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浅浅可
白川舟轻笑了声,牵着她的手腕倒是一直没放,不紧不慢地磨揉。
“想不到夫人竟如此大度,这都不计较。不瞒夫人说,这剑痕是你那好友黑蝶阁阁主留下的,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夫人既这般体恤,那......”
他话锋一停,缓缓撑起身,近她几许,轻抬她的下巴,“我想娶完夫人后就将她抬进府里,棠棠觉得可好?”
“你说她可会同意?”
距离近了,她还能看到他多情的眉眼言笑盈盈。
楚引歌语塞,喉中一哽,这花花公子竟存了如此心思,世人都说他是邺城第一纨绔,她早知他不会如此老实。
心中忿忿,但面上不显,浅笑道:“我那友人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最不喜束缚,怕是此事不能成。”
“这般倒是可惜了,虽那晚未瞧见全貌,但瞧着明眸应是个绝世佳人,”白川舟摩挲着她白润下巴,“夫人既如此宽宏豁达,不若做个良媒,将爷和这个美人搭根线?”
楚引歌切齿,莫名的心头泛酸,虽然那黑蝶阁阁主就是她本人,可眼前这人却是全然不知的,她还未嫁呢,他就想娶好另一个了。
她在约法守章里是说允他纳妾,可她还未过门呢,他是一点体面都不给她留了。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只听立冬在外头说道:“世子夫人,楚府到了。”
楚引歌趁机挣脱了白川舟的束缚,走下马车垂眸道:“爷的话,卑职记在心上了,也请爷记得卑职所托。”
言罢,就头也不回地往楚府大门内走去。
白川舟手执车帘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郁愤远走,心头一紧,这恐怕是真玩花了,玩大了。
其实在她抚上他的颈侧时,他就醒了,那般轻柔,那般痒,他差点就受不住。
只不过他在想她会不会像他那般偷偷亲他,便等上一等,可身心煎熬了许久,等到的却是,她要将手撤了!
他这才抓住了她皓腕,极其玉润,一时舍不得放开。
白川舟捻了捻指腹。
“爷,世子夫人好像生气了,”立冬在一旁仰着头看着楚府大门被轰然紧闭,略带埋怨,小声嘀咕,“都说爷风流,怎这般不会哄姑娘。”
上回也是被气走的。
白川舟觑了他一眼:“但凡把车行慢些,我早哄好了。”
车帘被重重一甩,立冬讶然,世子爷可真能赖,这怎么还能怨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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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冷寂。
楚引歌回到府上和姨娘一起用了晚膳,许是这几日王氏没有兴风作浪,姨娘的身体可见得好了起来,已能喝下满满的一碗粥,连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在侯夫人来过之后,王氏便再未招唤她去跟前伺候了,毕竟她是交换楚翎的筹码。
“棠棠在外头受委屈了?”
楚引歌这才发现自己本想帮姨娘拭脸,却心不在焉地擦上了她的青丝。
她赶紧换了盆水,摇头强颜笑道:“哪来的委屈?姨娘莫担心,我在画院如鱼得水,还有人夸我的画好呢。”
话出口后,她立马噤言,怎么又说到那人上了。
赵姨娘毕竟经历的事比多,温言道:“不是画院,那便是婚事了。可是嫁给世子爷让棠棠感到憋屈了?”
楚引歌未料到姨娘能想到这处。
她是想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脱口而出,可这前因后果实在有些繁琐,且告诉姨娘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姨娘这才刚见好,不能再让她心疼了。
她摇了摇头:“世子爷很好,他还同我说要在请期之日来看您呢。”
随意扯了个谎道:“是今日办了场比试,我在苦思那个试题,应当还有更好的解法。”
赵姨娘见楚引歌神色淡淡,知她恐是不想让她牵念才如此说,这孩子就是这样,事事为他人考虑,却从不心疼自个儿。
她点了点对面的橱柜:“棠棠,你替姨娘将柜内的锦盒拿来。”
楚引歌照做,将柜里的黑漆描红长方锦盒置在姨娘膝上,那盒十分精致考究,盖面镶嵌鎏金,盒四面仙雀翼翼,极其别致。
只见姨娘缓缓轻启,楚引歌愕视。
里面竟是若干田产地契。
“姨娘,这是从何而来?”
她看着这个锦盒,应当是姨娘的嫁妆,楚引歌有些不解,若姨娘早早拿出,她们早可以逃离楚府,哪还需受王氏欺辱这么久。
赵姨娘缓缓说道:“今日我去了楚熹那里。”
楚引歌这就明白了。
这锦盒恐是一直被楚老爷和王氏霸占着,律法有言,嫁女妆奁应归女有。
换言之,嫁妆是人.妻人妾的私有财产,他们竟厚颜无耻到私吞姨娘的陪嫁之物。
但这锦盒被他们霸占多年,姨娘都未去求过他们,可在得知她的婚事后,却去了。
楚引歌猜到了赵姨娘的心思,哽咽道:“姨娘,你是不是为了我?”
赵姨娘温柔地摸着她的娇靥:“棠棠,我细想了想,嫁给侯府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世子爷对这点财物不会放在眼里,你拿着日后也有个傍身,不必吃人嘴短看人手软。姨娘知道你的婚姻委屈,姨娘没大用,也就只能帮棠棠做到这了。”
她只字不言拿到这锦盒的艰难,楚引歌两行清泪潸然落下,“你去求他们受刁难了罢?”
“哪有,楚翎还在牢里,他们还有求于你,哪敢为难......”
话音还未落,楚引歌就掀开了被衾,赵姨娘的纤腿欲往边上躲去,却忍不住轻嘶。
楚引歌缓缓将她的裤腿缓缓卷起,那膝盖上是满目绀青,这是跪了多久。
她的泪止不住得落,心痛十分,她得尽快将姨娘带出府。
她遣了如春去她房中拿来“易健堂”的玉膏,细细地给她抹着:“姨娘,你看,这膏药也是那世子爷送的,他人不坏,你大可放心。”
就是爱惹草拈花,楚引歌敛眸。
赵姨娘见她言词恳恳,不似作假,这才稍稍宽了心。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楚引歌便伺候姨娘歇下了,拿着沉甸甸的锦盒回到房内,她的心也好似有了倚仗。
她也清醒了几分,他们本就是表面夫妻,他爱抬几个进府就抬几个便是,她作甚要为他患得患失,现下她有了笔不菲的嫁妆,更不用将他放在眼里。
但想是这般想,心却管不住,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直到鸡鸣声响起,晨光熹微,楚引歌实在睡不着,索性起了,顶着泛青的眼圈去向姨娘请安。
刚走至西厢门口,就听到姨娘的笑声,她好久没听到她这么开怀地畅笑了。
楚引歌脚步一顿,问向垂门而站的奴从:“是阿妍回来了?”
那奴从还未答,就听里面另一道熟悉的声色响起:“……棠棠画得极好,她竟能想到用小和尚下山挑水去隐喻深山藏古寺,实乃人间妙手。如此出色,还是姨娘教导有方,是小辈高攀了。”
又听姨娘轻快地笑出了声。
边上的奴从这才讪讪答道:“是世子爷。”
楚引歌失语,缓步步入堂内。
抬眸间就见那人一身风清月白的广袖华衣,长发不似平日那般用玄带半绾,而是郑重其事地束了羊脂玉冠,多了几分贵气,他本就长得俊朗,眼下唇角的弧度微弯,更是让人目眩。
难怪屋内的奴从皆是垂首红了脸。
“棠棠起了?正等着你一起用膳,过来坐。”
他可真是不甚客气,声色琅琅,全然当成自己府上那般自得,但他当着姨娘的面这样亲昵地唤她闺名,连她都不由得面红耳燥。
楚引歌慢慢挪移,正要坐在姨娘身侧,却未料被白川舟拉了过去:“你坐那挤着姨娘了,坐我边上。”
姨娘,叫得可真亲切,这是她的姨娘,又不是他的。
楚引歌心中轻嗤,抬眼就见姨娘颜笑深深地看着她,她忙坐下轻咳了两声。
她可是没忘昨日白川舟在车厢内说的种种,他虽是一口一个夫人,却早早存了纳妾的心,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往赵姨娘身边挪了挪,盛了碗清粥,声色温柔:“姨娘吃。”
尔后垂手放于膝上,一副乖巧状,刻意避开了那人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
却不想白川舟往她身侧轻移。
楚引歌欲再挪,手背上却忽然一沉,温热的触感瞬间散逸。
她的腰板倏尔挺直,后脊梁滚过一阵阵惊颤。
他在梨木圆桌下抓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窗外竹林簌簌,窗内的侍奴皆眼观鼻鼻观心,若是留心观察,便可看到桌下的一只手掌正紧握着一绵软柔荑。
楚引歌娥眉微蹙,瞪向白川舟,可那人的眸底是几不可察的笑意。
她欲挣脱,他却追之,在她的手心轻挠。
楚引歌忍不住嗳出了声,赵姨娘停箸望了过来,她杏眸弯了弯:“刚刚手上有细蚊,有些痒。”
姨娘倒没有起疑:“这后头就是竹林,蚊虫是挺多......”
楚引歌没听到后头的话,只看得姨娘的唇一翕一合,却完全听不清她的话,因白川舟的修指在缓缓地沿着她的手心,如藤蔓般攀着向上,直至十指紧扣才停歇。
她面上是可见的诧怔,还有几许慌乱。
又听到桌上轻扣了两声,楚引歌这才回神,是姨娘在说话:“棠棠?”
楚引歌这才发现自己盯着白川舟太久了,脸红地发烫,忙垂眸歉声道:“在姨娘面前失礼了,我是想问世子爷怎么来了?”
桌下是绞缠的十指,极牢极深,她愈想甩脱,他就愈紧紧桎梏。
桌上,白川舟却淡然浅笑地看着她,佯装无事发生,嗓音温煦清朗,反问道:“棠棠说我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世子爷终于牵上手了,撒花~
明天上夹子了,有点紧张,来发发红包吧,此章留评掉落20个红包~
注:深山藏古寺是参考了北宋翰林图画院的考题。
第27章 来敷药
她怎么能猜到他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