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浅浅可
楚诗妍忽然就昂扬了斗志:“定是这个缘由,他自己都说了瞧了我两眼,定对我也有心意。可碍于门第,他不得不让我先斩断情思,他对我真是用心良苦。”
楚引歌:“……”
但她看着楚诗妍时雨时晴,满脸春色,不禁想到了自己。
是不是情念中的女子都如此,会因他无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词就变得患得患失,顾影自怜。
她心里的小人,何尝不是如阿妍这般疯疯癫癫?
又见阿妍抱住了她:“棠棠,定是我上封书信浅见薄识,宋誉说他喜有底蕴的姑娘,你读书多,帮帮我。”
“可我倒觉得你那封更日常……”
“不,”楚诗妍斩钉截铁道,“我不要日常,我要有文化。”
在她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下,从未写过情笺的楚引歌经过彻夜思虑,着墨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笺——
“那日惊鸿一瞥,温山软水繁星万千,不及你眉眼半分,浮世三千,吾愿唯二,朝日晨光与卿之余生。”
楚引歌吹了吹笔墨,心里颇为满意,想不到自己也有风流才子的天赋。
今日休沐,她揉了揉睡意惺松的眼,想着等送予阿妍后,就回来再歇躺会,也不知那纨绔世子爷大事办得如何,今日何时来接她。
啧。
人家都是客随主便,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主随客便了,还得听他指挥,真矜傲。
因笔墨尚未干透,楚引歌就用指尖轻提,一夜未怎么睡,脑袋神游放空,眼神恍惚。
经过廊下拐角时,稍没注意,就和前来的一袭阑袍撞了个满怀。
信纸从她手中脱飞。
她忙低头道歉:“抱歉,我并非故意……”
眼神却随着信笺悠荡。
她没抬眼瞧眼前的人,只一心想着信笺万不能落于他人手中,心中着急,便径直地去追。
看信笺随风在地上打了几个旋,飘飘然落在后头的一龙凤绣鞋边,她眼瞧着一双丰腴富贵的手捡起了那情笺。
那手腕上的天水碧翡翠玉镯好似熟悉。
楚引歌清醒了几分,视线跟着玉腕向上,心也随之被提到了嗓子眼,如她所想,玉镯的主人正是侯夫人!
那信笺正稳稳地被她捏在手上!
这么一说,那刚刚同她相撞的……
楚引歌回头,跌进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眸,不知他这两日办得是何大事,竟比之前更神清气朗了些。
他也正挑眉看她。
却听侯夫人的珠圆玉润的声色响起:“棠棠,这信可是写给世子爷的?”
楚引歌看向侯夫人,才瞧见她身边还有王氏和楚熹。
暖阳斜照,楚引歌的后脊梁陡然冒汗。
这信是阿妍托她写的,是阿妍想来复刻送给宋誉的,但这话万般不可在众人面前宣之于口。
她看着侯夫人的眸色满是期许,那信上也是她的字迹,若是说写给旁的男子恐是说不过去了。
楚引歌敛眸,露出小女子的娇羞状,低声嗫喏道:“是……写给世子爷的。”
待之后再跟白川舟解释罢。
免得让他误会,他自己逍遥两日,她却在这里写情诗解相思。
她可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想他。
侯夫人一见楚引歌嫣然含笑,两颊如早春的桃花,含羞玉嫩,怎一个娇媚了得!心下更是欢喜,忙欢呼白川舟过来:“牧之,你媳妇给你写情笺了。”
楚引歌:“……”
身后的人便如风般从她身边经过,似还瞧了她一眼,尔后就拿着那信笺端看了番。
那王氏伸着脖子想瞅瞅,却未料世子爷极快地收拢,不动声色地将信笺塞入怀中。
王氏自讨没趣,讪讪笑道:“侯夫人,棠棠和世子爷还真是如胶似漆,世子爷也乖顺,前几日还来赵姨娘这用早膳,既然这两孩子如此情深,就把迎亲之日往前些罢。侯夫人觉得呢?”
原来侯夫人和世子爷今日是来请期的。
看来是定了几个日子,让他们来挑选,对于王氏和楚老爷来说,迎亲日定是越早越好,这样,楚翎才能越早回来。
侯夫人笑着往前走:“倒也不是不可……十月份和十一月份皆有好日,去正堂商定吧,棠棠刚好也在,就一同来拿拿主意。”
却不想,世子爷这时散散开了口:“母亲,儿腹有不适,想去如厕。”
侯夫人觑了他一眼,来时就见他磨蹭了半日,且早间也就见他喝了碗清粥,怎就好端端地腹痛了?
再看他面色红润,方恍然大悟,忙说道:“那就让棠棠领着去罢。”
这小儿,想和人家姑娘单独相处还要找如此拙劣的借口。
楚引歌听闻,正好她可与世子爷说道说道那信笺的来由,便欣然同意。
她引着白川舟往另一条近道上走,跨过石菖蒲,行过羽毛枫,走至假山前。
听他只在后头老实地跟着,也没平日的戏谑之语,想是腹痛难耐,便宽慰道:“穿过这一段石洞就到了,爷且再忍忍。”
他依然未语,唇线紧抿。
楚引歌想转移他的疼痛,就温言说道:“那信......”
话还未说完,她就感到腰侧被他的大掌揽过,抵在洞内的石壁上,他的另一只手在后头垫着,她没感到半分石壁的坚硬,只觉他的掌心滚烫。
周身皆被他清冽的气息包裹着。
楚引歌抬眸看他,光从假山的罅隙中透过,见他的眸底幽深,似还有几分兴味,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腰侧。
她心中一诧,白川舟根本就没有腹痛,莫不是他以为那情笺就是写给他的了罢。
她娇唇微张,面色绯红,忙开言解释:“那信是……”
白川舟期身而下,楚引歌感觉腰被轻轻地掐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余话皆被他堵在了口中。
作者有话说:
下章来看亲亲。
世子爷:我不在,棠棠竟然这么想我,嗯,该赏。
第30章 喜欢么
楚引歌愣怔, 一切都如此猝不及防,不明白事态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感知在一瞬间复苏,她能清晰地觉察到他的舌尖探入唇齿间, 带着极致的克制, 又缱绻着极度的温柔。
如夏日的泉水轻拍着脚背, 带着一丝凉, 一丝招惹,楚引歌在鞋中的脚趾忍不住微微蜷起,下意识向后挪了挪。
可身后就是石壁, 退无可退, 只觉白川舟将她的腰扣得更紧了。
蝉鸣声起,一切开始变得燥热,从他的手掌蔓延至他的舌尖, 都在燃着炙火,那丝凉瞬间被滚烫覆盖。
楚引歌的心底像被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拍打,颤栗滚滚。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双修长的手指, 骨节分明, 舞弄风月,可她未曾想过这风月今日竟成了她。
她的手指揪着自己的裙裾, 紧张地连眼都忘了闭, 杏眸瞪圆, 光影落在他的脸上, 楚引歌逆着光见他的眼睫低垂, 散漫溢出来, 迷离的桃花眼眸似染了情思, 眼尾泛着红。
她听到他低笑了声。
抬手覆上了她的眼:“棠棠, 专心些。”
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意识也逐渐模糊,衔口吮舌,周身被男人的薄荷气息所占据,带着熏醉,切肤入骨,浸透她的每一寸。
半晌,假山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应是奴从经过。
楚引歌这才惊觉这是在何地,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她贝齿轻咬了下他的舌,拿下了他挡在眼前的手,光从石洞中穿过,他才堪堪松开。
但白川舟并未撤身,热息拂耳,透着哑音,低语道:“那日惊鸿一瞥,温山软水繁星万千,不及.....”
楚引歌耳根发红,一阵面热,忙捂住了他的嘴,她明明见他就看了眼,怎么就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了?
他这份聪明劲若花在读书着墨上,早已考取功名,云鹏万里了,何苦二十一岁还整日无所事事被人嘲。
楚引歌抬眸,两人的目光相撞。
白川舟的眉眼微弯,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手心:“古人诚不欺我。”
“什么?”
她还尚未跟上他的思绪跳跃,不明他为何要如此说。
白川舟轻戳了戳她的纤纤柳腰,眸底含笑:“小别胜新婚,才两日不见,夫人就这般想我。”
她就知道他误会了!正经古话不见他说,这些含情脉脉之词倒是信手拈来。
楚引歌松了手,掌心的湿意未褪,她将手负于后背捏着,解释道:“其一我们还未新婚,其二那情笺也并非是写给世子爷的,而是.....”
她怕来往的人听到,便挡手低语:“而是阿妍托我所写,送给宋誉的。还望世子爷保守此秘密,也勿要自作多情。”
白川舟直盯着她,见她的娇唇一翕一合,嫣红夺目,水润涔涔,眼神因刚刚的一场亲密变得湿漉漉,潮乎乎,格外的动人摄魄。
他挪不开眼。
待楚引歌说完,他才拖长气音哦了声,随即压了声问道:“喜欢么?”
“嗯?”
她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弄得有些发懵。
白川舟俯身,指腹细细摩挲着刚刚吻过的唇,声线低沉又蛊惑:“方才的亲吻,夫人喜欢么?”
楚引歌失语。
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的解释啊。
白川舟的眸色清澈,对上她的视线,唇边漾开了笑意,笑起来像个祸水:“我很喜欢。”
他的手指还在她的唇上轻柔地抚触,楚引歌只感浪浪酥麻从唇角的这端捻过那端,她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往何处,只能轻轻扣着身后石壁上的石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