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错认后 第49章

作者:赵中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古代言情

  她溘然失去了所有温度,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他,决绝道:“戚少麟,你还当真是蠢,我怎么会喜欢你。”

  从梦境中抽醒,戚少麟猛地睁开眼,愣神地望着床顶。杏色床幔透过一层朦胧的光,亦如梦境中那片虚幻。

  宿醉后他头脑还有些不清明,须臾过后才恍然憬悟,这是秦玥的屋子。

  床边呜呜了两声,他偏头看去,戚二傻两只前爪搭在床沿,耷拉着耳朵歪头盯着自己。它圆溜溜的黑眼泛着一层光,瞧上去无不可怜。

  见主人睡醒后,戚二傻嘴中仿若委屈地呜咽,像是在问他什么。

  自从秦玥走后,它每日都会去她寝屋,在床前衣柜绕上几圈,最后失望地趴在门口,惜云拿骨头逗它也打不起它的精神。

  在它黑亮的眼珠中,戚少麟好似看到了自己,半晌后,他合上双目,骂了它一句:“没出息。”

  狗耳忽动,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谨慎敲门声。

  庄远在外道:“世子?”

  戚少麟闻声坐起,拂开狗,不耐烦地边下床边道:“进来。”

  庄远进屋,冷不防被屋内的酒气冲了一脸。地上几个空酒壶散乱,世子面色难看地坐在床前穿靴,一身衣服也不知几日未换了。

  他纳闷不已,世子从前最是看不上那些醉生梦死的酒徒纨绔,且他爱干净,衣裳恨不得每日都换一套,是如何能忍受现在这样的。不过自打秦玥来了后,世子就变了许多,这一点便不足为奇了,何况这些事哪是他能置喙的。

  戚少麟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庄远,不悦问道:“有消息了?”

  庄远缓过神来,忙道:“是,属下将院里下人仔细盘问了一遍,是惜雨那丫头有问题。”

  戚少麟手上一顿,再抬起眼时脸色阴沉:“她是谁的人?昭王?项家?”

  庄远觑着他的神色,小心回道:“···是二公子的。”

  戚少麟先是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冷笑道:“我倒是忘了我还有这么个好弟弟,继续说。”

  “惜雨受了两道刑后便什么都招了,说是秦姑娘主动问她的,用您书房的信件换取空白盘缠和路引等物件,至于别的,她也不知道了。”

  庄远说完,眼见世子容色更冷冽。

  戚少麟怒极反笑,“她和她那个叛徒爹果真是一脉相承。”

  他不计较她的罪名,留她在府内,想着法地哄她开心,最后竟是换来了这样的下场。他跟着道:“你根据惜雨的话去找人,尤其是古禹边境一带,严加搜索。她若是真落在别人手上算她走运,否则她今后永远别想踏出乘知院一步。”

  “是。”庄远应声,“那二公子那边?”

  戚少麟眸色愈加阴寒,配上脖颈那道骇人的暗红色痕迹,宛若一尊煞神。他站起身往外走,“继续严审惜雨,叫她多吐出些东西。至于戚玚那,先别打草惊蛇。”

  路过庄远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异样,这才发觉自己这副颓败狼狈的模样。衣衫不整不说,还隐隐散发秽气,叫他忍不住蹙紧眉宇,“几日了?”

  庄远听着世子没来由的一问,愣神一霎后才懂了他的意思,“五日了。”

  秦玥离开了这么久,世子夜夜留宿在此,不允许他人进去伺候,只叫人送酒进去。书房的案牍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太子殿下也派人来问候过无数次,但他对外只是称病告假。

  “五日了。”戚少麟垂眼重复了一遍,再抬眸时已然没了消沉颓靡之态,“将这屋锁上,以后再不许打开。”

  他说完大步走向书房,看似不留一丝眷恋。

  庄远觉得这是从前的世子回来了,可又莫名有所不同。他转眼看着地上的戚二傻,一时觉得还是做狗简单些,不用面对这些复杂又糟心的事。

第62章 (修)

  马车一路往南,颠簸数日后才抵达惠城。

  途中田逸春虽然没说过要秦玥离开的话,可也并未开口叫她留在身边。在裴洵的指教下,她脸皮也厚了起来,在他面前竭力表现讨好,盼望能让他松口。

  好在秦玥在侯府最后一段时日学了点医术皮毛,堪堪能入田逸春的眼。她为人也不骄矜,有什么活便一声不吭地去做。再有裴洵这个懒散的做陪衬,田逸春总算对她点了头,开口收下了她。

  秦玥心中已做好了打算,照目前的情形,去古禹绝不是明智之举,边境上定有人等着她自投罗网。惠城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她路上又没留下什么踪迹,戚少麟轻易找不到她。

  待她在此躲避上一年半载,他就是有天大的怒气也应当消了,不会费人费力来寻她。彼时她再出发,会顺畅许多。

  师徒三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进了城。

  马车在一间老旧的铺子前停下,秦玥仰起头,看到铺前招牌上写着“田式医馆”几字。

  田逸春下车打开铺门,不消他开口,秦玥已经开始卸下车上的药材。裴洵有了师兄的自觉,见她身形纤瘦,没多大力气,便只让她拿些轻的包裹,重的留给自己。

  药物卸得七七八八后,药铺旁的豆腐店走来一位容貌和善的中年妇人,那女子笑着对田逸春道:“田大夫,回来了?”

  田逸春拘谨地回笑道:“欸,徐娘子一切可安好?”

  “一切都好。月余不见,洵小子又长高了。”徐娘子转而给裴洵打招呼,留意到站在一旁面容清秀的小郎君后,讶异道:“怎么还多了一个?”

  秦玥羞赧地笑笑,还未开口,裴洵便一把揽住她的肩,“徐大娘,这是师父路上新收的徒弟,也是我小师弟。”

  徐娘子朝她点头示好,“模样还挺俊俏。”

  天色不早,徐娘子同他们说过几句后便回身准备关铺子。

  秦玥偷瞄着师父的喜上眉梢的神态,没想到一向笑比河清的他还能有这时候。

  裴洵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就是我说的师娘。”

  话才说完,前面就响起田逸春的呵斥:“啰嗦什么?还不快搬进去!”

  师兄弟二人登时一激灵,忙不迭将药材移到屋内。

  收拾完毕,又匆匆用过一顿简餐,三人才得空歇息。铺子后面就是一方小院,只有两三间狭窄的屋子,裴洵自然而然地道:“师父,师弟就和我一间屋吧。”

  秦玥心下暗惊,路上除了凑合的两晚,她都没再与裴洵同住。若是在此长久和他一屋,难免不会让他察觉自己是女子。

  正当她忧愁如何推辞时,田逸春先否决:“把放置药材的杂物间收拾出来,让你师弟睡那。”

  裴洵不悦:“那屋子又窄又破,怎么睡人?”

  秦玥及时接话:“不碍事,我睡那就好。”她看了一眼田逸春履历沧桑的脸,尊敬道:“谢谢师父。”

  田逸春冷哼一声,“一个比一个叫人操心。”

  他话落后就提脚往屋里走,裴洵在后追问道:“师父,那只野参我给徐大娘送去?”

  “你想送就送,问我做什么!”

  “这总要以您的名义送才合礼。”

  “你还懂礼?”

  两人斗嘴的话渐行渐远,秦玥站在原处,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绽开,恰如院角悄然盛放的石榴花。

  ***

  赶路之时,成日奔波,秦玥没空思虑其他,如今真当安定了下来,她反倒失了那份平静。

  白日里药铺忙碌,没留有多余的时间让她雨恨云愁,可一到夜间,生死未卜的父亲、纠缠不休的戚少麟便犹如崔巍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夜里梦魇缠绕,连连惊醒,她白天自然脸色不佳。田逸春看在眼里,也没有多问,只是给她炖了一副安神药。苦涩的中药下肚后,果真减轻了这病症。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中秋。

  这样的日子,田逸春难得大方地带上两个徒弟去了趟酒楼,叫了几个好菜后,师徒三人把酒言欢。

  多了一给师弟,裴洵显得异常高兴:“去年桌上还只有我和师父二人,今年加了一个,希望明年能再多一位师娘。”

  田逸春笑骂他一句:“好酒好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再胡说就回去守铺子!”

  裴洵撇撇嘴,转头看见秦玥一脸笑意,板着脸道:“许小昭,你笑什么!”

  秦玥浅笑盈盈,一双杏眸弯做钩月,挂在清秀的面容上。她双手端起酒杯,“师父师兄,多谢你们一直来对我的照顾,我敬你们一杯。”

  这一声师兄她已喊得诚心诚意,不再有半分勉强。

  裴洵不依,“一杯哪里够,这一壶都得喝下。”

  田逸春喜爱小徒弟远胜过大徒弟,闻言偏心道:“你还好意思说!自你师弟来了后,铺里的活都是人家帮你做的,该是你敬师弟才对。”

  三人言笑晏晏,享尽一桌酒菜。

  出了酒楼时,秦玥已经有些微醺,走路时身形不稳。她酒量差,桌上裴洵又多给她倒了几杯,眼下走回去都吃力。

  田逸春去看灯会了,裴洵就架着她并肩往药铺走。

  两人身形差异大,并排走着费劲,还未走出一条街裴洵便没了耐性,在她面前蹲下身道:“许小昭,上来。”

  秦玥迟钝地眨了眨眼,而后在他的催促下缓缓趴到了他背上。视线骤然拔高了一截,街边的景象走马观花似的掠过她眼前。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路旁悬着的花灯缭乱双眼,她混混沌沌地觉得熟悉,有如经历过此场景。

  裴洵在前絮絮叨叨抱怨:“你酒量怎就这般差?以后若是再喝醉了,我不会背你回去了,就扔你在这大街上···”

  穿过热闹地街道,周围越发冷清下来,耳边亦不复嘈杂。夜空中倏地炸出一声响,绚丽的光洒满惠城。

  裴洵耸了耸肩,侧过头对背上的人道:“师弟,抬头,放烟火了。”

  然而醉酒的人无任何回应,他兀自停步欣赏了一会儿,随后迈步继续往前。颈上蓦地一凉,他惊得又停下,许昭不会是睡得流口水了吧?

  不待他出声诘问,耳畔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师弟瘦弱的身躯哭得一颤一颤的。

  这样的日子,合该举家团圆。

  他神色暗淡下来,边走边轻声安慰道:“许小昭,你是不是想家了?我也想了,想回去看看我阿父和哥哥···”

  ***

  皇宫中秋夜宴结束后天色已晚,侯府马车缓缓驶向归处。

  车内没有点灯,戚少麟撩开窗帘,神色淡漠地看着不远处喧嚣的街道。

  主街此时人多,庄远便想着换一条路绕回去,刚一转向,世子就开口叫停。他勒马停住,掀开帘子询问:“世子,有何吩咐?”

  戚少麟就着他的手出了马车,孤身一人往街上走,“你们先回去。”

  庄远踌躇不定地问丁擎宇:“宇哥,我们要不要跟上?世子今夜可喝了不少。”

  丁擎宇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我跟着世子。”

  今晚赴宴的大臣大多携带家眷,眼见别人出双入对,世子又怎不会触景伤情?

  街尾一家摊贩,店家做完最后一笔生意,便准备收了桌椅回家。

  忽地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摊前,挡住了一大半光线,“要两碗鱼汤面。”

  到了跟前的生意总不能不做,店家看了眼剩余的面,只够一碗,“这位公子,真对不住,只剩下一碗了。”

  戚少麟沉默片刻,继而道:“那就一碗。”

  “好嘞,您先坐着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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