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55章

作者:天如玉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屏风挡着烛火,床前晦暗,她青丝已散,在灯火里看见身上的人似也披了层暗影,那道暗影忽而朝她低下了头。

  身前一边凉一边热,仿若有火燎过,她难耐地动了一下,紧闭着双唇才能忍受。

  他的手在动,做那引火而至的人。

  如有一层一层浪潮席卷过来,冲得她头晕脑胀。

  直到他猛然压近,她浑身一震,如弦拉紧。

  “音娘……”穆长洲唤了她一声,声沉而哑,突兀断了后续。

  下一瞬,身沉而至,她恍然失神。

  穆长洲势如积蓄已久的一张弓,狠狠扯着她这根弦。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舜音仓皇张唇,忘了呼吸,很快又咬紧牙关,手胡乱伸出,随手一抓,抓到他背上,摸到几条盘结扭曲的痕迹。

  “别碰。”穆长洲沉喘,一边一手抓着她的两只手,紧紧攥着,不让她碰那里,最后按去自己腰间。

  手下一片紧实,甚至还有隐约起伏的线,舜音掌心指尖都烫得吓人,不知是他的缘故,还是自己的缘故,呼吸急乱,稳了又稳,毫无章法。

  一切都乱了章法,急烈而来的如西北狂风,呼啸而至,漫卷全身。

  屏外的灯火似也乱了,在摇,在晃,她迷了眼,看不清,咬住嘴唇,才能忍耐着不出声音。

  不知多久,穆长洲终于将她按不稳的双手送到自己颈边。

  她一把攀住,如在深水里煎熬将溺。

  他已俯身贴近,呼吸重得骇人,声音连人一同撞至,贴在她右耳边问:“现在你我是一路人了?”

第四十八章

  不知什么时辰, 房中有了熹微光亮。

  床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锦被摩挲出一阵细响。

  舜音自薄被中探出脸,缓缓睁开眼, 盯着头顶陌生的帷帐,脑中空了一瞬, 继而才想起都发生了什么。

  她眼珠一动, 偷看身侧, 没见有人,立即坐起,顿时轻“嘶”一声,一手抚上腰侧, 那里隐隐的疼。

  房中似也没人,屏风后却摆好了浴桶,里面袅袅热气升腾,一旁木架上还搭着一套她的衣裙,显然都是刚刚准备好的。

  看来胜雨她们都已来过了。

  舜音脸上生热, 又扫视一圈, 确定房中没人,才赶紧下了床, 赤着脚走到浴桶边, 力乏身软,手又扶一下腰才站稳,忽而听到了些微动静,连忙坐入水中。

  “夫人可是已醒了?”胜雨的声音在外面,刻意抬高了声量, 难得竟像是带了些笑意,“军司吩咐, 不必打扰夫人,请夫人安心沐浴!”

  舜音脸上更热,干脆没回,眼睛看到床上,那里已是一片狼藉,薄被拖至床沿,连垂帐一角都已皱了。不是被他压皱的,就是被她扯皱的。

  一片凌乱张扬,一看就知道昨晚有多没轻没重。

  一想到这般景象都被别人看到了,她就不自在,昨晚情形冲至眼前,身上似也热了。

  早就做好准备会有这日,只没想到这一日来时留下的印记如此深刻,昨晚穆长洲简直不知收敛,哪里有平日在外人面前的端雅模样。

  她低头只看到胸口一片醒目的红,都是他的作为,连忙用手遮了一下,又牵扯到腰间,一只手伸去揉了揉,想了起来,是他昨晚两手掐着她腰太狠了。

  不清楚身上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痕迹,也不清楚昨夜是何时睡去的,只记得纠缠了许久,直到她都没了力气。

  当时他在她耳边问的那句话,她也没能答上来,最后唇边只逸出了一声闷哼……

  舜音心思一停,撩起水拍了拍脸,定定神,才平静了一些。

  怎还回想起来了?不能再想。

  终于沐浴完,换好衣裳,她只简单挽了发髻,走过去拉开门,至少已过了一个多时辰。

  外面日头都已高高升起。

  胜雨领着侍女等候在外,见她开门,齐齐见礼:“恭喜夫人礼成。”

  “……”舜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脸上维持着镇定。

  胜雨招手,侍女们立即送入朝食。

  软甜清糯的胡酪,冒着热气的奶羹,并各式糕点,就快摆满一张小案,被悉数送去席间。

  舜音看了一眼:“这么多?”

  胜雨带笑回:“都是军司的安排。”

  她平常总一板一眼,此刻一直有笑,便让舜音觉得更不自在,偏偏脸上还若无其事:“先出去吧。”

  胜雨垂首,领着侍女们赶紧退去了。

  人都走了,舜音才坐去案后,确实也饿了,谁被折腾这么久能不饿。

  吃东西的时候,她朝房中桌上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昨晚扔在那里的信已经没了。

  她捏着块软糕想,也许他已有决定了,说不定都已回了信,不过她也不想问了,原本就不该问,现在刚与他……就更不适合问了。

  饿是饿,但很快就饱了。舜音看一圈这主屋,起身出去。

  刚走到门口,迎头撞见走入的身影,顿时一停。

  穆长洲自外走入,身上深黛袍衫领口翻折,一身宽松随意,在门边站定,眼睛盯着她。

  彼此目光一触,各自轻动。

  经过昨夜,再见很难做到全然平静,舜音甚至不自觉扫了一眼他的腰身,那是昨夜与她最贴近的地方,此刻已紧紧束起蹀躞带。

  穆长洲看了眼小案上摆着的吃的,似乎也没动多少,看向她:“昨夜耗费了许多体力,怎么不多吃一些?”

  舜音耳后刚退去的热度又起,耳边快被这句话弄得嗡嗡作响,眼神晃动,低声回:“你耗费更多,你多吃好了。”

  穆长洲看到她眼神,嘴边一牵,低头说:“难不成在音娘眼里,我还是如当初那般文弱,真成外强中干了。”

  舜音下意识又看一眼他身上,他显然也一早清洗过,一身神清气爽的,精神好得很。她无言以对,觉得越说越偏,再说下去就没法听了,干脆不答。

  穆长洲忽而问:“那姑娘叫什么?”

  舜音回神,掀眼看他,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谁:“阎会真?”

  穆长洲点点头,刚知道一般:“我与她不熟,西州都督那封信也不过是私下探一探我口风罢了,连他夫人阎氏都不知此事,这姑娘自己更不知晓,也没必要知晓,信我已处理了。”

  舜音默默听着,忽而反应过来他竟是在解释,轻轻说:“与我说什么……”

  穆长洲反问:“你是军司夫人,不与你说,与谁说?”他声放低,“到了现在,难道还能不认?”

  “……”舜音抿唇,名已坐实,说不过他。

  穆长洲走近,低着头打量她身上,薄唇一动,似想说什么。

  但已有声音横插进来:“阿姊!”是封无疾,就在院中。

  舜音看穆长洲一眼,连忙走了出去。

  穆长洲只好站直。

  封无疾虽能进后院,但本分得很,只在院中站着,面朝着东屋。

  舜音走出去,他才注意到,转头朝主屋这里看来,马上走了过来。

  “看来阿姊那点小伤已好了,是搬回与穆二哥同住了。”

  舜音差点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当是这样吧,随口“嗯”一声。

  穆长洲自她身后走出来。

  封无疾见到他也在,顿时一脸讪讪:“穆二哥……”

  穆长洲看一眼舜音,冲他点头,自他们身边越过,先出了后院。

  封无疾看他走了,才打量舜音:“阿姊今日瞧着有些不同。”

  舜音手指不自觉拢一下衣襟,怕被他看出什么,尤其是颈边痕迹:“哪有不同?”

  “你脸红得厉害。”封无疾说,“可从没见你这样过。”

  舜音清清嗓:“你昨晚可有好生将人送回去?”

  封无疾一下被问到自己身上,注意力被岔开了:“啊,那是自然。”

  舜音问:“这回总没失礼了?”

  封无疾一时无言,昨晚他确实送了阎会真,不过一路委实算不上愉快。

  就快到阎家附近时,阎会真跨马停下,瞪他说:“你一定得意了,我在你阿姊跟前连少时旧事的私心话都袒露了。”

  封无疾不以为意:“少时的事也能当真?你少时仰慕他文人风采算什么,我少时还仰慕那些大将勇武风范!仰慕就仰慕,何分男女,哪里沾得上私心?怕是与我阿姊和他的夫妻情分根本不是一回事,差得远了。”

  阎会真被他的话弄得张口结舌,竟找不出话来反驳,最后恨恨指着他说:“要你管!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了!”

  封无疾便原路返回了……

  此时实在不好意思将这不欢而散的实话说出来,他支吾说:“尚可,应当没有失礼……”

  舜音也没往下再说,想起方才他见到穆长洲的模样,才问:“你对穆二哥怎么总是回避?”

  封无疾看她一眼,像是不知从何说起:“改日再说吧。”

  舜音蹙眉。

  封无疾见她神情,立即说:“阿姊放心,改日我一定说。”

  后院外忽然来了些声响,似是从前院出来,大概是有人来了府上。

  舜音隐隐约约听见,转头看去,朝院外走。

  封无疾见状,立即跟了过去。

  前院里确实来了人,五六个。

  舜音走去廊上时看到,发现都是总管府里的侍从,看来颇为郑重,像是带事而来。

  五六人齐齐见礼,恭恭敬敬:“军司。”

  舜音顺着他们躬身的方向才看见那道黛袍紧束的挺拔身影,穆长洲长身立于院中,刚好被廊柱和花树挡了一半身形。

  见完礼,为首的侍从高声道:“总管令,处木昆部战败,西突厥可汗已得知此事,愿亲自赶往关外北原与凉州和谈,此事交由军司全权处置,请军司亲往北原谈判。”说完双手奉上一份手令。

  穆长洲接了,展开看了看,合上:“何时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