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费夫人在心里寻思了一番,便就理?了清楚:“哦,是韶大人的父亲来了抿州吗?”
吴暨接话?,道了声正是,便就走进房中:“费夫人且说说是怎么了?哪里不适?”
“说起来怪羞赧的,”费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偏挑着今日?出门?,不想下?马车脚下?一滑倒了,也?幸好?离着药堂这边不远。”
这种事情常有,尤其是冬日?里。
吴暨听着费夫人的话?,基本明白她伤在哪里。毕竟男女有别,作为行医的郎中也?不好?随便上手,只是仔细问着情况。
“应当是扭了腰,我帮你把筋骨正回原位就成,”吴暨做了判断,又道,“至于肩膀这儿,应该只是跌到有些於伤罢了。”
说完,就让费夫人趴去房中的一张平板床上,四四方方的木板,连铺毯都没有。
费夫人照做,吴暨过去推着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只听嘎巴一声脆响,吴暨便说好?了。
等费夫人从上面下?来,果然就觉得?腰上好?了:“肩膀的话?,是不是需要药油?”
一旁昭昭听了,道:“我去拿。”
她匆匆从二楼上下?来,去问药堂伙计拿药油,往门?口一看?的时候,正见?着韶慕打门?前经过,然后进了吴家的大门?。
想他可能是来找韶显博,她也?没想太多,拿了药油就回到了二楼去。
这厢,韶慕进了吴家的前厅。
韶显博见?他来了,仍旧没有好?脸色,但还是从座上起来,朝他走过来。
吴高义看?出这对父子?是有话?要说,便说去吩咐伙房做菜,中午一定留韶显博在家里吃酒,离开了前厅。
如此,厅里只剩下?韶家俩父子?。
“不用找了,”韶显博瞧着韶慕四下?里看?,就知道他在找谁,“昭昭去了前面的药堂,跟着吴暨呢。”
“父亲,你过来可是与高世伯商议昭昭的事?”韶慕问。
韶显博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放心,没有多说。”
恼火归恼火,安宜公主的身份那可是大事儿,一定得?捂紧才行,这上面他还是有分?寸的。
“公主她脑络无伤,也?未中毒,”韶显博脸色认真?起来,声音刻意压低,“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了。”
第35章
药堂二楼, 费夫人?站在房内,正同吴暨说着话。她的腰已经正?好筋骨,但是仍有些微疼, 需得养些日子,喝几副汤药巩固。
昭昭把药油送了上来,交到?费夫人?手里。
“吴先生,能否请堂中的妈妈的帮我涂上药油?”费夫人表情中有些为难,“这次出门没带婆子,眼下还有事要办,等着?我过?去。”
吴暨闻言, 亦是为难:“可巧,今日她不在药堂。”
药堂里一般会有个婆子,懂些医理,为的就是有女?客来, 能方便帮上忙。
费夫人?脸上闪过?遗憾, 药油瓶子往手心里一攥:“也无碍,肩上摔了下而已,没伤到?筋骨, 等办完事回去再说也行。”
说着?, 便抬步往房间外?走。
“费夫人?稍等,”昭昭将人?叫住, 转而又看去吴暨, “先生,是不是就是用药油涂在疼痛处,将淤血推开?”
她当日见过?冯越给韶慕推药油, 同样是摔伤,应当差不多。
吴暨点头, 顺着?解释道?:“是这样,将淤血推开恢复快些,不然积存在那儿,好的慢不说,冬天?容易留下病根儿。”
“那我来罢,”昭昭道?,接着?看去费夫人?,“天?太冷,夫人?这样挨着?会难受,我帮你涂药油。”
费家人?待她很好,当初愁眉不展的时候,费应慈伸手相帮,她才?有了生存的活计。再者,费夫人?看着?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大雪天?出来,摔伤了还要继续前去。
费夫人?停站在门边,看去身旁少?女?:“昭昭?”
“应该不会太久,耽误不了夫人?的事儿。”昭昭笑,眸底清澈,摊开了自己的手。
费夫人?犹豫一瞬,还是把药油瓶放去昭昭的手中:“那辛苦你了。”
药堂的婆子不在,她肩膀又疼得厉害,自己也知道?,这样贸然出去,一旦冻到?了,以后?就是难治的病根儿。只?是也有些疑虑,终究面前少?女?才?十六七岁,手里有没有力?气不说,手法上会吗?
家里的侄女?儿费应慈,就不会这些。
吴暨见此?,觉得事情妥帖可行,便把房间留给了两个女?子,自己去了楼下。临走前,教了昭昭一些手法的问题。
房门关上,费夫人?坐去凳子上,仍旧有些犹豫,可手里也解开了衣带。
昭昭先去铜盆里洗了手,这才?站去费夫人?身后?,低头就看见对方露出的肩膀。
“帮着?揉两把就行,剩下的我回家处理。”费夫人?客气笑笑,回头看了眼。
昭昭眨了两下眼睛,大概猜出了费夫人?心中想法,应当是觉得她不会处理完全。再看对方的肩膀,虽说还没有反出淤青,但是已经开始发肿,瞧着?就不会舒服。
“夫人?你忍一下啊。”她倒也不在意,笑着?道?了声。
而后?,她倒了些药油在手心上,另只?手落上对合,轻轻揉着?,掌心开始慢慢变热。接着?两只?手掌放去费夫人?肩上,先是缓慢的揉推,耳边当即听到?了费夫人?的吸气声。
昭昭没有停下,渐渐加大力?度。这种事情不能马虎,当前肯定是疼的,但是后?面会舒服不少?,总比一直积存着?淤血的好。
她也相信,费夫人?知道?这样的道?理。
费夫人?坐着?不动,也没说话,只?是肩膀上的疼感使得额头沁出汗珠。身后?少?女?的力?道?在加重,看着?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没想到?做事情这样认真。
药油味道?刺鼻,难得也不嫌弃,竟主动提起帮她推肩。
“累的话,你先休息下。”费夫人?开口,听着?昭昭的呼吸,便知道?她使了最大的力?气。
昭昭手下没停,继续揉推着?:“很快就好了。”
费夫人?的肩膀现在麻木着?,热烘烘的,没有了刚才?的疼痛。她微微一笑,也就没再多说。
又过?了会儿功夫,昭昭往后?一退,轻轻舒一口气:“夫人?现在试试?”
费夫人?说好,动了动肩膀,虽然还残存一点儿疼,但是可是自如活动了:“好了。”
她站起来,手里一提,拉好了衣襟,也就重新仔细打量起昭昭来。看着?娇娇弱弱,其实内里并不是,很有想法的一个姑娘。
昭昭也很高兴,明媚一笑:“那太好了,夫人?等消了汗再出去,莫言冻着?。”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这番帮着?费夫人?推药油,如今只?觉得累得很。想着?,又去了铜盆边洗干净手。
等走回去的时候,费夫人?已经穿戴好,脸上没了先前的忍受。
“明日要去家里,你别忘了。”费夫人?笑着?道?。
昭昭明白上来,说的是费家那些掌柜和师傅,一起去本家的事。会说说这一年的情况,也会讲下一年的打算,重要的是会发下些赏钱和年货。
“记得呢。”她笑着?点头,嘴边甜甜一笑。
“瞧你这丫头还真爱笑,性情怪明朗的,”费夫人?笑,又道?声,“模样生得又俊,难怪了。”
昭昭只?道?这是客气的夸奖,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夫人?要去哪儿?”
一听她问,费夫人?脸上笑意一淡:“为了大郎的事儿,前日与人?说好带他相看姑娘,他倒好,挑着?昨日出城,去了郊外?庄子上。我这不得亲自去人?家赔不是?”
说到?儿子的亲事,她是心里发急。费家子嗣单薄,偏的这个儿子对婚事又不上心,天?天?让她这个做娘的跟着?上火。
昭昭最近也常听费应慈说这件事,好像费夫人?给了费致远很多妻子的人?选,可他一个都没瞧上。
“怕是少?东家正?好有事罢,”她不好去评论人?家里事,就简单宽慰了声,“天?下父母心,他为人?子,知道?夫人?你辛苦的。”
这句话在费夫人?这里可太受用了,好似终于有个能理解她的人?,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你觉得是这样吗?”
“当然。”昭昭想也不想点头,“做母亲的,总会为孩子着?想。”
费夫人?不语,看去昭昭的目光中,多了些认真。从这些话里,她已然听出,昭昭并未对费致远有过?心思?。
房门打开,正?好吴暨走上楼梯来,看着?费夫人?好了,便又将昭昭夸了一番。
“我回去找家主了。”来药堂已有些功夫,昭昭准备回去前厅找韶显博。
她走了之后?,费夫人?也准备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下楼梯的时候,费夫人?回头问:“我记得栾安的韶家和先生的吴家,并称杏林双家。”
“夫人?过?奖了,”吴暨忠厚的脸庞上带着?谦逊,“吴家比不得韶家,韶家是百年世族,祖上出过?大名鼎鼎的药神,更有许多独门药方。不只?是遍及大渝的药堂,韶家还有不少?自己的药材种植田,若是有寻不到?的名贵药材,去韶家定然能找到?。”
费夫人?心中着?实惊讶,于是点着?头:“这样啊。”
。
吴家前厅。
外?面风雪稍霁,冷气通过?厅门进来,那几盆炭火显然难以抵挡。
“什么?”韶慕面上冷肃,轻声问了一句。
韶显博的话,让他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昭昭脑络无有创伤,亦不是中毒,先前吴高义曾说过?,她或许是受到?强烈刺激和打击而导致失忆。
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
韶显博看去院中,眉间蹙成一团:“蛊术。”
两个字轻轻送出来,染上此?刻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韶慕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这些只?是传说,并没有实际的事例来证明有巫蛊的存在。”
那种阴毒的东西,她怎么可能……
“大渝是没有,”韶显博叹了声,“那南疆的几个小?国呢?有些东西,不管是否亲眼见过?,可它终究存在。”
韶慕袖下攥起双拳,不由开始回想与昭昭失忆后?的相遇。她身上完好无损,之前被?人?囚禁在一座庙庵,那些人?给她描绘着?假的身世,还说会有家人?来接她回去。
可她不知是不是当初遭受了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那段时候的事。
“可有办法确定?”他问。
而外?面的院中,此?时正?好走来那抹娇美的身影,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她在笑。
“我试试罢,”韶显博脸色凝重,心中同样复杂,“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我相信你吴世伯,他既断定她身上无伤无毒,那便没有。”
再说回巨大的刺激,谁人?那样大胆跟给堂堂公主打击刺激?她从来都是被?万人?追捧的。
韶慕道?声好,随即走出前厅,朝着?纤巧的少?女?走去。
身后?,韶显博摇了摇头,事情越来越复杂,像一团扯不开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