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禾喵
“哦?”他挑起眉梢, 若非边上这么多人看着, 他定要把她的脸颊揪红。
看他能不能碰。
李大夫轻咳一声, 摆好脉枕,隔着一层丝巾搭上汤幼宁的手腕。
没人再说话,等着大夫给个准信。
李大夫医术高超,这等小毛病,一上手就知道了。
不过汤姨娘声称自己怀孕,他还是谨慎着反复确认,而后才斟酌着开口:“脾胃受寒,积食不化……”
“孩子没事么?”汤幼宁问道。
李大夫觑了薄时衍一眼,回道:“汤姨娘,并未诊出喜脉。”
汤幼宁闻言震惊,眼眶瞬间红了,抬头看向秦婆子:“奶娘,我流产了……”
她伸手抱住自己,泪珠都快冒出来了,呜呜她可怜的宝宝……
“……”秦婆子欲言又止。
薄时衍终于忍不住,揪住了她脸上软乎乎的肉肉,“你没有怀胎,如何流产?”
汤幼宁微微吃痛,皱眉打掉他的手,“为什么?”
睡了就会怀孕,凭什么说她没有?
秦婆子与李大夫啼笑皆非,眼瞅着王爷没有生气,索性也不管了。
请大夫到一旁提笔开方子,给她调理调理肠胃。
这两日确实是吃多了乳制糕点,不克化,还因为天气热贪吃冰,才会不舒服。
湘宜去泡了茶,呈上来给薄时衍。
他没接,喊了苒松入内,吩咐他去把书房那些政务捎带过来。
他要在雪鸬园办公。
苒松明白了,王爷这是想陪陪汤姨娘呢!即刻着人去安排!
他属实是佩服,别看汤姨娘不机灵,可是主子就吃这套!
拿王府子嗣这么大的由头来说事,结果乌龙一场,啥后果也没有。
王爷不仅没生气,还要来陪着她!
苒松觉得要重新估算一下汤幼宁的分量,这个姨娘,未来可期!
于是他一步到位,不仅把薄时衍书案上的文件收拾送来,就连他的寝具与衣帽都跟着搬来一箱。
对于这种自作聪明的做法,多半是跟陈敬学的。
薄时衍无情的罚了他半个月月钱。
话虽如此,他还是住下了。
汤幼宁不舒服,总不好强制性把人喊去白霁堂抄书。
小姑娘还在为那莫须有的宝宝落泪呢,指不定觉得他怎么苛刻欺负人。
湘巧煎了药过来给她服用,药味浓郁苦涩,多少影响了点她身上的气息。
薄时衍一手轻捏眉心,略朝她靠近了些。
汤幼宁被药汁苦成了包子脸,扭头问道:“王爷挨着我作甚,你也想喝?”
“闭嘴。”薄时衍面无表情,要是能堵住这张叭叭的小嘴就好了。
她好心问一句,他又凶巴巴的。
汤幼宁憋着唇角,决定以后少跟他搭话,大家都少问候就是。
她揉着自己的小肚肚,闭上眼睛。
矮榻上蜷缩着的汤幼宁,跟猫崽子似的,昏昏欲睡,打盹了还不忘嘀咕:“过两日就该来了吧……”
薄时衍稍稍垂下眼眸,问道:“你想要孩子?”
汤幼宁没有回答他。
她是那种两眼一闭立即入睡的罕见例子,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嫉妒。
他怀疑,她可能跟那些稚儿没两样,睡意上涌时候,吃着饭都能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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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要在雪鸬园留宿!
这个消息,长了翅膀一样悄悄飞遍后院。
本也不是什么秘密,苒松指挥下人搬箱子,大张旗鼓的,能看不见么?
汤幼宁午后因为药效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精神恢复得不错,肚子也没事了。
晚间给她呈上的皆是清粥小菜,跟薄时衍同桌分食,菜式完全不一样。
她若没有看见倒还好,王府厨子的手艺厉害,清淡饮食也做得精致美味。
偏偏两人一起吃饭,荤油肉菜的香味不断钻过来,馋得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不容易捱过一顿晚餐,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汤幼宁吃不尽兴,秦婆子还不让她玩柳藤球或者绳子,叫她去给王爷伺候笔墨。
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幸好这时,雪鸬园外侧,传来一道悠悠琴声,如诉如泣,婉转动人。
显然是个擅长音律的,琴音一传过来,所有人为之一振。
“有人在弹奏,”汤幼宁仰着小脑袋往院墙外边瞧,“真好听。”
湘巧与湘宜对视一眼,很难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弹给王爷听的吧……
薄时衍的心眼不比筛子少,他本想不做理会,但此人选的曲调,如同绕指柔,殷殷切切,多少有些碍事。
他头也不抬叫来苒松,道:“去看看外面是谁,让她滚远点。”
汤幼宁站了起来,“我也可以去么?”
她好奇,也想看看谁人在弹琴。
“你想听?”薄时衍眉间微蹙,他手头还有事情没做完,会感觉有点吵。
汤幼宁见他一脸不乐意的模样,低下头道:“我可以出去听么?”
她不是很明白,为何他非要过来。
当然,她是不能把人赶走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要碰她也是,谁能阻止呢。
薄时衍多看了她两眼,明明没有什么言辞指责,却总是透着一股可怜巴巴的意味。
似乎不对她妥协心软,就是那等最最铁石心肠之人。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松了口:“苒松,把人带过来。”
“好嘞!”苒松麻溜地去了。
心下有点自叹倒霉,主子分明纵容着汤姨娘,他替他把衣箱搬过来,竟被罚了半个月月钱。
男人果然是口是心非,死不承认。嗐!
汤幼宁是个坐不住的,趁薄时衍没注意,离了书桌,溜达到玄关去了。
没多久,苒松便领着一位怀抱古琴的美人进来。
美人一袭紫丁香纱裙,螓首蛾眉,身姿窈窕,还未走近,香风阵阵。
汤幼宁不认得她,只觉得她怀抱古琴的模样,如画中仙子。
真好看呀。
娄宜姿精心装扮,就是为了此刻。
在玄关处,她与汤幼宁错肩而过,扬唇轻笑道:“王爷召我了。”
她只在一瞬间泄了得意,嗓音低柔,旁人也听不着。
挪着莲步进去,说完后立即恢复了娇美神色,无可挑剔。
“?”突如其来一下,以汤幼宁的脑子,根本意会不到她的示威。
娄宜姿正欲到薄时衍的书案前盈盈下拜,侧颜的角度她都找好了,不料——
“你去外间弹奏。”薄时衍一抬下巴,说了几个伴奏的曲目,问道:“会弹么?”
“承蒙王爷不嫌弃,妾身会弹。”娄宜姿娇声回道。
薄时衍没再说什么,“去吧。”
苒松早在他发话时,就把椅凳准备好了,放置在外间。
将娄宜姿请过去落座,即刻就能开始。
娄宜姿步伐略有几分踌躇,她以琴声做饵,引起王爷的注意,然后被请进来了。
这些都没错,可是……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她在外间弹奏,他只能听见琴声,而看不到她抚琴的样子。
还有,他说的那几个曲子,无一出色之处,都是练琴之际打发时间的。
或者,是筵席上的伴奏,乐女会选取低调平和的曲目,不张扬,不妨碍贵人们谈论正事。
——所以,她是被喊来伴奏的么?
娄宜姿的笑容微微僵硬,那她所想的技惊四座、琴入人心,还怎么发生?
即便心有不甘,娄宜姿还是照做了。
这是她难得遇见王爷的机会,她不能错失。
琴声在雪鸬园响起,汤幼宁被薄时衍给叫了过去。
她在一旁捧着下巴听乐声,而薄时衍,在座位上提笔批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