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薄情 第51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她得去确认到底何处有纰漏。

  “小娘子又来买藕粉山楂糕了!”掌柜的热情招呼。

  高宛宁微微点头,那人立时装好果子,分了两份入匣,墨蕊奉上铜钱,那掌柜的连连道谢。

  “娘子这是累了,喝口茶歇歇。”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掌柜的忙泡了壶茶,领着人去到边角的条案前坐下。

  不多时,便有人从车上下来,抬脚跨入店肆中。

  “呀,许久没见郎君,今儿可算来了,还是老样子,藕粉山楂糕和虾仁川穹酥饼吗?”掌柜的眉开眼笑,只因眼前这位爷每回出手都很阔绰,赏银颇丰。

  他麻利的跑到柜前,就要装匣,忽听一声“不”,他急急停下,抬头望过来,眼神中满是疑惑。

  “郎君是要换换口味?”

  顾云庭走到柜前,热腾腾的果子花样繁多,先前他从未细看过,每回过来只要藕粉山楂糕和虾仁川穹酥饼这两样,付完银子提了东西便走,便不知柜中还有诸多选择。

  他想着邵小娘子在膳桌前吃饭的模样,回忆她爱吃的物件,细细想来,她仿佛一点都不挑食。

  唇染上笑,顾云庭站直身体,叩了叩柜面道:“将这里头的果子各包一份,我要带走。”

  “好嘞!”

  背身而坐的高宛宁,双手抚着匣子,慢慢捏紧手指。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每次看到你们讨论剧情我都努力憋着,我不说话....

第39章

  ◎姮姑娘最近有些怪◎

  往事依稀模糊

  犹记当年冬月, 下了第一场大雪,厚重的积雪压在松柏之上,她踏进院门时, 首先看见的便是裹着裘氅的背影,那会儿他与自己一般高,周遭的莹白衬出发色的漆黑,背身站着,在廊庑下认真读书。

  高宛宁没见过比他更自律的孩子,既可怜又可赞。

  他捏着虾仁川穹酥饼,每一口都咬的小心翼翼,他当真生的极俊美, 乌睫鸦羽,瞳仁漆黑,狭长的眉眼自带风流, 专注盯着人看时, 就好像能看到对方心里, 那种眼神,极具蛊惑性。

  “好吃吗?”高宛宁温言笑着, 她向前倾身, 樱粉色氅衣滑落膝间。

  顾云庭低头, 再抬眼时, 眸中沁出暖色:“是我吃过最好的东西。”

  高宛宁掩唇笑起来,看他吃了会儿,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道:“你若是我亲弟弟该有多好, 他们镇日招猫逗狗, 先生的课业都敢不做, 没得让人省心。”

  顾云庭垂下眼睫,白皙的面孔变得低落,他总不大爱说话,但隔了会儿,高宛宁起身要走时,他却跟着站起来,瓮声瓮气道:“宛宁,我不是你弟弟。”

  “要乖。”高宛宁被他认真的表情唬的一怔,旋即转过身来笑眯眯道:“要叫我宛宁姐姐。”

  彼时少年的目光很坚决,望着她,一语不发。

  马车从店肆门前离开,高宛宁捏着的手指慢慢松开,果真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她还当顾云庭不一样,也不过是个寻常男人。

  起身,墨蕊跟着离开店肆。

  “娘子,咱们还要干等着吗?”她偷偷掀开眼皮,即便高宛宁不置一词,仍能觉出那森冷不悦的气息。

  高宛宁缓步行走,脑中闪过好些想法,然都被一一否定,她没有十全的把握,便不敢随意动作。

  忽然,她顿住脚步,侧眸,墨蕊忙走上前,躬身站在她左手后。

  “我哥为何还没离开?”

  墨蕊顺势向前看去,身穿宝蓝绣金线华服的男人,手拿折扇,正同旁人站在酒坊前,挥斥八极的嘚瑟模样。

  高宛宁头皮发麻,又不敢靠近斥责,只得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跟高启同行的几人,有商人模样,有官吏打扮,而酒坊掌柜则笑脸迎人,点头哈腰的介绍着。

  待他们分散告别,墨蕊才去悄悄将高启叫了过来。

  茶肆的雅间,门从外合上,墨蕊在楼梯处望风。

  “哥哥为何还不回京?”她百般谋划,不成想高启如此拖沓,万一中途生出变故,叫顾家人看见他在此处,那高宛宁的出现便显得突兀且有预谋,她的盘算便都完了。

  高启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有点私事处理,明儿就走了。”

  “哥哥不会又要做什么大买卖吧?”高宛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高启收起折扇,轻轻拍打着掌心,点头:“横竖来都来了,便与此处良酝署的官员多聊了几句,那家酒坊与京中不少酒楼有生意往来,且去岁还呈过贡,口碑很是不错。

  此番我正好包船回去,便顺道捎带一些,权当赚个跑腿钱了。”

  他这么说,高宛宁便知不是小数目,但爹娘了解哥哥的秉性,断不会给他银子胡作非为,她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哥哥如何周转?”

  “拿这边不值钱的地契抵的。”

  高宛宁倒是知道,伯府在徐州有些田产,便没再问,末了叮嘱他赶紧离开,切莫让顾家人看见。

  高启连连点头,只道好。

  翌日清早,墨蕊特意去码头盯着,见酒坛子悉数搬上船舱,高启也登上船后,这才回去与高宛宁禀报。

  ....

  “是他吗?”

  “是,是他。”质库掌柜的一眼认出画中人,点头如捣蒜。

  顾云庭给秦翀使了个眼色,秦翀掏出银子一掌拍在案上。

  掌柜的揩了把汗,双膝有点发软。

  “此事到此为止,往后若有人来问,便只说不知道。”顾云庭声音冷冷,将那几份地契收好,放入腰间的荷包内。

  掌柜的还未吱声,秦翀“噌”的拔出刀来,他一下回神,收了银子连连回应:“是是是,我知道了,必一个字都不吐露。”

  画像是邵明姮执笔,多年前嫂嫂嫁过来,她见了高启一面,加之顾云庭提醒,画的竟很逼真。

  回到顾宅,邵明姮坐在书房磨墨,抬头看见他,便将墨碇小心翼翼收好。

  “事情都办妥了吗?”

  顾云庭把范良的地契给她,邵明姮接过后,忍不住问:“郎君是去官府查验过旧地契了吗?是范大哥的田产吗?”

  她怕不是,那这几分地契便是另外花钱买的,故而要确认一番。

  顾云庭点头:“是他的。”

  邵明姮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笑道:“那我待会儿给范大哥送去。”

  “高启归还地契,有没有提别的要求。”

  “没有。”

  走到书案前,顾云庭瞥了眼画纸笔墨,“怎么不用我给你买的?”

  邵明姮怔了瞬,答他:“这些用着趁手。”

  她在画扇面,似乎很小心,仍用画纸起草,邵怀安送的空白棕竹折扇依旧没有落笔,顾云庭看了眼,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觉。

  邵明姮便把扇子收起来,锁进床头匣中。

  ....

  秦翀和关山说话时,并不知道檐下有人。

  本该在屋内睡觉的邵明姮有些烦闷,起身趴在半开的楹窗处,听见屋檐上的声音,不欲打扰,便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然——

  “追查这么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着实有点诡异了。”

  “亏得姮姑娘不知内情,要是她知道邵怀安推迟行程是郎君所为,怕是要同郎君大闹。”

  “郎君那才是百口莫辩。”秦翀转头,问:“你觉得邵怀安还活着吗?”

  关山迟疑了下,“活着吧。”

  邵明姮咬到舌尖,打了个激灵。

  她忽觉得一阵凉意,后脊汗毛倒竖,风挟着花香卷进帘帷,冰凉凉的雨丝打在面上,她有点喘不过气来,抚着胸口,目光直直盯着窗外。

  傍晚顾云庭回屋,不见她,便出门去问罗袖。

  罗袖正在打理账簿,闻言颇为迷惑:“姮姑娘不是在睡觉吗?没听说要出去啊。”

  秦翀松开手臂,惊道:“可姮姑娘离开房门,说是要与你说会儿话,不叫我跟着,她没找你?”

  顾云庭登时明白过来,邵小娘子走了。

  他脑袋发晕,扶额缓了少顷,立时吩咐下去:“着人去找,尤其是各个城门口。”

  末了,补充道:“还有申家。”

  “等等,崔家也要看着。”

  他想到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可能找的人,虽不知她为何离开,但顾云庭感觉很不好,说不清的郁结堵在胸口。

  他往外走,长荣抱来披风急急跟上。

  谁知,刚迈出大门,迎面看见她抱着一团花束回来。

  烟霞色缠枝石榴纹襦裙,柔软轻盈的裙摆随着行走宛若流云,淡黄滚边对襟长褙子,衬的身形袅娜纤柔,乌黑的发盘成高髻,只簪着枚坠珠红宝石步摇,面若桃李,眸弯似月,如雪的肌肤迎着光,好似透亮的荔枝。

  怀里那束花团,瞬间失了颜色。

  顾云庭吊在喉咙的心倏地落下去,他扶着廊柱,随后朝她大步走去。

  近前,将小娘子抱进怀里。

  她仰起头来,声音莞尔:“郎君,喜欢吗?”

  花香扑鼻,但不及她万分之一。

  两人进屋后,邵明姮找出花囊,灌了半瓶水,修剪完花枝全都插了进去。

  “总没有哥哥的消息,我有点烦闷,便想出去走走,但秦大人毕竟是男子,我不愿叫他跟着,才说了谎,你不生气吧。”她这么说,眼神又极其真诚。

  顾云庭盯着那束花,终是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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