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叶落
第142章
“你知道?苏锦的身?份？你知道我悄悄的换了孩子？你不阻止这一切, 是希望能利用安生，去继承王家的遗泽，去化解顾家的危机？”
沈芳舒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她怔怔的瞅着自己的夫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冷漠的去利用一个孩子, 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那个孩子还是他的亲孙子。
她原以为, 对方只不过是重男轻女罢了，但现在看来，对方比她想得, 远远要更?加的冷血，更?加的无情。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望着瞪大了眼睛, 以一种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他的沈芳舒，顾云书挑了挑眉，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这些难道?不都是你做的吗，是你觉得愧对王玄宁，是您觉得，我强取豪夺, 毁了你与他的姻缘，是你一厢情愿，希望你的儿?子能与他的女儿?修成正果！”
“这些事情全都是你做的, 我只不过是没有插手，任由你发挥罢了，你现在指责我, 你觉得你有那个立场吗……”
他右手撑着下颚，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位夫人?, 语气中明明没带着什么感情色彩，却偏偏让人?能听出一种嘲讽的味道?。
不过他所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都是事实，顾云书虽然冷漠，看重家族兴衰，更?胜过亲情。
可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够想出这样计划的，他所做的，也是因为对方给?他提得醒。
甚至可以说?，他什么都没做，就连那些谋划，也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这样的他，你可以说?他冷漠，说?他心机深，可你却永远也无法指责他，袖手旁观难道?就算是有错吗。
那这世上有错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
被顾云书这么一说?，沈芳舒瞬间垭口无言，显然她也是发现了，相比于对方来说?，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要更?加的可恶一些。
这世上谁都能指责顾云书，独独他这个一手策划的始作俑者不能。
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沈芳舒一直挺着的脊背都有些弯了，显然忽然知道?的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小。
“这件事，我原不想与你说?得，不过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丫头，就想成为我侯府的大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只是你儿?子的性格，你也知道?，当?年那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这回他怕是不会再妥协，所以该怎么办，就要看你的了……”
瞧见?自家夫人?那颓然的模样，顾云书却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怎么当?一回事，施施然的说?着。
她这位夫人?，他还是很清楚的，那心理素质强着呢，绝对不会被这么点小事给?打击怎么样的，用不了两天就会缓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对那小丫头下手不成？”
听出了顾云书话里的意思?，沈芳舒顿时皱紧了眉，虽然说?她也不喜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可那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那孩子突然出现，背后必然是有着阴谋的，你若是不想自己儿?子孙子受到伤害，那最后就让她真的像是大夫所说?的那样……”
把玩着桌上的茶盏，想到那个小姑娘望向他时，那一瞬间畏惧恐慌的眼神，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
不是装什么自闭嘛，不是装什么受到的刺激太大嘛，那他就让其真正体会到，得了那病是种什么感受。
“为什么要我去做，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还需要我？”
沈芳舒并不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会被顾云书看上，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愧疚，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虽然对一个孩子下手，也有些让她为难，但真要下手的话，她倒也不是说?做不了的。
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顾云书，不自己去做那些事，反而要把事情都交给?她呢，这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陷阱在里面似的。
“犬戎派了使臣进京，估计最近两天就会到了，他们来者不善，我要忙着应付他们，没时间去处理这些小事……”
眼眸闪了闪，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顾云书就编出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
夫妻多年，沈芳舒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这位夫君所说?的话，是以她上下打量了对方，目光中满是狐疑之色。
“那不然呢，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原因！”
挑了挑眉，顾云书有些不耐的说?道?，看起来那模样倒是挺真的，但实则，到底是怎么想得，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肯定?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所以这件事情，你要做的话，那就自己去做，不要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这个时候的沈芳舒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了，她站起来冷冷的回了一句后，也不理会顾云书，径直就离开了屋子。
望着自家夫人?的背影，顾云书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有些郁闷。
自家夫人?竟然学得精明了，这可不利于他甩锅啊。
不过再怎么郁闷，人?家不接招，他也没办法，只能是暗自叹了口气，回了书房之后，让人?去把刚刚从上书房回来的大孙子给?叫了过来。
拿着自家那位夫人?没办法，他还能拿着这个小兔崽子没办法嘛，竟然真敢把那小丫头推出来。
这小子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是觉得他这个祖父拿不动戒尺了。
上书房虽然不是封闭的，但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所以在出了皇宫之前，顾明泽都是不知道?家里所发生这些事的。
不过在府里，他也有着自己的耳目，所以刚出皇宫大门没多久。
很快的，柳如兰与自家祖母的冲突，还有顾长安见?到那小姑娘的反应，顾明泽就都知道?了。
甚至就连柳如兰给?那小丫头穿得是什么样的衣服，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只是顾云书回去后，与顾长安他们的谈话，顾明泽就不太清楚了。
就只能从顾长安和柳如兰他们回去时的表情中，做一些简单的推测。
第143章
当然, 这推测基本上就是纯属顾明泽自己瞎推了，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可靠性。
所以再想?了一想?，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 他倒是也懒得想?了，直接就迈步向祖父的书房走去。
这里顾明泽从三岁开始就没少来，虽然最近做了那么点的心虚事, 今日府里发生的事还正好与他那件心虚事有关。
但他一贯是个胆子大的, 面上?那是半点不显, 直接与往常一样，施施然的就进?来书房，躬身行礼：
“孙儿见?过?祖父, 不知祖父急急召孙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明泽面上?虽然没有带着笑?意, 但神?色恭谨，姿态放松，任谁看?去，都不会怀疑什么。
不过?这个孙子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旁人不知道，永宁候岂会不知, 瞧着这小家伙装模作样的在这里装淡定，他嗤笑?了一声，语气中?不禁便带了些嘲讽：
“你这小滑头, 想?在我?这里装模作样的，本候就不信，你敢说不知道今日这府里都发生了什么……”
耳濡目染, 被谁带大的，往往就会像谁, 顾明泽从小在顾云书身旁长大，他前世不过?只是个简单的高中?生，现在养成的这副性子，那随了谁真是可以想?见?。
不过?人嘛，就是这样，虽然顾云书平常在外面，尤其是在每次早朝的时?候。
都是这么一副心知肚明，却装作不清楚不明白的模样，把很多大臣都给?气得暗骂他老狐狸。
但瞧着自己孙子，也在自己面前玩这手，那他心里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简单点说，这也是位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家伙。
“什么都瞒不过?祖父，孙儿确实已经知道了，只是听闻祖父传问，也不知祖父是个什么想?法，就没敢瞎说……”
淡然平静的小脸上?出?现了丝裂痕，顾明泽苦笑?了一声，带着些被揭穿之后的不好意思，倒是难得显出?了几分孩子气。
其实男孩子本来就比较晚熟，二十多岁的根本就算不上?成熟，顾明泽两世加一起也就这个年岁。
若不是这一世，一出?生就是注定被嫡母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庶长子，那他才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努力用功，成熟懂事，八成跟刚回京时?的顾明宇也差不多。
不过?没办法，同父不同命啊，谁让他是庶出?，还是庶长子呢，为了以后能过?得舒心一点，不让自己和?娘都得看?别人眼色过?日子。
那便是吃再多的苦，他也得忍，百忍成钢嘛，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行了吧，你这混小子心里想?什么，你以为你祖父老了，就都不清楚了！”
轻哼了一声，顾云书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着自己的大孙子，玩笑?过?后，声音便显得严肃了起来：
“说吧，那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回府已经有一段时?间的顾云书，那身官服早就脱了，只是他日常所穿的衣服，就是比较偏深色，显得威严肃穆的那一种。
平日里他不特意板着脸，就已经是够让人畏惧的了，更何况是现在脸色沉了下来，黑着一张脸，就更是让人没法看?了。
再加上?，他这出?其不意问出?来的话，若是换一个心理素质差点的，怕是很容易就被吓住了。
不过?顾明泽是谁啊，这些年可不是白跟在自家祖父身边的，他也不是白在上?书房读了那些书的，连皇帝都见?过?好多次的他，那委实是不待怕的。
只见?那八岁多，就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像是个大人般的小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好像有些不明白自家祖父话里的意思，难得有些迷糊的说道：
“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那个小姑娘，您是说，那个刚刚被母亲找回来的妹妹吗？”
顾明泽眨了眨眼睛，虽然心里面有着些许慌乱，但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同时?脑子也在飞快的旋转，他不知道祖父这话，到底是因?为有些怀疑那小姑娘出?现的那突然，而在这里炸自己啊。
还是说，祖父就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按理来说，这不应该啊，毕竟，这可是他从柳如兰刚回来时?就布得局。
整整两年啊，他当时?还特意小心的处理过?那些首尾，怎么可能被人查出?来，而且，就算是他忽略了什么，也不该这么快才是啊。
“妹妹？一个青楼里随便找来的姑娘，你也想?让她做你妹妹，你不嫌弃，祖父还瞧不上?眼呢……”
与那会面对沈芳舒的时?候一样，看?着站在那里，还在这里装无?辜的孙子，顾云书毫不留情的便戳穿了他。
就像是他对沈芳舒说得那样，永宁侯府都是他的，这侯府里面发生的任何事，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有时?候他不说只是因?为他不在意罢了。
“祖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顾明泽是真的被惊呆了，若说一开始，他还安慰自己，祖父或许是在炸他。
可听到青楼二字，他就没法再装作那不是自己做的了，对方都查得这么清了，他再装傻下去，就是把祖父当傻子了。
“怎么知道的，你小子还以为自己把事情做得多天衣无?缝呢，从两年前开始布局就了不起了……”
“这京城里面，多得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走一步算十步的人，就你这点小伎俩，跟他们?一比，那还差得远呢……”
口中?这么说着，但顾云书心里，其实还是挺满意这个孙子的，毕竟这孩子才八岁，就学会了忍耐和?布局，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虽然说一眼就被他给?看?穿了，但那也是因?为自己在孙子还小的时?候，就在其身边安排了许多暗卫。
对方处事再怎么谨慎，再怎么避开他们?瞒着，也还总是会露出?些痕迹。
若不然，虽然最后还是瞒不过?他，可也不会说知道的这么快。
再者?说了，想?想?那个，比自己孙子大了那么多的儿子，还有柳家的那位，都被骗过?去了，顾云书还是颇为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