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跪安吧 第2章

作者:望烟 标签: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轻松 古代言情

  一直等在外面的宝庆赶紧送上袖炉,提醒:“这突然天就冷了,公主要不乘着轿子出宫罢,你的风寒才好,当心受凉。”

  说着,看了眼后面两个怀抱礼盒的宫婢,心下了然,这是太后又给了公主赏赐,当真是十分宠爱。

  安宜抬手挡在鬓边,怕被风凌乱了发髻,望眼宫门方向,蹙下眉:“不用,快些走就成。”

  上元家宴,她的兄弟姐妹、王爷叔伯,都是步行出入宫门,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娇气。

  宝庆称声是,遂跟在安宜身后。

  “庆华殿那边呢?”安宜抱着袖炉,手指肚描摹着上头的莲花纹路。

  “都散了,现在估计开始洒扫收拾了。”

  安宜脚下一慢,轻嗯了声,纤柔的身姿掩罩在斗篷之下,亦盖住了那件奢华艳丽的宫装。

  凛凛凉风穿过皇宫甬道,摇晃着宫墙上的光秃枝丫。明明正月过半,深宫中却少见春意,仍旧寒冷。

  地上留有些爆竹纸屑,预示着昨夜里的热闹。

  穿过甬道就是宫门,宝庆接过那些礼盒,安宜则先一步走出宫门。

  晨阳初露,没有温度的光线落在宫墙下,是她公主府的马车,同样显眼的还有车边站立的男子。

  她脚步微顿,美目中几分复杂,随后缓步前行,柔软的裙裾随着步伐荡漾开。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子回过身来,着一套平常的石青长袍,通身无有多余的点缀,淡然站立,如一株挺拔的青竹。

  郎君玉树风华,仪表翩翩,正是安宜的驸马,韶慕。

第2章

  相隔三四步,安宜停下,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脸。

  先前他不声不响的离开,如今又不声不响的回来。时隔半月的相见,是在高大冰冷的宫墙下,相对无言。

  谁能看出他们是成婚才半年的新婚夫妻?

  地上,落着两人投下的影子,一动不动。

  韶慕先走前两步,接近了,风扯着两人的衣袂,轻轻碰触相交。

  安宜蹙眉,扬起脸看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那几缕朝曦,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公主,上车罢。”韶慕唇边动了动,几个字自齿间送出来,不温不冷的疏淡。

  陡然,风大了些。

  安宜系在脑后的发带在空中蜿蜒着,最后擦着她细巧的脖颈,轻飘飘搭落肩上。

  她不禁蹙了下眉,这便是两人从昨晚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简单的,就似她与他之间,只是主与臣的关系。

  韶慕抬起右臂,那只好看的手擎在两人间,修长手指根根分明。

  安宜明白,他这是要扶她上车。以前曾对他如此要求过,后来她的每次上下车,他便会亲手相扶。当初,她也如别的女儿家那般,憧憬着与夫君亲昵美好……

  垂在长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她身形一侧,轻巧从男子罩下的阴影中走出,一整片华彩衣裳展露在晨光中。

  她没有搭他的手,也没对他说一个字,兀自踩着马凳,由侍女扶着进了马车,车帘很快落下。

  宫墙下,只剩下韶慕背对而站,擎着的手慢慢收紧,面上无有波澜。

  一直暗暗观察的宝庆叹了一声,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本还想韶慕回来,与公主之间能缓和些,又不是多难办,无非就好好哄公主开心。外人都道公主骄纵,但其实她很好说话,心思也简单……

  再怎么说,也可以看看别的驸马如何做罢。

  车厢内,安宜于正中坐下。隔绝了外面的清寒,人瞬间觉得暖和舒适。

  车内空间宽敞,门帘窗帘盖得严实,角几上燃着熏香,自那镂空龙凤纹琉璃熏炉飘出缕缕烟丝。

  侍女跪在一旁,帮安宜解了斗篷,动作轻巧取走那枚袖炉,而后把一张精巧小几搬过来摆正。做完这些,侍女垂首弓腰退出了车厢。

  安宜往小几上瞅眼,是一些朝食前的小食,盛在各式精致黄金器具中,都是她喜爱的。

  她端起金盏,打开盖来,里面是白色的牛乳,因为添加了玫瑰花露,立时闻到了花香气。

  外头传来宝庆安排的声音,想来马车很快就会启动。

  安宜喝了一口牛乳,暖暖的温热刚好,奶乳如同丝滑的绸缎,自喉间穿过,舒缓了先前酒液的刺激。

  这时,门帘掀开,外面的风跟着窜进来。

  安宜抬眼,见是韶慕上了车来。

  很快,他放下车帘,重新隔绝掉外面的清冷,而后落座车厢左侧位置,动作利索。那身青袍落上红色绒毯,对比着实强烈。

  两位主子已经上车,队伍开始出发,马蹄踢踏,车轮辘辘。

  清晨安静,车内也安静。

  安宜放下牛乳,在几上挑着点心:“驸马要回公主府吗?”

  少女声音娓娓,轻柔中又带着几分倨傲。

  韶慕坐得端正,抬眸看向少女,她明眸皓齿,玉骨冰肌,明艳的衣装与奢华的头饰,每一处都在助她张扬着美貌。

  就连她面前的小几,也是金灿灿一片。

  “还需出去几日。”他回了声,音调清润。

  果然。

  安宜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她的公主府,可能他从未当做是家罢:“白林镇?”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语调太过平静,韶慕眸中闪过什么,而后回道:“是的,恩师依旧昏睡未醒。”

  “恩师如父,应该的。”安宜嗯了声,嘴角淡淡带笑,“驸马在外多日,没想过捎一封信回来吗?”

  她看向他,要不是他在宫宴上出现,她甚至都不知他已回京。

  韶慕眼帘微垂,面无情绪道:“我以后会记得。”

  以后?

  安宜心内一叹,她已经收到太多他这样的“退让”,大事、小事。是真的退让吗?还是他面对她的不得不低头?

  车内光线略暗,弱弱的给两人的身形镀上一层浅影。

  安宜端起金盏,喝下了剩余的牛乳,已经凉了。

  “我也不回府,顺道送驸马一程。”她笑笑,金盏放回几上,嗒的一声响。

  胸口那块结团一宿的郁气,也在此时慢慢消淡。既已无话可说,还去追究什么?当真是酒喝多了。

  韶慕也已察觉,马车走的并不是回公主府的路:“谢公主。”

  他并没有开口问她要去哪儿,她一个天之娇女,平日里没有烦忧事,左右到处游玩儿罢了。

  安宜坐正,释然的舒了口气,身子松缓下来,不再多余言语。

  头越发晕沉,清酒有些后劲儿,加之一宿没睡,她干脆闭目养神,正好也不用看韶慕那张脸。

  阖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她嗅着暖香,思忖着当初为何指了这个驸马?嗯,大抵就是那副相貌罢,哪个女儿家会看不上呢?

  如此,她觉得自己像话本中强抢民女的恶霸,见色起意,不过她抢的是一个探花郎。

  哎,强扭的瓜,果然苦涩……

  韶慕同样想着自己的事情,昨夜回来参加了上元节家宴,今日还要赶回百里外的白林镇。老师病重,好容易熬到了年关,眼下也就剩下的两三日的样子。

  师恩沉重,他自然要过去,一起的还有几个昔日同窗。

  待他盘算好接下来的打算,回神间不由瞅去身旁的之人。一臂之隔,他奉旨迎娶的公主妻子安安静静坐着,双目微合,似乎是浅睡了过去。

  视线一移,他又看到她面前那张小几,不说奢华的金银餐具,就说这些动都没动的早点,足够平常人家一段时日的开销用度。

  要说他见过的最奢侈无度的人,定然就是他的这个妻子,安宜公主。

  许多人羡慕他,说他讨到了大渝朝的明珠,荣华唾手得来。没有人问他是否愿意,就进了公主府……

  余光中,纤巧的身形似乎晃了晃,韶慕看过去,就见安宜脑袋歪着往一旁倒下去,眼看那颗金光闪闪的小脑袋就要碰上车壁。

  他长臂一伸,手掌适时张开,正好托上她一边的腮颊,垂下的发钗珠轻扫在他的手腕,几丝清凉。

  她并没有醒,枕在他的掌间微闭双目,呼吸浅浅,双颊赛雪,睡颜像个纯净的婴孩,眉间没有一丝骄纵气。

  韶慕皱眉,薄唇动下,最后抿平。

  不好叫醒她,又不能一直这样托着她。于是他单腿跪起,探身捞起软枕,随后靠上前去,把软枕摆在她身旁软毯上。垂眸间,她还安静的睡着,能轻嗅到一丝淡淡的奶香……

  他轻扶着她躺下,手从那截柔细脆弱的脖颈上抽离,指尖擦过她跳动的颈脉时,试到微微烫意,停顿了一瞬。

  她发热了?

  车厢内如此安静,好闻的熏香充斥满这处空间。

  韶慕低头看去自己脚边,安宜的手正落在那儿,葱指微蜷。

  若把脉的话很方便。

  他的手伸到一半,攸尔收了回来,遂站起身,撩开门帘出了马车。

  金贵的公主殿下,几十人伺候,何需他来操心?

  独自躺在车中的安宜,脑袋陷在软枕中,身形蜷缩着。

  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

  安宜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车厢,下一刻撑身起来,过去一把掀开了车帘。

  冷风扑面而来,她眯了眼睛。

  天空发暗,潺潺水声,不远处的大船。

  “公主,你醒了?”宝庆一直守在车旁,又道,“已经在运河渡头了。”

  安宜嗯了声,同时也看到了站在运河边的韶慕,他在看那艘船。

  她抿了下唇,从车上下来。不知为何,小憩了一会儿,头反而晕得更厉害,遂拢了拢斗篷,朝河边走去。

  “这是太子皇兄给我的船。”安宜对着韶慕的背影,声音轻柔。

  韶慕回身,河风拂着他的衣袍:“公主要乘船出行?”

  “嗯,”安宜颔首,嘴角印着浅笑,“临行前,与驸马说一件事罢。”

上一篇:圣眷正浓

下一篇:熙熙攘攘见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