公子将你推下来的?”

  他那么厉害,不应该啊。

  她刚问完,人便被拉进了怀里,裴安的一双胳膊紧紧地圈在她身后,将她抱了个结实。

  芸娘本来指望他能替自己报仇,如今好了,都下来了。

  她颇为不甘,“郎君英明一世,一身本领官匪通吃,明里是御史台大夫,威风赫赫,暗里又是明春堂堂主,无所不能,谁人不怕谁人不惧,这样的人物,怎么就让两个棒槌给干掉了呢,这死得也太憋屈了。”

  她说憋屈,是真的憋屈,眼泪落下来,不是为了自己的短命而哭,是替裴安惋惜。

  下辈子若能重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这个坎儿上,报仇雪恨,捡回自己的威名。

  听着她的哭声,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和体温,裴安终于缓了过来,精神放松下来后,声音虚弱无力,配合她道,“嗯,我就应该早点杀了他们。”

  “可不是吗。”她事后诸葛亮,替他分析道,“郎君就不应该让他们登船,萧娘子多狠的人啊,得不到,宁愿毁了,也不知道郎君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她顿了顿,哑然,这不还是被弄死了吗,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唯有下辈子长个记性,别动不动就去见旧情人,他走出来了,人家还没走出来呢,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能像她和邢风这般分开后,还能和平相处的人,不多。

  “抱歉。”他突然哑声道。

  死都死了,没必要再纠结这些,芸娘以为他是在为萧娘子害了她而内疚,摇头道,“不怪郎君,郎君也不知道她会起歹心。”

  他没应,将她搂得更紧。

  是他没护好她。

  没人知道找到她后的这一个时辰他是如何熬过来的,看着她脸色苍白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整个人软成了一团泥,熟悉的慌乱和恐惧不断地吞噬着他。

  十年前他什么都做不了,看着熊熊大火吞灭了院子,将他的父母化成了灰迹,他什么也做不了。

  十年后,同样的无助摆在他面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在亲眼看着她的生命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地流失。

  他抱着她,束手无措,那股天地不灵的绝望,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也极为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双手相叠,压着她的胸口,也不知道压了多少下,恐惧让他的四肢酸软,但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他没去想她要是再也睁不开眼睛,又当如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得活着。

  如今她活过来了,内心的恐惧,似乎并没有完全消散,他抱着她迟迟不松手,也不再言语。

  芸娘倒是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死在了人生最巅峰,换谁谁不堵心。

  也不知道御史台大夫的位置,皇上会给谁,明春堂堂主,又会是谁继承。

  芸娘此时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人在世时,得到的愈多,死后越放不下。’的道理,比起他,她当真死得一身轻松。

  他比她,肯定更为不甘。

  她伸手打算抱抱他,安抚一下,可胳膊抬起来,却是一阵酸软无力。

  激动褪去后,最初醒来时,那股肺腑和喉咙传来的疼痛也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死都死了,还能有感觉?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微微仰起头,突见头顶漫天星辰,璀璨夺目,不由一愣,终于察觉出了哪儿不对。

  “郎君,咱们这是在天堂还是地府啊?”

  知道自己死了,她还能这般轻松面对,她怕还是头一人,他无奈地应了她一声,“人间。”

第64章

  。

  芸娘这才感觉到了吹在自己身上的风,也听到了耳边缓缓流淌的水声。

  他们还活着?

  芸娘从裴安怀里挣脱起来,扭着脖子望了一眼四周的芦苇,一脸茫然,“郎君,我们没死?”

  “嗯。”裴安松开她后,又捏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体温,比什么都让人放心,柔声道,“不会死。”

  有他在,不会让她死。

  可没死,这又是在哪儿,芸娘扫了一圈,能看出底下原本应该是水,被他折断了一片芦苇,铺在水面上,做成了一张芦苇草席,两人坐在上面,衣裙虽是湿的,屁股下面却没有沾到水。

  她记得自己被冲下来,水流很急,极快地将她往下|流卷去。

  她落水时太阳还未下山,如今却满天星辰,怕是已过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在哪儿,她回头问他,“郎君,咱们这是被冲到了哪儿。”

  她被萧莺一推入河中后,他立马跳了下去,在几丈外的水流处才拉住了她。

  怕被再次冲散,用绑带缠住了两人的手,几次将她托出水面,一路跌撞,他慢慢地也失去了知觉,醒来时,便见她摊在了自己怀里,没了气息。

  适才他只顾着救人,什么都没去想。如今都活了下来,自然要想办法出去,黄昏他砍倒这些芦苇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一片芦苇面积很宽,望不到哪边是岸。

  虽也不清楚冲到了哪儿,但按照地势和时辰算,“货船已驶到了泸州和江陵的中断,是河流最为喘急的一段水路,支脉颇多,以此处地貌来看,我们当是被冲到了哪个支流水岸。眼下天色已黑,不宜贸然往前,先养好体力,明日天亮,再去探路。”

  也是,活下来了就好。

  她没再看了,捂了一下胀痛的腹部,实在胀得厉害,没忍住轻吟了一声。

  裴按神色一紧,问她,“怎么了?”

  “喉咙疼,肚子也疼。”她抬头看向他皱着眉,“郎君,适才是不是从我肚子里挤了很多水出来?”她记得喝了好多水,肚子胀起来,肯定很难看。

  “不多。”他借着星光,打探着她的脸色,已没之前那般白得吓人,松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自己腿上,让她继续躺在怀里,手掌落在她的腹部上,缓缓地替她揉着,“你刚醒,不宜多费神,歇息一会儿。”

  他的力道不大,揉在心口,暖暖的,她也渐渐地从劫后余生中冷静了下来。

  再仰头盯着他的脸,一股安稳由心而发,有他在,她完全不用担心,即便如今睡在这芦苇丛里,未来未知,她也觉得安心。

  芸娘突然想起他刚才脸色很差,伸手轻拉了一下他衣袖,凑着脖子端详起了他,“郎君,你没事吗。”

  河水无情,冲了这么几个时辰,他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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