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46章

作者:青铜穗 标签: 古代言情

  她反覆看了看,最后目光在掌心停留片刻,攥着拳,也走了出去。

  门外已只剩秦烨他们,韩陌不见了。

  秦烨道:“韩世子已经走了,走得好快,好像有什么急事。”

  “他能有什么急事?不管他了。”苏婼看着他们,“秦烨你可以走了,胡魁我们回去,看看吴叔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

  众人点头,分道而行。

  杨佑跟着韩陌出了庄子,见韩陌往镇上走,问道:“世子,我们不回城吗?”

  “不回。找间客栈住下,鬼手不走,我们不走!”

  杨佑差点栽了个跟头:“鬼手?!”

  “对,鬼手!”

  韩陌目光如电,语意深沉。

  ……

  苏婼回到角门下,吴婶迎上来:“里头一切平静,奴婢送姑娘进去!”

  进了门,果然四面无声,回到西院,苏祈趴在炕上睡着了。

  苏婼摇醒他:“让你守着,你倒睡了?”

  苏祈一骨碌爬起来,打量她身上:“你怎么穿成这样?”

  苏婼坐下来:“因为我刚刚去看母亲溺水的地方了。”

  苏祈讷然:“母亲?”

  苏婼点头:“你还记得出事那天夜里的情形吗?”

  苏祈垂头:“记得。”

  “这几年,你曾经有为母亲的死而内疚吗?”

  “当然有!”苏祈站起来,目光里有明显的悔恨和惶惑,“我真的有!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任性,母亲就不会死。如果我有办法让她回来,我一定会!可我就是想不到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婼看他一会儿,说道:“唤不回母亲,那你难道就别的什么事都不做了吗?”

  “我能做什么?”苏祈抬头。

  苏婼沉气:“常年在外劳作的人,多少都会看点天色,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那天天气那么不好,河边却还是有人夜捕?”

  苏祈一脸讶然。

  “这消息传到你耳里,果然把你吸引出去了,你走后母亲又为了寻找你而走出去,最后导致意外,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

  苏祈说不上话来。

  苏婼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母亲的死并不寻常?”

  他站了起来,呆呆的走到了苏婼面前。

  苏婼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说道:“母亲是因为你而死的,你换不回她的性命,至少也要让她死的明明白白。现在,很多地方都显示她的死不正常,你也应该扛起这份追查清楚的责任。”

  “那我要怎么做?我们要怎么查?!”

  苏祈抓住了他的胳膊。

  苏婼望着他:“现在,你先把那天夜里你出门的前后经过细细的告诉我,见过的人,遇到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遗漏。”

第93章 不听话就要你狗命

  苏祈咽了口唾液,重重点头。

  “那天白天没下雨的,入雨之后才有了积云,我在庄子里住了两年多,一直都自由自在,很放松,十分不愿回去,因此是夜久久未能入睡。这时候洗墨自外头听来消息,说有人在河畔夜捕,逮了许多鱼,我心痒难耐,就偷偷出了门。”

  “洗墨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他是在咱们这座宅子里听来的,当时有几个下人扎堆唠磕,让他听到了。”

  “唠嗑的是哪些人?”

  “不知道。”苏祈摇头,“后来鲍嬷嬷也问过他,怪他为什么要听来这些消息把我引出去,但他都回答不上来。因为那几个人他也面生,当时夜色天色也不好,他根本没看真切。加上后来我们就回府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来过这里,已经无从查起。”

  洗墨比苏祈还小一岁,出事时苏祈八岁,洗墨才七岁,当时不认识,自然是不可能再认得了。

  但是消息是来自于宅子里,这多少还是有价值的。

  苏婼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我和洗墨带了几个家丁到了河边,果然是有人夜捕的,那几个渔民待我还很和善,让我上船看鱼,后来雨来了,还让我们去他们的茅棚里避雨。”

  “你认识他们吗?见过吗?”

  “没有。”苏祈摇起了头,“我虽然在村子里走动得多,但没见过他们。也许他们是别的村的。”

  苏婼默然不语。

  苏祈顿了下,又说道:“姐,那天夜里在河畔,我不知道母亲追出来了。我打发过家丁回去报讯的,只不过因为水漫了村子,他走不过去,这才没回去成。”

  苏婼微微沉气:“说说后来的事。”

  “我一直在棚子里避雨,后来是直到吴叔他们找到我,告诉我母亲出事了,我这才回来。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把母亲是为了寻我才执意出门的事说出去,所以大家都觉得她是寻了短见,而没有再怪到我的头上。”

  苏祈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因为他心虚。虽然他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他至少是知道的,倘若除了他姐还有母亲留下的这些心腹以外的人知道是他的任性导致了母亲出意外,他肯定不会有现在这样舒坦。

  苏婼看着桌上茶盏,片刻道:“所以,除了我们这些人,此外是没有人再知道那天夜里母亲去找过你,也没有人知道你那天夜里偷跑出去过,是吗?”

  苏祈怔然想了片刻,点头道:“反正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那天夜里我出门,也只有我身边的人知道。后来来接我的,也是吴叔和吴胜,回去后他们听了鲍嬷嬷的吩咐带我走的角门,人仰马翻的,没人留意到我。”

  苏婼听到这段,神色逐渐不好。

  这些事她怎么会不晓得呢?当晚谢氏的噩耗传来后,她生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苏祈把他给活剥了,身为丈夫的苏绶对不起母亲也就算了,苏祈竟然还害她丧了性命!是鲍嬷嬷他们死命拉住了她,告诉她冲动之后他们姐弟将要面临的后果,她这才憋了下来,随后也一直咬牙憋到了现在。

  苏祈嗅觉已很灵敏,见她变脸,当下道:“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能做些什么?”

  苏婼瞪他:“滚回你的狗窝去!今夜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包括父亲——只要你上一刻说出来,下一刻我就拖你到母亲坟前,剁了你的狗头!”

  “我知道!”苏祈连忙道,“真要是这样,我不用你拖,我自己去碰死在母亲坟前赎罪,行了吧?”

  苏婼道:“滚!”

  苏祈便垂着脑袋滚了。

  窗外夜色深沉,苏婼的目光也如这夜色深沉。

  ……

  翌日天乍亮,老吴和吴胜就在院子外头候着了。

  一夜都没怎么合眼,苏婼也早早的起来了。梳洗完毕,喊他们进内,老吴就禀道:“昨夜里找到了里长家的长工,喝了两轮酒,没套问出什么消息,不过,吴胜似乎从里长那里问出点消息。”

  苏婼看向吴胜。吴胜道:“小的去的时候正碰上里长家在舂米,顺手帮了下忙,趁机也从庄稼的事说到了那场水患。里长却说了这么一句,他说:没有那场水患,伍儿屯也没见消停。

  “小的听着奇怪,就追问起来,里长说,在那之前半年,有人要买庄子里的地,里长没答应。后来村里的庄稼就莫名其妙地遭了好几次踏毁,还都是出现在夜里。感觉有人故意报复似的。”

  苏婼疑惑:“是什么人要买地?”

  “他说是外乡人。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来过一次,遭拒之后就没再来了。”

  苏婼默然不语。

  扶桑道:“会不会跟里长瞧见的那几个挂腰牌的人有关?”

  苏婼没吭声。

  她说不好。本来从里长这边得到的消息,指向凶手是外来人,但昨夜听苏祈讲过缘由后,又觉得如果从苏祈到谢氏都是预谋,那凶手又应该出自苏家。

  因为外人不可能进得了苏家大门散播消息,在苏家宅子里头的下人,除了苏家家生子,就是各房里的太太自娘家带来的人。

  苏家这么多年,可还没发现有过牛到能跟外头的人合伙设局的下人。

  那吴胜从里长那儿听到的又算怎么回事呢?还有,河畔那几个面生的渔夫又是哪来的?

  难道说,盯着村子的人是一拨,杀害谢氏的凶手又是另一拨,只不过是刚好撞上了,凶手看到天色不对,觉得有机会,所以趁势就下了手?

  她沉吟片刻,说道:“我想见见这个里长。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能问他的话,但又可以不让他知道我身份?”

  老吴爷俩对视了一眼,说道:“姑娘想不露行迹,那在村子里见面肯定不成。要不,去镇上找个茶馆,姑娘就假扮成外地来的,坐屏风后说话?”

  苏婼思索过后,点头道:“找间隐蔽些的屋子。”

第94章 门被锁住了!

  里长是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儿。

  两个时辰后,苏婼在镇上茶馆的包间里见到了他。

  吴胜办事妥当,找了好几间茶馆,才问到这间位于二搂末端的屋子,这本是用来当库房、堆放茶具板凳之类的,店家听他说一定要僻静,便表示可以腾出这间屋子来。特意开了锁,让吴胜看过,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

  从楼梯口走到这儿,需要经过长长的走廊。的确是够安静了。

  随后,吴胜又把秦烨也请了过来。他过来当苏婼的传声筒。而吴胜他们则不露面。

  于是人到齐后,秦烨坐在屏风这边问出了苏婼想问的第一句话:“三年前的水患发生前,来的那几个挂腰牌的人,着什么样的衣衫?长什么模样?骑的什么马?从哪个方向来的,又往哪个方向去了?”

  里长收了十两银子,很流利地回答起来:“穿着绸衫,绝不是布衣。一共四个人,都很健壮。骑的马也是高头大马,从哪个方向来的老朽没看见,但他们走的时候是往镇上去的。”

  “他们来村里没有见过谁吗?”

  “没有。只是绕了两圈,然后在涵洞口停了片刻,彼此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里长说到这儿停了停,接着道:“本来老朽也没有把他们放心上,是后来水退之后发现涵洞石门开了,才回想起来,那石门不会无缘无故的开呀,而且洪水冲激之下,只要冲得关上的道理,而没有反而冲开的道理。”

  屏风后停了停。

  苏婼已经皱起眉头,与秦烨对视起来。这番描述,那几个人倒是与权贵之的扈从极像,就比如秦烨身边的护卫,也差不多是这么样的打扮。

  秦烨继续问:“想买村子里的地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买这里的地?”

  “是个外乡人,应该是个商人。他自称跑了几十年买卖,想在此地安家,出价也挺高的,五百亩地他愿出两万两银子。当时有好几家农户心动,但我阻止了他们。”

  “为何要阻止?”

  “因为他们就靠手头几十亩地养活一大家子,而且那些地还是村里的良田,卖了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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