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口丁乐
秦砚叹了口气,将那封情书还给姜朝,“只是郡主应当担心的不是西盉宫中的意思。”
姜朝抿嘴,想了想孟经恒的秉性,恐怕不会任由她胡来,“那若是真要我嫁……又该如何?”
这郡主还真是急病乱投医,秦砚心中叹着气,“郡主为何要问我?”
“因为……”姜朝自知有些莽撞,小声说道:“是我唐突了。”
秦砚本不该管这事,不论是东瑜想不想联姻,还是沈旷想不想再立后,都不应当关她的事。
但姜朝又说:“怎说也是问您前夫联姻的事情,不管怎样还是有些在意的吧,抱歉。”
秦砚恍然顿住。
在意?
“陛下再娶是谁都与我无关,更不会在意。”她笑着说道。
晚间政务本就不算多,已经为宫宴腾出了空余,但沈旷却是看不进去任何奏章。
广华殿群臣散尽,早已没有了任何声响,只留香炉中缓缓升起的青烟。
沈旷落笔批示只如本性之中一般,不去想其他而只是忍着焦躁批完这些奏章。
他时不时望向殿门,算着东瑜郡主最后能离宫的时辰,殿中响起一声叹息。
也该回来了。
沈旷刚想唤人进来就见康平迎着秦砚走了进来。
心中莫名的焦虑平复了一些,连带着殿中轻烟也不再那么浓稠。
秦砚还是如往常在窗边坐下,静静等着沈旷批完全部。
“同郡主可都谈妥了?”
只是今日沈旷似乎等不到事务全部处理完,他坐到秦砚对面,对面的人翻动着书页缓缓停下,淡眉佯装泰然自若,实际上刻意的镇静已然与她平日有些细微的不同,比如她翻页的时长根本看不完那页字。
她在瞒着一些事情。
“嗯。”秦砚平稳地答道:“孟大人找了郡主许久,此时才出宫。”
沈旷点头,他猜不出端倪,秦砚拿了那封情书便去找了东瑜郡主,他不认为仅见过两次的女子能有什么情谊,但又想不通这之间的联系。
但他只知道这情书不是给他的,是另有其人,而且就算他问也问不出什么。
一种不安需要另外的答案来确定,沈旷想起一个本没有必要说的事情。
他道:“东瑜想要联姻。”
沈旷强先开口让秦砚顿时愣住,笑了笑,“也是常理。”
西盉与东瑜虽是邻国,但此前通商甚少,近年边境缓和以后不再剑拔弩张,同为临近大国想出联姻的念头不奇怪。
“这对西盉来说并没有坏处。”秦砚淡淡地说道。
又是这十分熟悉且又得体的回答,沈旷沉默一阵,问道:“你不想问问他们想同谁联姻吗?”
秦砚眼睛眨着,笑意依然淡淡地,“长安已无适龄皇室宗亲,应当很好猜。”
那就只有沈旷了。
就算没有姜朝这一出也不难猜,皇帝和离,后宫空无一人,邻国通商以表示善意,当然是为邻国皇帝分忧提出联姻。
“你不在意吗?”沈旷问道。
怎么今日都要问她在不在意?
“为何要在意?”秦砚执拗地反问,甚至还带着笑意,“皇帝和离,后位空悬,如何决断都是宫里的自由。”
此前身为皇后若是宫中添人她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她已经不是皇后。
联姻就联姻,她大可离去,本就是为了安稳熙君才回来的。
所以沈旷是否同意本应对她没有影响。
沈旷不语,也不再说什么后位只会留给她的话,无端的承诺也没什么用。
她不在乎,不在乎他,也不在乎是否会有旁人当皇后。
“嗯,确是宫里的自由。”沈旷只是应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这次轮到秦砚感到有些讶异,与往常沈旷的答案好似有些不同。
她原以为沈旷会追问,此前总会鬼扯一些,没想直接顺着她说了起来。
情书的事,早就准备好的话却无处可讲。
沈旷有照着无常的样子说起了别的,直至吹熄火烛都没给秦砚再提起什么的机会。
“睡吧,明日还要与东瑜商议。”沈旷揽了她过去,仿佛极快的陷入了沉睡。
夜幕之间秦砚偷偷瞄着身旁的人,秦砚说不上的奇怪,但又毫无理由。
入夜却没有睡意,这是最恼人的,秦砚又想起了东瑜郡主的话。
“郡主,作为与东瑜人似乎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但联姻对东瑜并没有坏处。”秦砚尽量做到理性,并非是因母国而有所偏颇。
问她在不在意她心中有气不想答,但话还是要说。
显得她吃味多不愿意让人来联姻一样,而且是东瑜的意思她更不好说些什么。
但要她照实讲,还真是夸不出这皇后当了能有什么好处。
“你的婚事只有你能决断。”秦砚并没有深说,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姜朝眼睛眨着,这是她明白的道理,但……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同。
突然问:“您也说联姻并无害处,那如果我说我想当这皇后,您会高兴吗?”
秦砚再次愣住,看向姜朝。
“我大概明白了。”姜朝眼睛亮了亮。
西盉皇帝固然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应当嫁,现下她应当明白是为什么了。
“若是联姻没什么不好,但插入两情相悦的人之间可就不好了。”姜朝极为认真地说。
哪来的两情相悦!
秦砚刚想反驳却被姜朝抢先,“如娘娘所说,也许明日孟大人就会向陛下提议,联姻之事也会提上议程。”
“您当真不在意吗?”姜朝问。
一句话宛如梦魇,在秦砚梦中不断盘旋,一夜似乎就没有睡安稳过。
秦砚觉得自己怪没用的,因为旁人一句话就能心烦半天。
早间勤勉的西盉皇帝出宫门的时候被前皇后甩了臭脸,但他并不知晓到底是为什么。
如日程定下的一般,今日应当与东瑜议事。
秦砚虽是一夜没能睡好,可此刻再也睡不着了,她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广明大殿的方向。
姜朝说的不错,她确实会在意。
她一直都是在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七十六回
“陛下, 在下疏忽,昨日献给陛下的古籍中混入了一封信件。”
“还望陛下恕罪。”
孟经恒的声音朗朗,大言不惭。
广华殿还未散去的朝臣都是竖耳朵听着, 使臣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是有大事发生。
东瑜使臣在陛下议政时到来那想必是要说事的。
沈旷眯起眼睛打量了一阵这位东瑜使臣, 都说使臣向来都是长了八百个心眼,那这位也一样。
无端提起古籍中夹带的信件,这本就是严重的失职,若是有心的人则会挑起两国争端。
但是沈旷知道这人大抵是打的什么算盘,沈旷抬手, 身边近侍递出一封信件。
“孟大人, 通关文书还是要收好。”沈旷说道。
孟经恒拿回信件, 打开查看了起来, “陛下……”
“你是想说朕给你的书信有差错?”沈旷抢先一步。
被夺了上句的东瑜使臣喉结滚动,沈旷不是好糊弄的, 他手上动作瞬时僵硬, 恭敬答道:“在下不敢, 多谢陛下恕罪。”
本就是他主动提出,若是怀疑西盉皇帝给错了他信件, 更是显得刻意。
西盉皇帝的意思可想而知。
只可惜, 这联姻也不止他一人的意思。
沈旷并未再多说,他知道今日必定会有人提这件事,孟经恒不算意外。
恐怕是与那封情书有关。
秦砚见到那情书之后就去找了东瑜郡主, 而那一摞古籍又是东瑜送来的。‘
此间微妙之处显而易见。
那情书是秦砚写的不假, 但辗转到了孟经恒手中, 于是不熟悉东瑜风土人情的他决定那封信作为姜朝送出的信件。
目的是凑成东瑜和西盉的联姻。
但那情书, 确实是秦砚写下的。
并且不是给他的。
之前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砚是带有目的给别人写的,还是单纯的拿钱办事。
只是这挡住了东瑜使臣张嘴,不知还有什么招数。
“绥亲王琦辛大长公主到宫门外了。”此刻宫人上前禀报。
沈旷从朝臣中的争吵中分出心思,说道:“让琦辛先去看望太妃。”
“绥亲王随意,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