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防 第25章

作者:久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将百寿图展开。”太皇太后又吩咐宫女。

  花了好些功夫的图,必然是将所有功力都用上去了,太皇太后点点头:“有貌又有才,霍夫人,你好福气。”

  霍夫人笑道:“多亏当时先帝成全!”又示意宋春汐跟她一同恭贺太皇太后六十寿诞。

  太皇太后赏了两柄玉如意。

  宋春汐出慈安宫时,感觉额角已经湿透。

  幸好此时可以去侧殿坐着等太皇太后赐宴,比之前好多了。

  宋春汐歇息会儿,想起刚才看到的天子,与婆母说道:“原来圣上长得十分俊秀。”

  霍夫人一怔:“你何时见到的?”

  “太皇太后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圣上吗?”

  霍夫人笑了:“傻孩子,真要是圣上,宫女早就提醒了,我们能不拜见?那人是瑞王。”

  居然不是圣上,宋春汐奇怪:“如果是藩王,怎么就瑞王一个人在?我听说最少有五位藩王来了京城。”

  “已故老瑞王是太皇太后的次子,那是她亲孙儿,岂会不疼?”霍夫人不敢在殿内说太多,怕隔墙有耳,取出条手帕给儿媳擦汗,“别把胭脂弄花。”

  宋春汐明白,不再多问。

  稍后,陆续有别的诰命夫人们前来。

  开席后,宋春汐发现她们竟然跟李家的女眷坐一处。

  李家除了曹国公夫人李老夫人有诰命外,其他的都没有,尤其是二房的李夫人,她的夫婿很不长进,若非曹国公府扶持,连个闲职都得不到,但李夫人养出来的李瑶倒真是不错,生得温婉秀丽,举手投足斯文端庄,俨然是京中闺秀们的楷模,不怪太皇太后喜欢,想让她当皇后。

  不过按照梦的预示,此事并没有成。

  天子是因为要防外戚,还是想遵循先帝心意,或是单纯的不喜李瑶?不得而知。

  见到宋春汐,李夫人很不自在,这让她想起在曹国公府受到的屈辱,她想离席而去,奈何李老夫人也在席上,她没有这胆子,只小声跟李瑶诉苦:“那霍少夫人牙尖嘴利,上回对我不敬,你可要记住她!”

  李瑶听丫环提起过,知道是母亲先起的头,不过宋春汐仗着自己是都督夫人,针锋相对,也着实叫人反感,毕竟是在曹国公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竟哪一面都不看。但李瑶不会像母亲那样冲动,她拍一拍母亲的手安抚,示意别再提。

  确实得忍着,李夫人心想,等会散席了,她一定要提醒李老夫人试探下太皇太后,看看何时把亲事定下来。

  女儿一日不成皇后,她的苦日子一日不到头。

  沉重的云冠太影响食欲,宋春汐没吃几口就停了,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大约其他诰命夫人们也是一样的感觉,一个个胃口都不太好,就算是宫中珍馐,碗碟都不见底。

  但大庆殿侧殿的情况跟这里完全不同,简直是热火朝天,许是因为官员们早已习惯朝服,要么是男子们都爱饮酒,酒一喝多,气氛到了,一个个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甚至引经据典,针砭时弊。辩得兴起,三人一伙,五人一团,差些吵起架来,大有百家争鸣,蜂拥而上之风。

  昌王不管这些,他只喝酒,头一个就找霍云,霍云起先还敷衍喝几杯,后来确实有些动怒,他可不想喝得人事不省,烂醉如泥的被人抬回去。

  霍云正要拒绝,瑞王却突然出现替他解围:“三叔,您别为难霍都督了,您要喝酒,我陪您就是。”

  昌王找霍云是出于友情,只是对友情的把握他不太擅长,总喜欢用粗野的方式,但他对瑞王并没有感情,当即就给瑞王倒了满满一杯。

  瑞王一饮而尽,脸上显出了淡淡的绯色。

  十足就是他那二皇兄的模样,昌王眼里冒火,他那二皇兄不止俊美,也惯会算计人心,每当他犯错,二皇兄都会一展他的善解人意,频频相帮。然而次次都引得母亲厌他更甚,从而更喜欢二皇兄,昌王又给瑞王倒满酒:“再喝,我看你能喝几杯!”

  乐善咋舌,轻声与霍云道:“瑞王与你有何交情,竟然为了你来惹昌王?”

  还真没有任何交集,霍云也是第一次见到瑞王,不过瑞王在津州很受百姓拥戴,听说为人谦和,才能兼备,他对瑞王多少有些好感,大燕这么多藩王,唯独瑞王能将封地治理得堪比京城。

  只是,这不是他帮自己的理由……

  在昌王几次三番的敬酒之后,瑞王差点醉倒,但太皇太后派了内侍来把瑞王带走。

  昌王此时也没了任何兴致,将酒坛一摔扬长而去。

  太皇太后见到瑞王的样子,十分心疼,怒骂昌王:“那混账连自己侄儿都不放过吗?就知道喝酒,他怎么没把他自己给喝死了!”

  张嬷嬷忙安抚道:“您别动气,今儿是您寿诞啊,昌王殿下应该也是为了热闹……”

  “啪”的一声,茶盅在地上摔地粉碎。

  “他是为气我,他不把我气死不罢休!”太皇太后一阵急喘。

  张嬷嬷找了救心丸给她服用:“您明日让他回济州便是了,千万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你说得对。”太皇太后闭起眼睛,“明日一早就让他滚!”

  前来传话的宫女等了会,才说李老夫人求见。

  太皇太后让李老夫人进来。

  “弟妹用完饭了?”她吩咐宫女赐座。

  李老夫人在下首坐下,躬身道:“是,都散席了,阿瑶刚才喝了一点果子酒,有些醉意,我让她回去了,不然还带她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笑一笑:“这些日辛苦她了,又是给我画松鹤图,又要给我绣花屏,让她多多歇息。”

  “应该的,您这么疼她,是她的福分。”

  就算没有李夫人提醒,李老夫人也是要试探下的,因堂孙女儿也有十六了,眼瞅着今年大半年已过去,再拖就要十七岁才能定亲,嫁人时得十八。

  “阿瑶就想一直侍奉在您身边呢。”

  这是在问封后一事,太皇太后端起张嬷嬷新奉上的茶,慢慢喝了一口道:“阿瑶如此孝顺,你功劳最大,不然光凭葛静娟,想必是教不出来的。”

  似是而非,不知何意,但李老夫人不敢再问:“阿瑶六岁时就常入宫了,要说功劳,谁比得上您?”

  太皇太后也没否认。

  李瑶是她选中的,她亲手栽培当然乐意,只是从这几年看来,成果没有想象中好。要说之前秦昉年轻,不曾开窍,可如今都二十出头了,仍没有表现出对李瑶的热情,多半是没那么喜欢。故而太皇太后也不会给李老夫人明确的答复,只道:“来一趟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李老夫人忙躬身告辞。

  九月的风已有凉意,李老夫人看着院中渐渐落下的枯叶,忽然有种不祥之感。

  莫非……

  可太皇太后为此事筹谋了十年,费尽心思培养李瑶,总不至于临到头时失败吧?

  她知道先帝在此事上是与太皇太后有些争议的,可如今先帝已驾崩一年了,天子性子温和,又有孝心,照理应该会听从,不是吗?

  确实太皇太后也是这么想的。

  她问张嬷嬷:“阿昉还在延和殿吗?”

  “应当是,圣上勤政爱民,刚才在大庆殿只露了下脸,便回去批阅奏疏了。”

  这个孙儿真是有明君风范,太皇太后点点头,心想今日便不去打搅他了,但明日,或者后日怎么也得把李瑶封后的事情定下来。

  却说散席后,诰命夫人们都准备打道回府,宋春汐也跟霍夫人走到了宫门外。

  “那边怕是还要好一会,要不你同我坐车回去?”

  往常她定然毫不犹豫答应婆母,但之前霍云的态度很好,不止帮她揉捏脖颈,还帮她查矿山案。二个人一同来,她现在一个人走恐怕不妥,当然不是怕霍云不快,他或许喝多了酒,神志不清哪里还有精力在意,但如果她等他,对他们夫妻感情总有帮助。

  这个秘密一直瞒着始终不好,如果可以,她是想告诉霍云的,这样才能十足的发挥他大都督的能力,宋春汐道:“我在车里等一下夫君吧。”

  霍夫人听了心花怒放,忙道:“好好好,有你在,就算他喝醉我也不担心。”而后急忙上车,生怕儿媳会后悔一样,催着车夫离开。

  宋春汐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婆母这两年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也不知,如果可以后悔,婆母还会不会求先帝赐婚?她边想着边坐上马车。

  幸好天不热了,不然车厢里得像蒸笼一般。

  靠着车壁,她又想起在慈安宫见到瑞王的事。

  婆母刚才没有细说,但她听出来,太皇太后极为疼爱瑞王,所以就留了他一个人在慈安宫陪伴,不过瑞王再得宠也不可能有天子得太皇太后的宠爱吧?

  毕竟一个不在身边,一个有二十年的感情。

  困意忽然上来,宋春汐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霍云才出宫。

  他没有醉,但醉了的官员不少,一个个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着,嘴里说着胡话。

  乐善瞧着好笑,打趣霍云:“你得感谢瑞王,不然指不定要我背你。”

  霍云不同意:“……我原本也有办法应付他。”

  昌王再逼他喝酒,如果拒绝不成,他会要求比腕力,谁输谁喝,凭昌王的性子自会答应,甚至还会觉得这是一种助兴方式,那么,他就可以把昌王灌倒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各自坐上马车。

  看到宋春汐在里面,霍云吃了一惊,他听说慈安宫侧殿早就散席了,没想到宋春汐没有随母亲回家。

  在等他吗?

  一时之间,他竟有种荒唐的,受宠若惊之感。

  可能他觉得,在母亲与他二人之间,宋春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随母亲回去。

  她今儿一反其道,是因为他答应帮她查案?

  如此看来,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霍云心想,往后他得多给她一些恩情。

  他在宋春汐身边坐下。

  马车起行了,她仍没有醒,霍云发现云冠歪了。

  刚才宋春汐一直嫌弃云冠重,结果到了车上也不摘,竟然还戴着睡着,也不知该不该说她傻,他摇摇头,伸手去帮她摘掉云冠。

  此事不难,就是她的发髻被压制许久,等云冠一除,立时乱了,几缕青丝溜出来在她头顶东倒西歪,但这并没有减损一丝丽色,反倒添了几分可爱。

  霍云目光从那乱发挪到唇上,而后俯身亲上去。

  他之前已经憋了许久,怕弄花她的妆,现在当然再没有顾忌。

  唇舌被狠狠蹂-躏,睡得再死也得被惊醒,宋春汐只觉透不过气,鼻子里哼了几声,而后一掌拍在霍云肩头:“你差点吓死我了!”

  要不是熟悉他的味道,熟悉他的唇,她真以为自己在被侵犯。

  眼睛水汪汪的,确实像被吓到了,他指腹轻抚她唇角:“谁让你睡这么沉?”

  只是沉他也不会亲,或许该说谁让她睡那么好看。

  他眼里有欣赏之意,宋春汐怔了怔,忽然意识到她是第一次被吻醒的,他最近似乎真的挺喜欢她的唇,她的身子,完全超过了以前,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他有那么一段时间从不碰她。

  宋春汐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透过窗户往外看,只见左右前后皆是马车,纹丝不动,宋春汐摇头:“圣上应该让工部多修几条路才是,不然逢年过节就堵,太麻烦。”

  霍云道:“修路更麻烦。”

  京城拥堵的问题多少年了,自前朝就已经开始,然而两百年过去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修路,可见修路之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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