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宠太子妃 第3章

作者:音寻十二月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琉璃拿来装着熏香和银丝炭的空心鎏金球来给郦妩烘头发。

  身为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郦妩从小就金尊玉贵,又经过这样长年累月的从头到脚精心细护,养得简直比宫里的那些金枝玉叶还要娇嫩。

  加上天生丽质,雪肤玉骨,那模样身段,只要看过的人,必终生难忘。

  因此,自郦妩长成之后,安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求亲的媒人给踏破了。奈何郦妩心有暗属,家人宠她,她不点头,便谁也无法奈何。

  那承亲王世子萧诀,上门求娶三次均被拒,乃至做出想要强掳的疯狂举动,差点就闹到了御前。

  幸而未成事且双方最终为了顾全儿女名声,只好压下此事,私下里调解。承亲王送了许多赔礼,又将萧诀遣至边疆苦寒之地磨炼捶打,这事才算作罢。

  往事暂且不表。

  此刻,等一应护养都结束,郦妩才被伺候着穿好衣裙,头发还未来得及梳理,外面就有丫头进来传话,说是国公爷请郦妩过去书房。

  几个丫头连忙快速地给郦妩梳顺了头发,挽了个简单发髻,连发饰都未来得及配戴。

  吕嬷嬷从外头进来,见郦妩发髻松松散散便走出庭院,头上连个簪钗都无,不由轻呼道:“我的姑娘诶,这怎么也不收拾一下就出门了。”

  “没事,是父亲叫我,自己家里,随意些也无妨。”郦妩摆摆手,带着玲珑出门。

  吕嬷嬷欲要再说两句,但一想起往年容世子常来府中时,郦妩在家中不管去哪里都会盛装打扮才会出门。而如今……

  唉。她望着廊庑下郦妩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郦妩的父亲郦崇便是如今的安国公。他是郦家大房嫡长子,袭了爵位,娶的是明月郡主,生有一儿一女,郦殊和郦妩。看着美满风光,但夫妻长期分居两屋,感情不睦甚至都不掩饰。

  不过,郦崇和明月郡主夫妻感情虽然不睦,但疼爱郦妩倒是如出一辙,甚至比一般父母还要偏爱十分。仿佛要将那些无法宣泄的爱意都放在郦妩身上,以至于对她几乎溺宠。也幸得老太太常在旁边敲打,才没有将郦妩养得太歪。

  郦妩进了郦崇的书房,发现竟然是宫里的画师来了。

  她不由地想起今日在千味居林婉柔与唐燕如的对话,皇上和皇后娘娘要给太子遴选太子妃。当时林婉柔说郦妩的画像应该也会被送往宫里。

  这速度也太快了,才说起这事,宫里画师就到她家了。

  既是为太子选妃,那么权贵重臣之家尚未婚配的女儿自然是逃不掉的。

  怪只怪她任性,又被家人宠着纵着,拖至如今十六七岁了,还未曾定亲。

  待郦崇将官面上的话过了一套,郦妩便在窗棂旁的椅凳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对画师道:“画吧。”

  寻常女子估计得回去细致地收拾打扮一番,再给画师塞点银子说些美言让其尽心。

  但郦妩想着自己只是走个过场,懒得用心,也没那个心情。

  毕竟太子殿下又不喜欢她,更是瞧不上她,他见过她太多蠢事荒唐事,还曾亲身耳听目闻过她跟容谨倾诉衷情。

  所以,谁都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唯独她不可能。

第3章

  要给郦妩画像,沐画师便有些犯难了。

  去别家画像,各家自然都是塞了银子,说尽好话。到这安国公府,国公爷虽然也敷衍了几句客套话,按惯例给了不少银子,可沐画师却有些汗颜。

  过往别人塞银子是为了让他们多多润色,画得美些。

  可面对这个郦大小姐,他却为难了。

  笔墨丹青不仅无法描摹这位大小姐的一半丽色,更是不可能将她画得比本人更美了。

  他这个银子收得,简直心虚惭愧。

  沐画师打起十二分精神,流着虚汗,画了大半日,唯一能做出的润色便是给郦妩空无一物的发髻上添了些簪钗步摇,再给她空荡荡的耳垂补了个耳珰。

  至于她的样貌与神韵,能抓住十之六七,已是用尽他平生的才艺功力了。

  沐画师擦了一把汗,搁笔直起身。

  郦妩坐在那里大半日也是耗尽了耐心,见状连忙问:“可是画好了?”

  沐画师没敢应。

  画是画完了,可他觉得没画好。

  郦妩微微抬手,一直候在一旁的玲珑连忙上前将她扶起身。她走到画架旁端详了一番,目光落在画师补出来的耳珰上,停留了几息。

  她自小娇气怕疼,至今十六七岁了,都还未穿耳洞,是以常年都没戴耳珰。

  这画师给她补上耳珰,看着还挺新鲜的。

  郦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着说道:“可以了,有劳。”

  沐画师又擦了一把汗,目送这位大小姐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准备回宫里交差。

  心里暗道这位郦大小姐,不仅容貌出色,气度也非凡。他都没将她的颜色神韵完全画出来,她竟然也就这么知足了。

  不过,哪怕就只凭这十之六七的姿容,也足够藐视所有佳人了。

  沐画师心忖,这大概就是这位“第一美人”的底气,所以没与自己计较。

  *

  郦妩回到自己的听雨苑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到了掌灯时分。

  吕嬷嬷没有张罗人摆上晚膳,而是站在廊下,等郦妩回来,便迎上前道:“郡主叫姑娘去菡萏斋用晚膳。”

  吕嬷嬷口中的郡主便是明月郡主,安国公夫人,郦妩的母亲。

  明月郡主住的菡萏斋是安国公府内最美的地方。屋宇沿湖而建,廊庑连着水榭凉亭。夏秋季节,可以坐在凉亭下,看满池荷花,清风拂面,馨香怡人。

  晚膳便摆在水榭凉亭中。

  郦妩到的时候,明月郡主正倚在凉亭阑干旁,望着暮色下的满池荷花出神。

  芙蓉出水,清艳脱俗。

  明月郡主也如那出水芙蓉一般,清艳无双。三十好几的人了,依然清丽丰美,耀眼夺目。

  听到郦妩走近的脚步声,明月郡主转头过来,依旧年轻貌美的脸上,带了些笑意,朝郦妩招了招手:“央央,过来。”

  郦妩儿时对廊庑下挂着的风铃发出的泠泠之声十分感兴趣,明月郡主便给她取了央央这个小名,出自“龙旂阳阳,和铃央央”(注1)。

  郦妩走到明月郡主身旁,很自然地偎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娇娇地喊:“娘。”

  明月郡主出身高贵,性情清冷,对谁都一副淡淡模样。她虽生了郦殊和郦妩两个孩子,但是郦殊沉稳板正,不爱黏人,且又长得跟安国公郦崇一模一样,所以便被她疏远许多。

  唯独待郦妩不同。这个女儿不仅长相肖似自己几分,而且生得极好,任谁见了都心生怜爱。因此对郦妩十分的纵容宠溺,也爱她这般黏着自己。

  “饿了没?”明月郡主摸了摸郦妩的脑袋,拉着她在凉亭里的桌子旁坐下,石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郦妩摇了摇头:“不饿,就是坐了半日,腰都坐酸了。”

  明月郡主问:“宫里的画师来过了?”

  郦妩点头:“嗯。”

  明月郡主瞥了她一眼:“入宫虽然荣华,可宫门深似海,去了可就不自由了,你可愿意?”

  这话其实问了也无太大意义,毕竟也不是自己愿不愿意所能决定的。但身为父母,总得问问儿女想法,好给她些劝慰或开解。

  不过,郦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么多千金大小姐,也不一定就会选上我了……放心吧娘,太子殿下他不喜欢我的,肯定不会选我。”

  明月郡主目光落在女儿娇嫩鲜妍的脸上,沉默不言。

  半晌,她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吗?其实说起来,太子殿下还曾是你的救命恩人。”

  这就不得不提起两年前的一件事了。

  当初郦妩听说容谨要娶亲了,伤心欲绝。在家里一时闹着让家人想办法,让她给容谨当平妻,一时又恨自己还不如生作普通人家女儿,可以给容谨当妾,至少可以跟他在一起……诸般不如意后,又吵着嚷着要出家做姑子……

  种种疯魔,让从来都宠她纵她的家人也忍不住将她狠狠地训了一顿,并让她在祠堂里罚跪自省。

  郦妩却趁夜想办法支开侍女随从,学话本子里那样,取了件男子衣裳,束了头发作男儿打扮,一匹快马从后门逃离了家。

  也是从小被家人溺宠坏了,做起事来任性妄为,胆大包天,不顾后果。

  那头,郦府的人发现郦妩不见了,阖府上上下下都急疯了,又得顾忌郦妩的名声,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派人暗地里去寻。

  这头,郦妩被后半夜的一场瓢泼大雨浇得狼狈不堪,又因为雨地湿滑,她骑术不精,摔落马下。最终人马两散,她还滚了一身泥水。

  郦妩在四野漆黑的官道上,孤零零地站在深夜暴雨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生锦衣玉食,荣宠尊贵,往日里连鞋袜沾了一点泥水都要娇气地哭嚷的少女,此刻却滚了满身泥水,被暴雨兜头浇淋,从未有过的委屈与狼狈。

  也是这一场雨,将她彻底浇了个清醒。

  她头一次生出悔意,想要回家。

  可这雨夜里,别说是马车人影,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可能是人伤心绝望到极致,反而什么都不怕了,郦妩心里想着,此刻便是来个阴魂鬼物,她都敢与之作伴了。

  鬼是没遇到。

  蒙蒙雨夜里,官道上行来了一辆宽敞的马车。那马车外观朴素,也无任何徽记,乍一眼瞧上去普普通通,但是拉车的马儿体魄健壮,四蹄有力,非一般普通的马儿,而是战马。

  战马受军府管制,这马车里的人,绝对非一般的贵人,兴许还有可能是熟人。

  郦妩心下一喜,立即便冲了上去。

  战马极其灵敏,嘶鸣一声,扬蹄止住了步伐。

  马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郦妩看清了马车中的人。

  正是当朝太子殿下与一名儒雅男子。

  那一次,便是陆鉴之所说的“有幸见过一面”。

  当时郦大小姐一身朴素男装,满身泥水,头发凌乱,按理说跟“第一美人”之称应该相差甚远。

  可绝色美人即是绝色美人,哪怕落魄了,也还是美人。

  四野漆黑,只余马车里照明的夜明珠透出的亮光落在少女身上。

  她束起的头发,早就因为这一路的折腾和雨水的冲淋而松散开来。因着马车较高,她微微仰头,滴滴雨水顺着她披散的长发往下流淌,乌黑发丝贴着娇嫩的面容,衬着那双明媚雾眸与白肤红唇,艳极近妖。

  不仅不显狼狈,反而让人想起了那些鬼怪志话里的魅惑艳妖,趁着雨夜出来勾人。

  更别说那被雨水淋湿的衣料,贴服地裹在她妖娆的身段上,因为激动而剧烈鼓动的胸脯,一起一伏,直接让陆鉴之撇开了眼睛,非礼勿视。

  萧衍的表情倒是很平淡,甚至在雨夜里看到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郦妩,似乎也并不吃惊。

  只沉默地任由郦妩爬上马车,也未嫌弃她满身脏污泥水,抬手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扔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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