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靡夏
朝朝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很坚定的摇头:我不喜欢糖人。
她不胜酒力,只一壶梅子酒便让她晕乎乎的,方才在厢房中尚且好些,出来之后吹了一会风,就晕的彻底。
她朝着裴铮的方向走了几步,似乎还想要同他说什么,可尚未来得及比划,就径直往他身上倒去,被裴铮稳稳的接住。
“朝朝?”他下意识的喊着朝朝的名字,回应裴铮的却是她均匀的呼吸声,还带着甜甜的梅子酒的清香。
有些人喝醉酒会有呓语,柳朝朝也不例外,明明已经醉了,却还是固执的和裴铮比划着自己不喜欢糖人。
裴铮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上还握着糖人,随着朝朝的动作,他就觉得手上那栩栩如生的糖人瞬间变得鸡肋起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不喜欢了吗?”
明明之前是很喜欢的。
裴铮记得那时候不过给她买乐一个小小的糖人,她就高兴了好几天,糖人吃完之后连竹签子都舍不得扔。
朝朝没有回应他,只是软软的靠在他的肩上。
他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姿态,早已经惹的过路百姓纷纷侧目,福财和春荷一直守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立马迎了上来请安,随即小心的候在一旁,等候裴铮吩咐。
“回府。”裴铮当机立断。
春荷见状就要过来扶朝朝,结果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塞了一个糖人。
春荷:“……世子爷?”
“拿着。”裴铮淡淡开口,心中有些不悦,可临了还是没忍住吩咐了一句,“别弄掉了。”
春荷忙不迭的点头,不敢掉以轻心。
裴铮再没看那个糖人一眼,紧了紧朝朝身上的斗篷,将她整个儿横抱起朝人群外围走去。
福财和春荷连忙跟上。
待裴铮走到外围,福全堪堪驾着马车赶到,“世子爷。”
裴铮微微颔首,示意他把马车门打开,他担心朝朝吹风会患上风寒,用斗篷将她裹的紧紧的。
俨然已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直接将朝朝抱上了马车。
裴铮本没有想要掩人耳目,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
马车停在镇南侯府的角门处,便不能再往前,福财本想问主子可否要传软轿,但话还在喉咙里,就看见他们世子爷抱着柳姨娘下了马车。
瞧着架势恐怕是要自己将人抱回去。
之后的话就不用再多说,福财很理智的闭了嘴,和福全一道跟在主子身后。
从角门到川舒苑还有挺长一段距离,有很长一段的距离,此时并非深夜,府中人来人往,丫鬟仆妇们都会经过,他二人满脸纠结,但根本不敢开口劝,只能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警惕着。
满心祈祷着莫要撞上什么人。
裴铮将他二人紧绷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懒得搭理,他一路抱着朝朝进了川舒苑,又拐去西边,朝朝睡得还算安稳,直到裴铮把她放在床上也未曾醒来。
他本想将人交给春荷照顾,可谁知原本安安分分睡着的人,离开他的怀抱之后就不安起来,她略略的睁开眼,拒绝春荷的帮助,只缠着裴铮不肯放。
春荷壮着胆子上前,只希望能够安抚柳朝朝,结果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人,这会儿却是六亲不认的。
一直躲着春荷,还问她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这寒冬腊月的,春荷却急的额头上都是汗,“世,世子爷,姨娘许是喝醉了酒,才会如此…”
“我知道。”裴铮淡淡出声,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春荷总算松了一口气,忐忑的站在一旁伺候,朝朝缠着裴铮,以至于他寸步难移,只能吩咐春荷去打些水来。
春荷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打好水进来,裴铮就着春荷准备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给朝朝擦脸。
动作很是轻柔,却看的春荷欲言又止。
朝朝头上的珠钗未曾卸下,妆容也未曾洗去,就连寝衣也没有换掉,而世子爷这脸擦得,只能说毫无用处。
春荷惟恐朝朝会不舒服,忍耐再三还是提了出来。
裴铮的手就顿住了,看的春荷紧张不已。
他拿着帕子再没别的举动,春荷见状更加紧张起来,好在裴铮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若非朝朝缠着他,他压根不会做这些事。
自然不会怪罪春荷,“去煮一碗醒酒茶来。”
裴铮把人支开后,便少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兀自把人给喊醒,“起来洗漱。”
朝朝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又要睡去。
裴铮见她醒了过来,便也没让人继续睡,“既然醒了就好好的坐着。”
朝朝迷迷糊糊的抬头,按照裴铮的指示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她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人,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夫君为什么?
有些不一样了?
裴铮并不知道姑娘家的簪子是怎么戴的,但他这会儿的任务只是将簪子卸下,总还会能够办到的。
春荷给朝朝梳的头发并不繁琐,那些簪子拆下也极其的简单,随着裴铮的动作,头发渐渐的散落,她似乎觉得有点儿奇怪,时不时的饶起一缕头发把玩。
发丝生生的搅住了手指,她挣脱不开,一着急便硬生生的扯起来。
疼的龇牙咧嘴。
朝朝委屈的看向裴铮,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会疼。
“你这是?”裴铮甚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只能拉住她肆虐的手,小心的替她解开缠绕的发丝,只是头发太细搅在一块儿之后便结成了结,越扯越紧,根本就解不开。
裴铮不得其法,朝朝更是着急,但她越动就缠的越紧。
那白嫩的手指都被发丝缠绕的有些发紫,裴铮没有法子,只能拿起边上的剪子将这一节头发剪下。
朝朝看着地上的那一截头发瞬间傻了眼,生气的瞪着裴铮:你为什么要剪掉我的头发?
“你忘记方才发生什么事了?”裴铮轻声解释,揉了揉他白嫩的手指,将那些淤血给揉开。
朝朝只记得自己的手指很疼,但这同头发有什么关系?
【绳子缠上了,剪掉绳子就好,为何要剪我的头发?】
裴铮:“……”
他知道同一个喝醉的人是没法解释的,原本也没怎么在意,但朝朝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哀怨。
裴铮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能生硬的岔开话题,“春荷说你脸上的胭脂需要清洗,我带你过去,你自己洗可好?”
他软声同朝朝商量,但朝朝如今还能记得什么?
问她好不好,她便说好。
牵着她,她就走。
拿了帕子递给她,她倒是乖乖的把脸给擦了。
擦拭了一会儿便要去搅一搅帕子,一切都显得挺正常,只是固执的拒绝裴铮的帮助。
非要靠自己。
结果就两三步路的距离,她也能走的歪歪斜斜,好不容易摸到架子边,裴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她把双手用力的摁进铜盆,把一盆水全部打翻在地。
盆里的水哗啦一声尽数倒在了朝朝身上,将她的衣服打湿了大半。
裴铮被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来查看,好在这水打来了很久并不烫人,朝朝傻了眼,忐忑的站在一旁,像是不明白怎会如此。
裴铮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无奈的开始叹气,“你这到底要闹哪样?”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春荷被打发去熬醒酒茶,外头只有福财伺候着,他听见动静便忍不住的问道:“世子爷,可要奴才进屋伺候?”
裴铮挑眉,不等福财把话说完便直接走上前将朝朝抱在怀里,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
等做完这一切才出声吩咐福财备水。
福财朗声应下,找来几个婆子去准备。
而后又不放心的凑到门前问了几句,“世子爷,当真用不上奴才?”
福财只觉得自己要操碎了心,也不知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动静怎么就闹得这般大?
方才那是把什么东西给摔了?
“外头候着。”
“是。”福财得了准话,再不敢有半句废话。
屋子里,朝朝的衣裳被水浸湿了大半,此时不过才元宵,天气依旧寒冷。
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恐会染上风寒,他面无表情的脱了朝朝湿掉的衣裳。
本担心朝朝会挣扎,可想着脱总比穿要容易些,倒也没有太苦恼。
他动作干脆利落,并不带半点欲·念,只不过裴铮想要当真人君子,却总有人让他心猿意马。
朝朝非但不挣扎,反而异常配合,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裴铮,裴铮原本只是担心她着凉才会如此,可在朝朝这样的注视下,他就有些下不了手,“朝朝,你别这么看我。”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想。
但如今却想做点什么。
朝朝却在中衣被脱下之后,反应剧烈的抓着裴铮的手,认真的问了一句:夫君,太阳下山了吗?
裴铮的手一抖,淡淡的垂下眼眸,并不想把目光放在朝朝身上,他本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外头天黑了。”
朝朝听到这儿,便松开了手,像是安心了些,并不阻止裴铮的动作。
他本毫无心思,却因为朝朝的举动而有了旖念,偏偏面前的人半点儿没有阻止,反而主动的配合。
裴铮那点子想要当真人君子的心思,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他眼中染上别的神色,并没有要克制的意思。
他欺身向前,吻上她红软的唇,朝朝没有拒绝,反而因为今夜喝了酒的缘故,比从前更少了一些拘谨,她浅浅的回应更让裴铮不能自己。
原本还能有些理智,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福财原本是小心翼翼伺候在外头,支棱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就怕再发生什么铜盆摔了架子倒了的事,那曾想听了一会儿,声音就变了味。
福财木着一张脸,离屋檐远了些。
再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