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中语
戚少麟不屑一笑,松手放开她的脸,“所以你是还想让殷家为他翻案?”
才按这么一会儿,秦玥的脸上就泛起了红印。戚少麟盯着那一抹绯色,顿时觉得方才桌上喝的酒这才烧起来,混在血液中蔓延到全身。
她身上也是,稍稍一碰便能留下印子。前番几次,他不过是轻轻按捏几下,红色的指印就残留在上。可惜这些痕迹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想,他若是再用力一些,是不是能多存片刻。
他眼神过于直白,让秦玥想到上次那间偏屋中所发生的事,一时心如惊鼓。她本能地想要逃,还未有所行措,便被戚少麟一手抓住手腕。
他往前一步朝她迫近,将她困囿于方寸之间,低下头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每说一个字,他便多靠近一分,直到唇角触及她的鼻尖。
挺直的脊背抵着墙,秦玥躲不过,只有垂下眼不看他,呼吸不由得加促。
她难得这样示弱,戚少麟却觉得没趣,有意地挑拨道:“秦玥,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下一个项家,专门设下陷阱让你跳?”
语罢,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秦玥惶然大惊,再也不去考虑是否会惹怒他的事,用力推开他稍许。她恢复了平时的语态,正色道:“就算是陷阱,也总比待在你身边强。”
“待在我身边怎么了。”戚少麟撑在墙上的手沿着墙壁缓缓往下,说话时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床上不也叫你舒服了?”
最后一字落下,他猛然扯开秦玥搭在身上的衣裳,拉着她往里屋带。
“戚少麟,你放开我!”秦玥竭力撑持,不愿往前。
戚少麟看了一眼床的方向,回过头对她道:“不想去床上?”
他一手揽住秦玥的腰,托着人朝屏风后走去,“那就换一个地方。”
距离不远,他三两步就抵达,随意踢开碍事的屏风,屏风后的场景便露了出来。秦玥刚沐浴完,浴桶中的水已经有些温凉,只是散着几缕热气。她换下的衣物还搭在一边,藕色的小衣正置于最上方。
戚少麟眸色一暗,不顾怀里人的挣扎谩骂,抱着她跨进浴桶。这房中的浴桶不如他寝屋里的大,容纳两人稍显局促,多出的水淌了一地。
水温微凉,于他来说正好,堪堪能缓少许燥意。
今日宴请,他衣着繁复,此刻湿了水后贴在身上更不适意。他双腿跨跪在桶中两侧,压着她不许躲后,才伸手解开这些缠赘。
最后一丝理智尚存,到了里衣处,他犹豫着停下了手。
秦玥身上亦只有薄薄的一层,打湿后半遮半显。她右手拢着衣襟,出言讥讽道:“戚少麟,对付女人,你是不是就只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戚少麟俯下身,双手撑着桶沿,“不,我只对你用。”
不待秦玥反应,一只大手穿过她发间,扣着她不许躲,侵夺的唇就压了下来。戚少麟的嘴中还带有淡淡的酒味,随着他的入犯送到秦玥唇齿间。
秦玥抬起手推打在他身上,但他如不知痛一样,任由她动作,余下那只手伸进水中。
地上再叠起一层水渍后,屏风上的身影晃动起来。
戚少麟看着秦玥扣在桶边发白的指节,伸手将它松了下来放在自己肩上。她似乎总是这样,咬着唇不愿意出声,也不会多碰他一下。
思及此,他又用了一分力道。
秦玥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下的衣料,难忍至极时,不经意就扯落而下。
半湿的里衣已有些松散,被她这么一扯,顺着滑开露出戚少麟右肩至胸口整个部位。白皙的肌肤上,点点水珠覆着在一团青色的丛纹上。
秦玥半睁的眼张开,看清它的纹路后,偏过头又闭上了眼。
戚少麟遽然停下,垂头看了一眼她还攥在衣襟上的手,再抬起眼看向她。他分明已经停了动作,可秦玥却不再静止。她先是双唇微动,而后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像在监牢里知道项家骗她的真相那样,她在哭。
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从她眼角落下,戚少麟凝视着她的侧脸,顿觉这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她为什么会哭?利用他做筹码送给昭王的是她,踢他下船要他性命的也是她,现在为何又是这样一副样子?
还是说,她哭的是那个傻子。至于戚少麟,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既然都被看到了,戚少麟索性就脱下整件上衣,伸手按在秦玥颈后,让她转过头面对自己。
他将整个刺青展露在她眼前,而后道:“他很喜欢你,那个傻子。”
秦玥重新看向那一处,想到了最后谢季容告诉自己,戚少麟是在刺青铺被人打的,随即一切都明白了。他就是在那次被打后才恢复的记忆,否则,也绝不会有这个刺青。
她止住眼泪,冷冷地看着戚少麟,不发一言。
她脸上的痛疚全然消失,恍然间只是戚少麟的一场错觉。他轻笑一声道:“你也是喜欢他的吧。秦玥,你又装什么清高,但凡旁人对你好一点,哪怕他是你的宿敌仇人,你不是照样会动心。”
秦玥眼尾滑落最后一滴泪,“我只恨当时没让你死在路上。”
戚少麟不甚在意道:“可惜晚了,我不仅没死,还得到了一切想要的东西。”
说罢,他不再留情,只凭自己肆意起兴。
灯光摇曳中,秦玥已经分不清是多久之后了。周围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变得模糊,唯独那块刺青,清晰入目。
***
惜云在外守了一夜,都没听到世子的叫水的声音,她又不敢敲门询问,就这么在屋外等到了天亮。
日头升起,她才咬牙去了邱嬷嬷房里,将昨夜世子来玥姑娘房里的事说了一通。
“···到了半夜屋里才静下,但世子一直没发话,我也就不敢进屋。”
邱嬷嬷听了皱眉道:“世子可是喝醉了?”
惜云摇头,“并未醉,只是身上沾了点酒气,您也知道,世子酒量一向很好。”
邱嬷嬷忖量少顷,对她道:“我去问问,你让人备好热水。”
吩咐完,她步履匆匆地往秦玥屋里去。到了屋门口,果真如惜云所说,房门紧闭着。
戚少麟惯来没有晚起的习惯,也非那等沉溺美色的人。邱嬷嬷不放心地敲响房门:“世子,可是起了?”
半晌无人回应,她顿了顿,又敲了几下。
屋内一片狼藉,屏风倒在地上,湿漉漉的衣衫四处散落。
戚少麟拥着秦玥挤在房里的方榻上,听到骤起的敲门声后才醒过来。
他们二人身上只盖着一层薄毯,抵御不了半点初春寒意。别处都是凉的,他怀里的人却热得发烫。
戚少麟坐起身看向秦玥,见她唇色殷红,脸颊也晕上了一团绯色,鼻间的呼吸都是烫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秦玥,醒醒。”
昏睡中的人无半点反应。
昨晚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记得最后是在这榻上,秦玥早已经睡了过去,自己抱着她在榻上休整,一睁眼便是现在。
戚少麟扯过榻上另一床毯子盖住秦玥,对门外回到:“进来。”
邱嬷嬷得了应,推门而入。她往床边走了几步,霎时被屋内的场景吓得一惊,抬眼看床上被褥整齐,并无睡过的痕迹。
“在这。”戚少麟在房间另一头道,“邱嬷嬷,你去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裳来。”
邱嬷嬷虽没看清榻上的情形,心里已知晓了七八分,她点头应下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听到世子发急地又唤了一声:“秦玥!秦玥!”
第36章
秦玥一直睡到日头偏西,暖黄的斜阳铺满地板后才醒来。
身上除了那些难堪的酸痛外,更是使不上一丝力。她知道自己这是病了。想来也是,昨夜在浴桶里一直待到水彻底冰凉,戚少麟才托着她离开水面。这种一场下来,不病都难。
她动了动手,拨动床边的帐幔,想要看看外面天色,床外的人旋即帮她撩起了整个床帘。
“姑娘醒了?可是要喝水?”床边站的不是惜云,而是邱嬷嬷。
秦玥整张脸还烧得热乎乎的,口中也充斥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她张了张殷红干热的唇,嗓音喑哑道:“多谢嬷嬷。”
邱嬷嬷连忙倒来一碗温热的清水,放到床边凳子上,再扶着她坐起。
一坐起身,脑中眩目的昏沉即刻放大,她抿了几口水后,才稍稍缓解。放下碗,她抬起头时,正好对上邱嬷嬷温和打量的目光。她拢了拢衣襟收紧领口,自己看不见,也不知道颈上有没有痕迹。
邱嬷嬷接过碗放下,接着询问秦玥感觉如何,要不要用膳等话。
秦玥低头盯着锦被上的暗绣花纹,开口道:“嬷嬷,还烦您端一碗药来。”
邱嬷嬷微微一怔,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药后,沉吟片晌回道:“那药对身子不好,姑娘都病成这样,就别喝了,一次也不打紧。”
秦玥摇摇头:“嬷嬷也说过,若是不喝,恐怕以后吃苦的还是我。”
她声音轻轻淡淡,却带着几分坚决。已经发生的事她无法挽回,可如果真有了戚少麟的骨肉,那她会生不如死。
邱嬷嬷没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后走出房门。再回来时,她手上端着一碗药和一些清淡的膳食。
秦玥在这一趟的功夫里又躺了下去,她翻身向里,单薄的脊背露在外面。从邱嬷嬷眼里看去,清冷又孤寂。她心中不忍,走过去将碗放下,坐在床沿替秦玥拉好被子。
“姑娘,先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都一日没吃了。”
秦玥轻声道:“你放在那,先出去吧。”
邱嬷嬷迟疑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依言退出房门,留她独自一人。戚少麟朝中有急事,待在这房里一上午过后,匆匆用了午膳才出门。他不在院中,秦玥的病邱嬷嬷便全然操心着。
临近傍晚时分,邱嬷嬷重新走进屋,只见床边的汤药碗已不见,而一旁的饭菜纹丝不动。床上没有秦玥的身影,她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她静静地坐在妆案前。
这么凉的天,她还是一身单衣,病着的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邱嬷嬷拧着眉头,担忧地问道:“姑娘,怎么起来了?”
案前端坐的人依旧沉默着。邱嬷嬷隐隐不安地走过去,看清她手里的动作后,大惊失色道:“姑娘,使不得!”
秦玥被她这声惊呼拉回思绪,手上一抖,碎瓷片随即在她手腕处划开了一丝血痕。
邱嬷嬷急忙上前夺过她手上的东西,扔到一边后细细为她检查伤口。所幸瓷片口钝,并无大碍,连伤口都不太显眼。她还是掏出帕子给她包住,抬头想问她可有不适时,看到了她憔悴的面容上流下的两行清泪。
邱嬷嬷大为动容,劝慰道:“姑娘,万事都有回旋的余地,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秦玥淡然一笑:“嬷嬷这话是拿我寻开心?”
她是戚少麟院里的人,一言一行无不听他的吩咐,回旋的余地从何而来?
自她来到院中,虽有受屈难过之时,可邱嬷嬷从未见过她这般消沉颓唐。她担心,一旦秦玥真有了轻生的念头,这一切又要如何转圜。
心意落定,她直言道:“秦姑娘所举,可是对得起秦将军的教诲?”
秦玥听她这么一问,不解其意地抬起头看她。戚少麟并未将她的身份告诉府中任何人,院里的下人也都如以往项府中那样唤她“玥姑娘”,“秦”这一姓乍然叫她惊愕。
秦玥怔怔地问道:“您认识我父亲?”
“秦将军古道热肠,声名远扬,那时京中谁人不知。”
戚少麟这般痛恨她父亲,秦玥怎么都没想到戚府里竟然还有人这样尊他。她脸上还带着泪追问道;“邱嬷嬷,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我父亲的事?”
迎着她探究的视线,邱嬷嬷端详她片刻,目光里是一种秦玥少有看到的怜惜之感。她颔首道:“正因我知道秦将军的为人,明白他是遭人陷害,所以更要劝姑娘自重,切不可再有此念头。”
“您是如何认识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