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错认后 第19章

作者:赵中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河风袭来,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她的思绪也如缠绕的青丝一般,繁复交杂,理不出一点头绪。从回泾州开始,她就仿佛置身于薄雾中,周围的一切虚虚实实看不清楚。

  当局者迷,但好像除了她,其余人都是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她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棋盘之中。

  “阿姐。”

  她凝神苦思之时,身后响起一声轻唤。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幻听,回过头时,竟真的看到戚少麟长身立于廊下。他额上的伤还很显眼,原本俊逸的面容多了几分憔悴,一眼望去十分突兀。

  “你怎么来了?”秦玥记得出门时项池又多派了一倍的人手看住他,怎么还是让他跑了出来。

  “为什么不带着我?”戚少麟语气平静,不是撒娇,更不是埋怨。

  秦玥心底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古怪,当着谢季容的面,她语气如常道:“阿野,你伤还没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表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阿玥何苦赶人家回去呢。”戚少麟还没来得及说话,反倒是一旁的谢季容开口打圆场。

  戚少麟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对秦玥道:“我不回去。”

  秦玥心里犯难,暗暗给了秋岚一个颜色,示意她去找项池。秋岚默契地一点头,默默走出水榭。

  三人鼎峙了一阵,最后还是谢季容充当好人,指着河边的一艘游船对两人道:“干坐无趣,不如去河上散散心。”

  来水榭中小坐的人越来越多,秦玥不想戚少麟暴露在众人眼下,便颔首答应,提步往渡头走去。

  谢季容起身正要跟上,前方的戚少麟忽的顿住脚步,侧过头睨他:“谢三公子就不必去了。”

  谢季容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那祝世子与阿玥玩得尽兴。”

  戚少麟挑眉,颇有些意外道:“你倒是聪明。”

  “哪里,比不得世子万分之一。”

  戚少麟不再理会他,大跨步朝秦玥走去。

  游船小巧,只能容得下几人。船夫在一头撑船,秦玥与戚少麟对坐在船尾。

  水波粼粼,映照着河边的景色,岸上人影绰绰,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游出一段距离后,秦玥让船夫往回划。秋岚去通知项池,走远了待会她找不到自己。

  她目光一直放在岸上,没有留意到对面戚少麟的脸色越发幽暗。适才在水榭中与谢季容相处时她还言笑晏晏,现在与他独处便一字不发,连装都不愿装了。

  昨夜说的那番话想必也是她心中所想,想来也是,秦常锋本就是个手段厉害的,他的女儿又会好到哪里去?

  “阿野,”秦玥突然开口,“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戚少麟停下脑中的臆想,问她:“什么事?”

  “不论之后发生什么,我都想···”

  秦玥刚起了一个头,岸边便一阵糟乱。她停下声望去,远远看到人群中项池骑在马上,对她大喊:“阿玥!”

  他后面还接了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她没听清。项池勒着缰绳,面色焦急地又喊了几声。声音被风断断续续吹到秦玥耳边,只字片语中,她明白听懂了他的话:

  “阿玥!快走!”

  秦玥猛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回头看向戚少麟,发现他也才收回目光,正含笑看着自己。

  水波泛起的光影打在他脸上,衬得他清绝出尘。明明五官依旧,可在他锋锐如隼的眼神中,秦玥顿时醒悟。

  他恢复了,不再是阿野,是戚少麟。

  戚少麟玩赏着她脸色的变化,俯身贴近她,声音如勾魂的鬼魅:“阿姐,你都想什么?”

  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秦玥双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戚少麟这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加上项池的慌乱,这附近一定有他的人手。她握住船沿,强作镇定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她伪作的沉着在戚少麟眼里犹如船下的河面,看似缜密,实则船桨轻轻一碰即碎。他正坐起身,笑道:“如果我说是在前晚就想起来,你信吗?”

  秦玥想起前晚发生的一切,那夜戚少麟对她说过的话诚挚坦率,绝不会是眼前人。

  戚少麟见她不回话,自顾自道:“你们明日不是要带我去京城么,那便一起回去吧。”

  他身子微微往前,秦玥本能地紧绷全身,牢牢地抓紧船身稳住自己。游船在两人的动作间不经意晃动一下,船底漾起一圈涟漪。

  秦玥看着河水,脑中忽然闪过一件事:戚少麟怕水。

  她深吸一口气,敏捷地端坐起身,在戚少麟诧异的目光中,一脚踹到了他胸前。

  船身剧烈晃动,船夫回过身,见船尾的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

  戚少麟:报不报仇的都无所谓,你出去玩为什么不带我!(省略内心戏500+)

  秦玥:花自在开

  戚少麟怎么老是被踢(笑哭)

第24章

  深秋的河水凛冽透骨,秦玥冒出水面,双手洑动,维持身子不沉入水底。

  离她不远处,戚少麟也面前冒出头在水中撑持着,全然没了船上时的倨傲。虽然比上次落水时好上许多,但仍能看出他不识水性。

  秦玥看着他一点点没入水底,最后两人四目相对时,她恍然看到了他熟悉的目光。是哀怨,是委屈,俨如从前阿野受屈后看向自己的眼神。

  她脑中猝然回响起他说过的话:

  “你每次不要我、讨厌我的时候,我就像它那样,独自在水中挣扎,盼着有人能来救我。”

  在她意志临到动摇的时刻,岸边忽的传来一声惊呼:“世子!”

  秦玥蘧然清醒,她循声望去,岸上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是戚少麟的随从庄远。他一边大步奔来,一边解开身上的佩剑,一副即刻便要跃入水里的姿态。

  秦玥深吸一口气,奋力拨动水面,顺着水流往下游浮去。

  身后的景象离她越来越远,到了城西的河边堤岸,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上了岸。来不及顾忌周围人惊奇的目光,她提着湿重的裙摆往项家方向走去。

  依刚才的情形,项池已经知道了戚少麟恢复的事,不知道现在府上情形如何。她一人势单力薄,须得尽快找到他。

  才穿过一条街,秦玥便看到几个衙门的人从主街往这边来。她心中一紧,正要转身躲避时,一辆马车驶至身前停下。

  靛青锦帘被撩起一角,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探出,手心向她,“上车。”

  来不及多想,秦玥握住他的手,借力踏进车厢。

  “多谢三公子。”她身上湿透,道谢时话音颤抖。

  谢季容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遮住了她单薄的身影,几缕湿发贴在她苍白的颊边,看上去狼狈又无助。明明该是最落魄的时候,她脸上却从来看不出颓废萎靡,就如同上次在路边捡她时那样。

  “去茶肆。”谢季容开口对前面的车夫吩咐道。

  车身抖动,继续向前驶去。

  抽离险境,秦玥回味起在水榭时谢季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现下看来,他早就知道戚少麟的恢复的事。她攥紧了身上的衣裳,开口道:“你早知道了。”

  谢季容不做隐瞒,坦然道:“也不算早,昨日猜到的。”

  他看了眼秦玥兀然的神情,继续道:“我在知州府上有几位熟人,他们说泾州城上月来了些京城里的官家,虽没对外明说到此作何,但暗地里看得出是在找人。我听说永安侯世子近来失踪,便猜到一二。”

  “昨日你那位表弟在东街刺青铺上打了人,被送去官府后再没半点风声,到了晚上才又安然无恙地出来,普通人哪有这个面子。”他说完饶有兴趣地问秦玥:“只是阿玥,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和侯府世子扯上关系的?”

  秦玥淡然道:“三公子人脉广博,又心思缜密,难道猜不出?”

  谢季容笑道:“听阿玥这话,是在怪我没有提醒你?”他坐直了身,含笑解释道:“我的确是昨晚才知道,而且,若是告诉你,你定要知会项池的,那可不妙。”

  秦玥不愿同他在这兜兜转转,直截了当道:“三公子,你如果愿意说,便直接告诉我。阿玥愚笨,实在跟不上你的九曲心肠。”

  谢季容哈哈一笑,“眼下人多,我先送你去茶肆换身衣裳,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他的茶肆就在不远处,马车直接驶进后院。下了车,两个丫鬟就领着秦玥去屋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后将她带到了二楼的雅间。

  谢季容倚斜靠在窗边,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神色漠然。秦玥暗想,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性格,而并非平日里那个纨绔。

  他见秦玥进屋,收手关紧窗户,走到桌边坐下,“你知道这家铺子是谁的么?”

  城西人少,这间茶肆所处地势也算不得好,生意冷清,不像是谢家看得上眼的商铺。

  秦玥也坐到桌边,摇了摇头。

  “是我娘的陪嫁,自她死后便到了我手里,算作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谢季容说到这自觉有些无趣,替她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清冽的茶香弥散开,秦玥握住茶杯,感觉身上的寒意驱散不少。她问道:“你说我帮了你一个忙,是什么忙?”

  谢季容不回,而是反问道:“你知道项家父子做的什么生意吗?”

  “左右不过是些倒卖散货。”她只隐约听项池提过几句。

  “哼,我还真当项池真心待你,看来不过是如此。”谢季容面带不屑道:“项之耀身后有大靠山,做的可不是一般的生意。只不过他需要帮手,所以找了我们家。”

  他继续道:“我爹年纪大了,知道此事冒风险,不是很愿意接手。但我大哥爱冒头,便应下了,昨日和项之耀出门去了延靖县。”

  延靖县?这是个小地方,秦玥没怎么听说过,“去那做什么?”

  “采矿,运矿。”谢季容面露惋惜道:“本来一切顺利的话,我大哥回来就能接管整个谢家,只可惜怕是回不来了。”

  他狡黠一笑:“谅是谁都不会想到,泾州竟然来了位世子。戚少麟连夜打听项家的事,我不过是放出些消息,他就从知州府里调遣了不少人手,想来也是猜到了其中缘故。所以他们这趟买卖,做不成。”

  秦玥虽然不像谢季容那样了解事情全貌,但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牵连谢家?”

  某些罪名如果落下来,谢家其余人也连带获罪。

  谢季容不以为意,“怕什么,他们这次不过是去那边勘查,抓不住实证。况且我爹精明着呢,弃车保帅的道理他懂。”

  当真败露,不过是推出去一个儿子。谢家每年数十万的银两送到各地官爷手上,打通各处关节不是问题。

  秦玥哑然,豪门深似海,难怪酿成了谢季容这样的性子。为了争夺家财地位,兄弟手足、父子情深全是能舍弃的东西。

  “所以说,你带回来的这个表弟是不是帮了我大忙?”

  秦玥道:“那祝三公子能得偿所愿。”

  “我给你说这些,也是想告诉你,项家父子没你想得那么好。”他换了副语气,奉劝道:“阿玥,我不知道你与项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顾好自己。”

  秦玥听过他的话,盯着水杯静静思量着什么,谢季容也没有打断她。两人静坐半晌后,他才站起身:“项府想必已经被封了,你要是愿意,我之前的提议仍旧有效。”

  秦玥放下手中温凉的茶杯,郑重对他道一声谢,婉言道:“三公子既然知道那么多,应当也明白留我在身边只会招来麻烦。”

  谢季容不强求,“既然如此,我想你也不愿被你那表弟捉住,我派人送你出城。”

  “不必了,项池还在城中,我要先找到他。”有的事情,不是单单听他一人说了便能有结论,她要亲口问项池。而且此时除了项池,她也的确不知道还能去哪了。

  “城外十里地有一家客栈,你先去那,我会帮你通知项池。”

  秦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后,回过头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三公子为何对我这样好?”

  谢季容微微挑眉,“有的事阿玥忘了,我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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