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浅浅可
楚引歌眼下已了解楚府出了何事,知道王氏若看到她单独在此地,恐是会将楚翎这伤算在她头上,不会罢休。
但她未曾想楚翎竟会帮她,他恨她如此,不应该趁机让王氏狠狠剥她一层皮么?
她看不懂楚翎,怕他又有诈。
“快走!”他在低声嘶吼。
他帮她之心不似作假。
楚引歌想到她刚刚说他不是男人时,楚翎动怒狠戾之气.....
她并非是个落井下石的人,虽对他那日的不轨感到十分不耻,也绝不原谅,但也只是觉得他行为上不配做个男人,却从未想过在残缺上讽刺他。
他已为他的行若狗彘之举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事已至此,就没必要再对他身体的残损凋敝进行嘲谑了。
所以在从楚翎身边匆匆经过时,楚引歌还是低声说了句抱歉,好好养伤。
楚翎一愣,眸光微动,想伸手抓住那抹善良的鹅黄,但她早已跑远了,裙袂翻飞。
他扶着墙缓缓跌躺在地,面容苍白如纸,听着妹妹和母亲的急切呼喊,他没出声,薄唇紧抿,她称那个浪子是她的夫君,甚至不让他说她夫君的半分不好。
呵,夫君,如此亲昵。
亲昵到令人发狂。
他好恨她。
他身体里的每一寸都在叫嚣,将她揉碎,将她撕毁,是她害他到如此田地,这残败不全的浊躯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娶妻了。
可又何碍,他想娶的姑娘早已嫁为他人妇,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没想过再娶旁人。
楚翎的眼眸悄然阖上。
他好恨她,可他却依然.......舍不得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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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更阑,白川舟尚未归府。
楚引歌沐浴完后,从铜镜中仰颈看自己,烛火轻晃,那五道红痕赫然显露,她虽已敷上药膏,但指印实在太过深刻,还泛着青紫。
这若被世子爷看到,恐又会掀起风波。
她想起今日从楚府后门出来时,立冬那惊慌失措的神情,都快哭了,嘴里一直嘟囔着:“死定了死定了,世子爷要杀了我。”
还是她安抚他了一会,他才镇定下来,还非常大张旗鼓地将她拉到易健堂,将正在午休的姜大夫扰起,弄得她好像得了什么疑难重症,哭笑不得。
姜大夫虽一开始有不满,但得知是世子夫人受伤,倒笑道:“难怪立冬要紧张了,这世子爷放在心尖上的人,掉根头发都要心疼了。”
他拿出一堆早已准备好的玉膏,“世子爷前几天说他媳妇总受伤,让我调配一些膏药备用。”
楚引歌有些羞赧,但想起一事,在拿药的时候顺势问道:“姜大夫,爷前段时间的腿伤也用这个药膏敷的么?”
姜大夫捋着胡须,笑着否认:“那哪能啊,他那不太一样,被人拿棍子打的,骨都折了,也不知是多粗的棍棒能被打成这样……”
白川舟的腿折不是从马背上摔落,竟是被人打的,楚引歌敛眸。
灯影重重,在她的眼睑下落了层清灰阴翳,她坐在铜镜前若有所思。
良久,楚引歌才款款起身,找了件圆袍交衽寝衣裹上,只要将脖颈往里缩缩,再及时将火烛吹灭,世子爷应是发现不了。
姜大夫说过一晚就会好很多。
楚引歌躺在榻上辗转难眠,转到这儿想到白川舟的腿是被何人打的,转到那头想到阁主对楚翎的惩戒,可能也是受了白川舟之命,这狠劲确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被人明目张胆地偏爱,这种心里的充盈倒是她从未有过的。
这间室内皆是白川舟的气息,就和他的人一样,豪橫霸道地,刮肤刺髓地,占据她所有的心腔。
楚引歌实在睡不着,索性就起了身,本打算执笔作画,却在余光扫到挂在盆架上的帕,心思一动,唤来小满,找来叵萝,在灯下绣起帕来。
她今日给白川舟擦唇的绸帕是如春绣的,她其实并不想让他贴身带着,楚引歌在灯影下暗笑自己升起的小小的妒意和占有。
以前她认为绸帕都是要用的,无论谁绣不都是要用来擦手擦汗的么,还有何不同。
当下,她才觉味,是不同的。这不在于用与不用,而在于针勾起时,想到的都是他,密密缝里都是心意。
这是隐晦的迷恋,却教人痴迷其中。
风调月清,一针一线将夜色拉长。
白川舟行至熙园时,只觉阒静,以为棠棠已睡,将脚步放得更轻了。
却见西厢窗棂上,有一窈窕女子的剪影,他不由得止了步,细细地看。
乌发低垂,姿姿媚媚,她的纤纤玉指时而抬起,玉颈纤长,雪脯玉圆微微起伏,体如轻风,娴静犹如花照水。
白川舟的眼眸半眯,喉结上下轻滑,连个影子都美得这般不真实,似有暗香缓缓从窗影流出,钻进他的鼻息,勾着他的魂魄。
他缓步迈入,也不知楚引歌在绣何物,如此专注,连他进屋了都未发现。
他端详了一会,像是杂乱的野草,又像是藤绕的蓠芭,实在是很难分辨。
也不知为何都是用同样的手,画画能巧夺天工,绣的花草却是令人曲解难认。
白川舟靠近了些细瞅,却不想楚引歌余光扫到窗上的影,吓一大跳,“呀”了声,手指就被针戳破了皮,豆大的血珠冒出。
白川舟忙将她的手接过,放在唇上将血珠吮去。
楚引歌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嗔怪道:“爷走路怎么都不出声?”
白川舟的薄唇上染着她的血,在慵黄的烛火下,更显妖冶。
他看着她,眼尾浮动笑意:“我看夫人绣得专注,没惹打扰。”
“那绣得可好?”她举起花绷子问道。
“好看。”
他是看着她的娇靥说的。
但楚引歌一听这话,本有些犯困的惰意立马消散了,如秋水的杏眼闪着潋滟的光,“那爷说说这是绣得何物?”
白川舟没想到给自己挖了这深坑,他刚刚仔细端详都没看出来,眼下被她这样含情瞧着,唇色娇艳,思绪早已迷糊,更是想不出任何。
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贴上了她的唇。
楚引歌没等到回复,倒被他夺了吻,心痒难耐,非逼着他说,哪想略一张唇,更让他得了空,刚开始的细细碎碎,愈发地张狂起来。
气息交织,呼吸都乱了。
炙滚在脉搏中炸裂,所有的火种都烙在了骨子里。
可楚引歌脖颈受了伤,被他这样捧着仰颈,她更是愈发得嘶疼。
但又怕被他看出端疑,她没法中止,只好攀着他的肩,缓缓起身,迫他松了手,她勾住他的后颈,踮着脚尖,玉颈的疼痛才有所缓解。
哪知白川舟以为她是吻得动情,松手后挪到了她的后腰之下,将她一个巧劲托举,挂在了自己的身上,诱得他吻得更深。
楚引歌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还不停下?!她的脖颈受不了太多的碾转。
只好在唇齿间含糊不清的说道:“唔......牧之......亲亲其它地方好不好呀?”
她的声色且酥且软,又是头回提这样的要求,惹得白川舟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他将她拥环得极紧,松了唇舌,琥珀色的撩人眸色带了些微醺,声线已是哑到极致:“等我去洗个澡......”
楚引歌好不容易被松了桎梏,玉颈少了些压力,但她又怕被他看到,只好趴在他的颈窝,懒懒地点了点头:“我去帮你拿寝衣。”
但她的这般乖巧,落在男人眼里,更是俏媚,惹得他起了满身的燥。
白川舟轻拨出她的发簪,三千乌丝尽散,垂落腰间,他的指尖陷入她的秀发,懒懒道:“棠棠同我一起洗。”
楚引歌蹙眉,净室内的烛火如昼,这一同在浴桶里,颈上的伤肯定会被发现的。
她摇了摇头,声色更是软糯:“不要,我都洗过了,在榻上等你。”
白川舟见她坚决,没再逗她,一时松了手。
所幸屋内的灯火昏黄,楚引歌又一直垂首敛眸,直到白川舟拿着素白寝衣去了净室,也没起疑。
楚引歌松了口气。
刚坐榻上,就听净房里噗通噗通的水声,这不是撩水之音,像是何物倒入水中,她忙问道:“怎么了?牧之?”
里面没再传出任何声响。
楚引歌心下一紧,他这么晚回来,必是疲倦,这不会是在净房内摔倒了?
“牧之?夫君?”
她赶忙下榻,拢紧衣衫往净室快走了两步,还是未听到他的声音。
楚引歌一慌,心咚咚乱跳,忙绕过屏风,净房内却未见他影,浴桶里沉着她刚刚替给他的寝衣,白晃晃地漂浮在水面之上。
可人呢?
她复要转身去寻,却被揽腰抱起,楚引歌轻呼,就跌落进贲满力量的胸怀,她抬眸就看到了那双顽劣的眼眸,轻嗔道:“去哪了啊?吓死我了。”
白川舟挑眉,刚想言笑,可垂眸间就瞧见了她玉颈上的指痕,青紫一片,似垂落的硝烟,触目惊心。
他的脑中一嗡,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赶时兴
楚引歌见他的墨睫低垂, 漆黑的瞳眸转瞬跌落寒潭,清冷至极,目光在她的颈侧打量, 暗叫不好, 用手遮掩。
白川舟压了压怒气, 语气是可见的心疼:“周围护着的人呢?立冬干什么吃的, 让你伤成这样!”
扬声就要唤立冬来质问。
楚引歌忙制止,搂着他如玉的颈,声色娇柔:“已经去姜大夫那里上过药了, 也就看着可怖, 实则不疼了。”
白川舟皱眉,她的肌肤皙白细嫩,稍一碰就会留下印痕, 所以他都尽量小心,可这颈上绀青骇绿,那五指印似是揪着他的心, 愈看愈觉胸口窒闷。
楚引歌见他似有不罢休之势, 贴上他的唇,轻轻落下一吻:“大晚上的安生些罢。”
她鲜少主动, 稍给他一点甜就能令他心中温烫。
难怪方才那般迫切, 想是脖颈不适了, 白川舟气笑, “怎么就成我不安生了?”
他将她从净房内抱出, 小心地置于榻上, 将他们两人的楠枕对调, 让她的玉颈能少受点力, 可声线却染着威慑:“别乱动, 洗完澡再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