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里春深
秦双翎只道:“让我离开!”
她背后的手握紧了刀柄。
太子却恍若未闻,一步步朝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带着逼迫环绕了她,“若我不呢?”
他像看着一件漂亮的观赏之物,上下看了她一遭,伸手触上她的脸。
秦双翎在等。
等这个人的戒备松懈一些,她才好出手。
所以她便一直没动。
太子见她沉默乖顺的模样,眼底满意的笑意加深了些,重重捏了下她的脸,俯身下来亲吻她。
在他碰到她之前,一把刀横在他脖颈上。
太子动作微顿了顿,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秦双翎正冷冷看着他,眼里是毫不遮掩的冷漠,似乎只要他再进一寸,她就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他居然都没感觉到她手上什么时候拿了把刀?
噢,兴许是她方才强忍惊惶的模样很好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压根儿没注意到她在拿刀。
这障眼法做得真好。
太子脖子上横了把刀,那刀锋利,刀尖正贴着他的脖颈,她没有动手,他已然能感觉到那足够刺破皮肤的冷锐。
他有些不悦,“阿眉。”
秦双翎加重了语气,恼怒道:“槐米在哪里!你说了我就不杀你。”
太子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少女胆色不错,但还是青涩了些,威胁人的手法也不够熟练,她是拿刀威胁他,可他一只手便能将她的刀夺下。
只是,如果这样就太无趣了,不是吗?
她是沈昼的人。强硬地折下她,原本的趣味就没了。
太子含笑道:“秦槐米啊?阿眉,你真是耐心,换常人有个这样的妹妹,早就卖了,要么送人了,你还留下她……”
“别废话!”
太子倒是头一次被女人训斥,脸色微沉,又笑笑,“行,那我直话直说,秦槐米在我手上,你既然想让你妹妹回来,就得按着我的意思做。”
他倾下身体,在秦双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末了,直起身体道:“这不难吧,可以做到吗?”
太子挑眉,“怎么不说话?”
秦双翎如被寸寸冻结,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太子波澜不惊地笑起来,“显而易见,我和沈昼有仇。”
秦双翎看着他,良久,摇头道:“你做梦。”
她说得决绝。
太子捏着她的下巴摩挲了下,见自己在她皮肤上留下红痕,不免加深了目光,只若无其事地微笑道:“真的不答应吗?”
“你不救你妹妹了吗?”他颇为遗憾道,“秦槐米才几岁,五岁?还是四岁?这么小的丫头,胆子应该很小吧,你说我把她关起来,她会不会哭?”
秦双翎脸色白了,“你别动她!”
太子视若无睹,继续道:“我身边的人正好新研了毒药,效果甚好,你说秦槐米受不受得了?”
秦双翎再忍不住,扔掉了手上的刀,重重扯下他的衣襟,“你敢……”
她呼吸带上了颤抖。
太子对上她染了朦胧水光、抑制怒意的眼睛,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波澜不惊道:“我的要求不难做吧,就是让你做一件事情,又没让你对沈昼怎么样,事成之后,你妹妹自然安然无恙,你也可以随意向我提要求。”
“如果你想要地位和钱财,孤也可以给你,”太子摸摸她的脸,微笑着,“如果你想待在我身边伺候我的话。”
秦双翎立刻把他推开,冷冷盯着他。
太子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应该告诉你一声,秦槐米身上的毒,除了我身边的人无人能解,告诉沈昼也没用,只要你透露一句,我保证秦槐米活不过明日。你大可以拿你妹妹的性命做赌注,只是,后果就要你自己承担了。”
“啊,这茶我喝了,味道实在一般,比不上宫中,以后带你尝尝真正的好茶。”太子笑睨着她道,“阿眉,更好的选择就摆在你面前,你应该明白的。”
说完,太子朝她走来,替她擦掉脸上蹭到的墙灰,只是动作颇重,很快就浮现出红痕。
做完这些,太子慢悠悠转身离开了。
“走吧。”
邬卢应了一声,往厨房内看了一眼,带上人跟着太子离开了。
秦双翎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
两日后的傍晚,沈昼赶回来,见秦双翎一声不吭地坐在田埂边,人又清减了一些,呆呆的,怎么叫都没反应。
沈昼皱眉,叫来丰晴,才知道秦槐米失踪了。
“怎么回事?”沈昼问。
丰晴朝那道身影看了一眼,低声把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
沈昼脸色沉了下去,走向那道抱膝坐在夕阳里的身影,沉声道:“秦双翎。”
秦双翎身体轻颤了颤,仰起头,看见是他,也没有惊喜的反应,爬起来,伸出手臂踮脚抱住了他。
“沈昼……你回来了。”她轻轻呼吸着,声音压了哽咽的哭腔。
沈昼道:“我会让人去找你妹妹。”
他的嗓音让人安心。
秦双翎心头却一片空白,许久,察觉到什么,问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她闻到了血腥味。
秦双翎忙退后一步,果然见他身上染了血迹。
“不是我的血。”沈昼言简意赅。
“骗人。”秦双翎不相信,拉起他的手把他往屋子里带,等到进了柴房,她让他坐下,取来伤药和纱布等物,才打开他的衣裳。
果然,他受伤了。
秦双翎怔忪看着那些剑伤,眼圈又红了。
沈昼自然注意到了,解释:“我没事。”
秦双翎唇瓣翕动了下,轻声道:“沈昼,你到底是什么人?”到此刻,她才是第一次这样问他的身份。
沈昼平静道:“知道更多对你无益,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夫君。”
即使还没有拜天地,他也已经是她的丈夫。
没有给她的仪式,等他事毕,他会悉数还给她,他会给她一个天底下最盛大的婚礼。
秦双翎看了他一眼,却避开视线,只低低嗯了一声。给他上药包扎。
沈昼从始至终都看着她。
紧接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脖颈上,“怎么受伤了?”
秦双翎僵了僵,只道:“洗澡的时候力道重了。”
今日她身上的木樨花香,尤其的浓。
沈昼徐徐抬眼,看不透情绪的眼睛看向了她。
“是吗?”
他盯着她,“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秦双翎若无其事地笑笑,“有啊,卢嫂过来送了两条鱼,我放厨房的水缸里养着了,准备等你回来吃呢,你想吃红烧鱼,还是清蒸的?”
她轻声说着,低头将碾碎的草药加了水搅拌均匀,糊在他的伤口处。
可,就在她碰到他的前一刻,沈昼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的力道颇大,握得她的手腕发疼。
沈昼盯着她,一字一顿道:“秦双翎,说实话。”
她以为他感觉不出她的异常吗?
方才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不对,她自以为一切正常,没有露出马脚,可他的感觉敏锐,她在他面前几乎漏洞百出。
她瞒了他什么?
秦双翎垂眼,深吸了口气,“沈昼……槐米被抓了。”
“我知道,我会加派人手。”沈昼盯着她。
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秦双翎挣开他的手,蹙眉道:“你的伤还没上药。”
沈昼不再阻拦,看着她蹲下身体,仔细给他伤口上药,从始至终目光都凝聚在她脸上。
“衔青在外面吗?让他进来搭把手。”秦双翎顺口说着,往外看了眼。
可门外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秦双翎愣了下,“衔青没跟着你回来吗?”
沈昼垂眼看着她,“是。”
秦双翎明白了,心中一涩,“你……你最近是不是很缺人手?”他总是受伤,上次更是吓坏她了。这附近的守卫本已少了,如今就连衔青都不在他身边,想必是被调去做事了。
“不管怎么样,你妹妹我会派人找。”
秦双翎朝他弯出一个笑,“好。”
“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鱼,红烧、清蒸还是油炸?”她复问道。
沈昼盯着她,“我不喜欢吃鱼。”
秦双翎陡然愣住,半晌,黯然道:“那好吧,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我把厨房的鱼送回……”
沈昼拉住了意欲起身的她,在她不解的注视下,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