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腰 第110章

作者:宴里春深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沈昼闻言,动作一顿。

  那山叫望夫山?

  他没再多说,只请求道:“姑娘家中可有雄黄酒、伤药、针线和火石?劳烦再送些干净的清水和布巾,如果这些没有,可否劳烦姑娘去买一趟?我愿意出钱,多少银子,任凭姑娘开价。”

  沈昼将银钱搁在桌上。

  “有的,有的,我们这儿干农活的人多,时常有人受伤,这些东西都有。”年轻姑娘见他动作间矜贵自如,气度不俗,愈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公子不要见外,叫我柳嫣就好了,我这就去拿。”

  等柳嫣离开了,秦双翎才从他背上抬起头,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王八蛋,你占我便宜!”

  方才她虽力竭难受,趴在他背上休息,可她没有昏迷,发生了什么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

  沈昼说“娘子”的时候,她差点没当场气醒。

  不过,碍着有旁人在,他们又伤着,情况特殊,她才忍气吞声没有发作。

  沈昼皱眉。

  腰上被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是习武之人,她用力掐他,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没让他疼,却让他身体僵硬了些。

  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什么,他立刻摒弃了,只道:“伤成这样还教训人?”

  秦双翎捂着手臂,退到床榻里侧,和他拉开些距离,瞪着他,呛声道:“你占我便宜,我还不能教训你?”

  他不语,却转过身,眼神深沉盯着她。

  秦双翎被他看得害怕,语气便没方才那么强硬了,“做什么……你、你悠着点,我是伤患啊……”

  说着说着,她底气又足了。

  对,她是伤患。

  他不敢拿她怎么样。

  房门被推开,柳嫣将东西送进来,对沈昼轻声道:“公子,东西我放这儿了。”说完看了秦双翎一眼,这才匆匆转身离开。

  秦双翎看见那铁盘上的银刀、针线、雄黄酒,脸色刹那间白了。

  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给她处理伤口吧?

  不要啊,她最怕疼了!

  沈昼起身走到桌边,打了火石,橙黄的火苗登时在他手间窜起,他把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片刻,走向她。

  秦双翎吓坏了,哆嗦道:“你做什么……”

  “给你上药缝针。”

  “……”

  啊啊啊啊啊。

  秦双翎脸色煞白,往后退去,“我不要!”

  因为害怕,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沈昼抬眼看她,眯眸,“难道你要伤口发炎,感染至死?”

  秦双翎僵住了,愣愣看着他。

  “我……”她喃喃一声,却说不出话。

  她不想死,可是也不想受痛。她最怕疼了。

  沈昼耐心耗尽,“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抓你过来?”

  秦双翎心中害怕,眼眶忍不住又红了,硬的方法不行,就来软的。她蓄了一汪眼泪,讨好地看向他,“就不能不缝,只上药吗?”

  “不能。”

  这个回答干脆又冷漠。

  秦双翎害怕之下,瘪起嘴巴,眼泪掉得更凶了。

  沈昼盯了她片刻,走过来,将她一把扯到面前。他虽语气不好,可见她害怕,动作仍是放轻了。

  她坐在床上,单薄的身子隐隐发着颤。

  沈昼沉默片刻,终是道:“……痛就咬我吧。”

  秦双翎心中恨怒,红着眼眶抬头,瞪他一眼,“说什么废话!咬你有什么用?咬你我就不疼了吗?”

  “至少,有我和你一起痛。”

  他语气淡淡。

  秦双翎陡然愣住,片刻,回过神,猛地移开头,一声不吭。

  衣襟被他撩开,伤口的地方黑黢黢一个血洞,周围一圈衣裳粘连在血肉上,轻轻一扯,痛得让人想要死去。

  秦双翎用力攥着他的衣襟,死死抑制着,仍是忍不住痛叫出声,肌骨上的破损,几乎让人难以忍受,浑身都忍不住发抖。

  汗出如浆。

  沈昼动作很快,用雄黄酒给她简单擦拭过伤口,然后下针,涂抹伤药。一气呵成。

  这个过程中,可是秦双翎在起初的痛叫之后,竟一声不吭了。

  她也没有咬他,一直垂着头,靠在他身上,安安静静的。

  怎么回事?

  一点声音都没了?

  沈昼察觉到不好,皱眉,手上飞快处理完,放下东西查看她的情况。

  他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开一些,秦双翎却软绵绵地左仰右倒。

  ——少女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一丝反应都无。

  竟已然痛晕过去。

  沈昼僵住。

  他把她放到床上躺下,直到现在替她包扎完伤口,他已一手是血。沈昼离开屋子去洗手。

  柳嫣拿了一簸箕的油麦菜,蹲在外面择菜。

  看见他出来,她脸微红,似乎想和他说话,但沈昼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他回到屋子,看见床上少女宁谧的睡颜。

  她闭着眼睛,秀气的眉头似乎感到痛而微微皱着,但神态是安宁的。

  沈昼注视着她的脸很久,把她额上因痛而沁出的汗擦掉,然后给她盖上被子。

  他伤得也很重,浑身上下都在痛,能撑到现在,已经突破意志。

  勉强给自己上了药,又吞了几颗内服的药,沈昼在秦双翎身边躺下,闭上眼睛。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晚。身上的伤没那么疼了,他身体素质向来很好,滚落山崖的伤虽重,可并不致命。

  转头看去,身边的姑娘还没醒。

  她还在昏睡,眉头皱着,很不舒服的模样。

  沈昼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很久。

  “秦双翎。”他忽然道。

  她没有反应,依旧安静睡着。

  他再次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却终是咽了下去。

  直到第二日早上,公鸡报晓的时候,秦双翎终于醒了。

  她先皱了皱眉,才慢慢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变为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民房,土坯做的,她并不熟悉。

  再继续往旁边看,是个男人。

  “……”男人!

  秦双翎大惊失色,正要尖叫,那个俊雅的男人已然侧过脸,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叫什么,你想让这个村子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是夫妻,而是出来偷情的?”

  她陡然僵住,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情况,很快,脸颊竟浮现出滚烫的红。

  “什、什么,”她难以启齿,“什么偷情……”

  这词儿也太难听了。

  她还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

  沈昼没理会她。

  “喂,”好半晌,秦双翎拉了拉他的衣袖,很轻的,“你不许对别人说,你替我包扎过伤口。”

  沈昼皱眉,“为什么?”

  秦双翎脸又烫起来了,“这伤在肩膀。”

  若叫旁人知道她肩膀的伤,是他给包扎的,传出去岂不是误会。

  沈昼嗤笑一声,没说什么,翻了个身,没理会她。

  “喂,沈昼,你答不答应……”她不死心地拉了拉他,有些担心。

  他为什么没反应啊。

  没过多久,男人泛懒的声音传来,“你都和我同榻而眠了,还怕这个损你清誉?”

  “……”

  秦双翎回过神,陡然睁大眼睛。

  是啊,她怎么忘了!

  “你你……你昨晚和我睡一起?”她声音都抖了。

  “不然呢?”沈昼哼笑,似是故意要在她这个点上加重折磨,“而且,不止一个晚上。”

  他转过身,恶劣地盯着她,唇边弧度挑起,“是整整一天。”

  从昨天这个时辰,一直睡到今天这个时辰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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