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33章

作者:天如玉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往后院去时,隐约听见脚步声跟了上来,她稍稍往后一瞥,男人身高腿长的身影就在身后,阔步而来,很快走近,离了只有一两步远。

  直到东屋门前,房中烛火透出,她刚要推门,他才上前一步,拦在了她身侧。

  “音娘要时刻谨记,绝不能将弱点露于外人,知道吗?”他声音又低又沉。

  舜音抬头看他,才知道他这一路没说话是在想这个,蹙眉说:“自然知道。”

  穆长洲语气缓了一些:“以后若再有人多不能顾全之时,你便留意我提示。”

  舜音点头:“记住了。”

  话说完了,他却还没走。

  舜音不禁打量他:“你醉了?”

  穆长洲笑了笑,反问:“你看呢?”

  烛火投出,半明半暗,舜音看见他眼中带笑,分明是有意戏弄,淡淡说:“我看你没醉。”她稍稍低头凑近,在他衣襟间闻一下,“身上也并无酒气……”

  话音顿住,一下意识到这举动有多亲昵,她立即就要后退。

  手腕忽被一握,她一停,穆长洲已接近,只一步,就贴近她身前。

  身前忽而一紧,已被他胸膛紧抵住,舜音一抬头,正对上他脸,顿时不再动弹。

  穆长洲也没动,只头低了许多。

  她心头瞬间如被提起,之前被捂耳揽住时,似都不及这般接近,目光几乎下意识落在他薄唇。

  鼻尖一阵一阵温热,是他的鼻息。她呼吸已急,一下一下,他呼,她吸,似有什么在悄然牵引……

  直至她背抵到门,“铛”一声脆响,刮到了占风铎。

  穆长洲身一顿,头缓缓抬了起来。

  呼吸似一下顺了,舜音掀眼,看见他似皱眉扫了眼占风铎,又看向她,才终于站直。

  立时周身一轻,等她再看过去,他已退开一步,转身大步走向主屋。

  恍然想起自己也要回屋,她忙转身推门进去,合上门,连带占风铎又是一阵响,铛铛入耳,抬手抚了下胸口,才完全舒出口气。

第三十一章

  一清早, 昌风端着盏温汤,送入主屋,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穆长洲立在屏风前, 穿好了袍衫,正收束护臂, 扫去一眼。

  昌风看见他眼神, 当即道:“担心军司今早醉后头疼, 特地备了温汤。”

  穆长洲回想起昨晚,牵一下嘴角:“不必了,没醉。”

  昌风悄悄看他,昨晚见他提前退席, 又跟着夫人一路回了后院,全程都不发一言,还当是醉了。

  后来他和胜雨在后院门外忽听占风铎一声脆响,还以为是军司醉酒误撞,险些就要赶入去扶, 刚要走入却见他已自行大步回主屋了, 才悄然退去。

  “可有军务送至?”穆长洲问。

  昌风收神上前,从怀间取出封信函:“只有一封信驿送来的信, 是秦州寄来的。”

  穆长洲接过, 看了眼信封,毫无疑问,还是封无疾寄来的,刚要拆开,手一顿, 又递回他手上,往外走:“直接送去给夫人看吧。”

  昌风称是, 捧着信跟出去。

  东屋房门已开,穆长洲走到那里,眼神看过去,没见到舜音身影,想起昨夜回主屋时还听见了一阵占风铎撞响,料想她回屋很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嘴边一动,将笑未笑,眼一转,看见那个悬于门上的占风铎,昨晚情景又冲入脑海。

  他扫了两眼,转头对昌风道:“回头将那给我摘了。”

  昌风愣住,顺着他目光看到占风铎,想说那是夫人悬的,如何敢随便摘……

  穆长洲已在眼前走了。

  舜音早已起身,刚要出门,隐约听见了穆长洲的声音,立时返回,直走去榻前,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却已浮出昨晚的景象。

  昨晚若非自己背抵到了门上,他是不是就要……舜音眼珠一动,抬手顺了顺耳边发丝,心想可能当时根本就是自己看走眼了,他许是真醉了,一边想,眼神一边已不自觉去扫门上那占风铎。

  门边忽而出现人影,她一愣,随即看出身形魁梧,是昌风,又心口一松。

  “夫人,”昌风侧身垂首对着门边,手中捧着信,“有秦州来信,军司让直接交与夫人。”

  舜音顷刻敛神,转身快步走去门边,接了过来,果然是秦州来信。

  昌风看了看门上的占风铎,本还想说出军司吩咐,此时见夫人全部心思都到了信上,只好先闭嘴不言。

  舜音一直在等来信,昨日席间都在担忧,不想今日就送到了,连忙拆开。

  是封无疾亲手所写,信中却没有一句家常之言,完全不是他平日做派,甚至连她说了自己和穆长洲的婚事,他也没做回应,信中只短短几句,却分外紧急。她很快看完,脸色已渐渐绷紧。

  很快将信又看了一遍,她看向门外:“军司去何处了?”

  昌风回:“会宴已毕,按照惯例,今早各位都督拜别完总管就该离去,军司应是去官署送行了。”

  舜音又问:“那何时回来?”

  昌风似不确定:“大概是要晚归。”

  舜音脚下轻踱两步,觉得不能耽误,将信收入袖中,吩咐:“让胜雨准备一下,我去一趟官署。”

  官署位于城北正中,自总管府而出,必过此处大道再往各处城门。

  凉州其他官员都散去各城门外送行了,只胡孛儿领着一行兵卒,在这官署外的大路上送行,刚送走一行外州官员,扭头就见穆长洲身跨黑马疾驰而来。

  到了近处,他一勒停,下了马背。

  胡孛儿迎上去,压着嗓门道:“军司昨晚在宴间莫不是故意的?就从没见军司失过手!”

  穆长洲嘴角露出冷笑,将缰绳递给一旁兵卒,问:“昨晚我走后,宴中如何?”

  胡孛儿扯扯络腮胡:“军司一走,只那肃州的刘都督出尽风头,毕竟是总管夫人的亲侄子。”

  穆长洲抬手示意他闭嘴,眼睛看向道中。

  胡孛儿跟着看过去,一行人马正自总管府方向而来,领头的细眉细眼,穿着胡衣长袍,仿若哪里来的胡部权贵,正是那个肃州都督刘乾泰。

  将要经过时,刘乾泰才抬手,朝这里略略见了一礼。

  穆长洲也虚虚抱拳,还了一礼。

  胡孛儿跟着抱拳还了礼,干笑一声,嘀咕:“一点战功没有还能当肃州都督,得亏有个好亲戚。”

  刘乾泰领着队伍自道上走远,直往西城门去了。

  胡孛儿见他走了,转头又去看道上,恰好看见令狐拓领人而来,顿时“哼”了一声,手都按上了腰间佩刀。

  穆长洲朝那里看了一眼,并未理会,只闲闲站着。

  令狐拓脸色本就不好,此时见他视自己如若无物,脸上更加难看,一夹马腹,加快往前而去了。

  胡孛儿见令狐拓不舒坦,自己就舒坦了,松了佩刀,转头报:“佐史往西城门外送行去了,这不长眼的走了,就差不多都走了。”

  穆长洲点头,看路上确实没有人马再来,低声问:“那二州可有消息?”

  胡孛儿立即近前低语:“难探,派了斥候过去,他们警觉得很,已被发现多次,一无所获。”

  穆长洲不语。

  他说的是河州和廓州,其他州没来都报了缘由,打探之后也都属实。

  只这二州,自称是事务繁忙才无法前来,却又严防斥候去探,就不一定属实了。

  眼见道上没有人了,胡孛儿看了看左右,又道:“军司可还要再派斥候?”

  穆长洲仍没说话,忽而往路上看。

  胡孛儿跟着看过去,顿时闭嘴不说了。

  “军司。”胜雨刚到,立在道边,躬身见礼,“夫人说有急事要来见军司。”

  穆长洲目光看向道边,那里停着马车,刚刚停下,车门竹帘尚在晃动。

  紧跟着竹帘一掀,舜音探身而出,下了车,目光朝他看来。

  彼此眼神一撞,昨晚的事似又冒了出来,舜音目光微动,转向一边。

  穆长洲似笑非笑,转身往官署里走:“进来说。”

  舜音看看左右,又瞥一眼朝她这里不时瞅来的胡孛儿,跟着走了过去,进了官署大门。

  时候尚早,官员们都忙于在各城门外送行,官署院中很安静。

  穆长洲一路直直走去厅中,站定下来,回身等着。

  舜音跟着走入,背门而立。

  穆长洲走近两步,看着她:“说吧。”

  他一走近,舜音忽而觉得这位置像极了昨晚所站的位置,背后也是门,眼神飘一下,定了定心,才说:“穆二哥之前说的话可作数?”

  穆长洲问:“何时的话?”

  舜音看看厅内外,确定无人,轻声道:“你让我帮你时说的那些。”

  穆长洲顿时一笑:“自然。”

  舜音说:“既然如此,那我要继续去探边防,也是应该了。”

  穆长洲笑意一收,声压低:“音娘想去探何处边防?”

  舜音拿出袖中的信:“无疾来信说河廓二州有异动,我要去探一下。”

  穆长洲目光一动,刚收到在那里一无所获的消息,她就提出了这个,头稍低,看入她双眼:“若那里防范严密,斥候过去极易被发现,当如何探?”

  舜音略作思索,边想边说:“只要不似安钦贵那小城般闭城难入,斥候就至少还能进。易被察觉,证明他们防范有道,斥候不可同时去探,最好二人一组,分而探之,各取一处,不必贪进,汇集之后详作判断,再做安排。”

  穆长洲看着她脸,嘴边又有了笑意:“音娘说得对。”

  舜音忽而回味过来,看着他:“穆二哥已派过斥候了?”

  他颔首。

  舜音拧眉,那看来是真的有异,袖中的手指不禁捏紧了信。

  穆长洲思索了一下,直起身:“便按照音娘所言,我会另外安排斥候再探。”

  舜音抿一下唇:“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