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太子和徐靖,真能挽救风雨飘摇的大晋朝吗?
赵夕颜转头,沉默地凝望着皇宫的方向。
……
宫中,福佑殿。
眼下满是虚青走路摇晃不稳的昏君,将朝中众臣都宣召进宫,先大发一通怒火:“……这个高鹏,枉朕这般器重信任他,竟败在流匪手中,还受了重伤。朕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定国公面色沉凝,上前一步拱手启奏:“请皇上息怒。”
“战报上所说,忠勇侯领一万骑兵回京,流匪却足有七八万。流匪的人数,是忠勇侯麾下将士的数倍不止。”
“这场战败,非忠勇侯之过错。”
永明帝怒目相视:“朕给他兵给他军饷,他打了败仗,不是他的过错,难道是朕错了?”
天下大乱,可不就是天子无德昏庸无能吗?
这些话,在此时是万万不能说的。
定国公只得闭口不语。
第319章 第三百一十九章 削爵
天子龙颜大怒,连定国公的颜面也没留。
殿内众臣,顿时一片沉肃。
太子张口打破沉默:“父皇,事已至此,再愤怒也没用,得尽快出兵剿匪。儿臣愿去清河郡剿匪,请父皇应允!”
永明帝还在气头上,怒骂道:“你病好才几日,哪里能奔波赶路?清河郡民匪再闹腾,还闹不到京城来。你要是有个好歹,大晋立刻就没了太子!孰轻孰重?你自己就没想明白?”
众臣:“……”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一朝天子能说出“流匪再闹腾闹不到京城来”这等话,实在令人心寒齿冷。
太子同样心情复杂。
在父皇心里,他这个儿子的安危胜过一切。父皇不是好皇帝,却是一个好父亲。
可惜,这世道已经乱了,灾荒连年,流匪遍地。先有章冲,后有周隋,现在又冒出一个李天王。
这些巨寇,就如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朝廷疲于剿匪。空虚的国库根本支应不住。再这么下去,不必流匪冲进京城,大晋也要亡国了。
太子没有说这些,顺着永明帝的话音说道:“儿臣体弱,不便出宫离京。就让北海王世子打着儿臣的旗帜去剿匪吧!”
“新军已经建成,操练了半年之久,也该是检验的时候了。”
太子时不时地在永明帝面前提起徐靖,永明帝再不喜欢徐靖,也听惯了这个名字。
永明帝略一犹豫,看向定国公:“国公老持沉重,朕想听一听国公的想法。”
太子也看向定国公。
这半年来,太子除了在东宫里养病,私下里也有些举动。
譬如,太子时常宣召定国公父子进东宫,每次徐靖都在,会顺便请教定国公指点练兵用兵之道。
定国公不动声色地和太子对视一眼,然后张口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有道理。一支真正的军队,是从战场上千锤百炼而来。只靠着操练是练不出精兵的。”
“新军招募的多是将门子弟,或是良家子。这些将士,身手皆不弱,装备精良。北海王世子年轻骁勇,正适合领军打仗。”
太子又看兵部尚书一眼。
兵部尚书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拱手道:“臣斗胆进言,京城有铁卫营拱卫,还有三万御林军,当保京城安然无恙。”
“世子此次领兵去剿匪,只一万士兵人数少了些,请皇上下旨,令骁骑营剩余的两万士兵也随世子一同出动。”
这么一算,就是三万大军。
永明帝一想到巨额军饷和即将耗费的银两,就觉头痛,张口问户部尚书:“户部能支应得起三万大军的军饷粮草吗?”
年初一场大雪灾,冻死饿死许多百姓。今年春赋比去年减了三成。
户部尚书看一眼神色肃然的太子殿下,咬咬牙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永明帝拧着眉头想了片刻,终于松了口:“传朕口谕,立刻召北海王世子进宫。”
顿了顿,又道:“忠勇侯三番五次打败仗,损兵折将,令朕大失所望,也辜负了朝廷厚待。”
“从今日起,削了高鹏的侯爵之位。来人,立刻去高家传旨。”
永明帝的怒气总得有个出口。倒霉的忠勇侯,去年在冀州打过一场败仗,今年又在清河郡遇了流匪身受重伤,现在连侯爵之位也被夺了。
太子没有为忠勇侯求情,众臣也不敢惹盛怒中的天子。
一个时辰后,传旨的大太监马公公就到了忠勇侯府。
高家内宅乱成了一团。高二郎的妻子宋氏已经哭晕了过去,高夫人也因儿子惨死丈夫重伤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再来这么一道圣旨,就如阴云笼罩在了高家上方。
高家的男子们都出征了,高夫人领着一众女眷接了圣旨。
马公公见高家这副惨样,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对高夫人说道:“皇上在气头上,削了侯爷爵位。不过,并未夺侯爷的差事,骁骑营还是由侯爷统领。等候爷回京城,养好了伤,以后总有立功折罪的机会。”
高夫人双目红肿,哽咽着谢过马公公。
待马公公走后,高夫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泪水哗哗往下流。
高平平也哭红了眼。
五个兄长里,她和二哥的感情最亲厚。这一回,二哥战死在清河郡,简直是剜心之痛。
相较之下,父亲被削了侯爵之位,倒算不得什么了。
“娘,现在正是高家风雨飘摇之际,我们一定要稳住撑住。”高平平声音嘶哑不堪。
高夫人流着泪道:“一想到你二哥,我这心就像被劈成了两半。你爹也受了重伤,战报里含含糊糊,不知他到底伤得如何。我哪里能稳得住。”
母女两个再次抱头痛哭。
天色渐暗,一个丫鬟进来禀报:“启禀夫人小姐,北海王世子妃来了。”
高夫人无心待客,高平平用袖子抹了眼泪,起身相迎。
挺着圆润肚子的赵夕颜,缓步进了内堂。
见了双眼肿如桃子一般的高平平,赵夕颜心里一阵黯然晦涩。两人早上还在一起说说笑笑,谁能想到,只隔了大半日,就是这般光景?..
“高姐姐,”赵夕颜握起高平平的双手,轻声宽慰:“我知道,这等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轻飘飘的。事已至此,总得振作起来。”
高平平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低语:“多谢你特意前来,我们能撑得住。”
高夫人勉强打起精神,哑着嗓子道:“世子妃怀着六个多月身孕,正是该好生安胎养胎的时候。为了高家的事,特意出府来一趟,这份情意,高家上下铭记于心。”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之有难。
这半年来,北海王府处境微妙,赵夕颜这个北海王世子妃的份量,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赵夕颜亲自来高家,表明支持之意,高夫人心中着实动容。
赵夕颜叹一声,走过来,扶起高夫人,轻声道:“宫中传了消息来,皇上要派世子领兵前去剿匪,骁骑营的两万士兵也要一并随行出征。”
第320章 第三百二十章 定策
高夫人沉浸在丧子和丈夫重伤的哀痛中,反应远不及平日敏锐,听了这桩消息,愣了片刻才低声道:“等世子回府,我一定登门求见世子,请世子领着骁骑营的士兵,平定清河郡。还有,将我的丈夫儿子平安带回京城。”
赵夕颜轻声道:“我不知军事,不能代世子承诺什么。不过,世子一定会尽心竭力。夫人请放宽心。”
赵夕颜待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高夫人平复情绪,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打起精神安排次子的后事。
将门子弟战死沙场,尸首还没运回京城,一般多是先设灵堂。等尸首回来了,再行安葬。
当日晚上,高家挂起了白皤,设了灵堂,府中人人缟素。
隔日一早,得了丧信的亲眷同僚姻亲故旧,纷纷登门吊唁不提。
东宫太子殿下,派了属官前来吊唁。
一路快马回京的北海王世子徐靖,先来了高家,在放了高二郎衣冠的棺木前躬身拜了三拜。
战场上生死无常。之前还曾并肩作战,这才隔了几个月,高二郎就一命呜呼。高家女眷一片哀戚,高二郎的妻子在灵前哭得昏厥不醒。如此凄凉,令人不忍目睹。
徐靖满心沉甸甸地,离开高家,立刻进宫觐见。
隔了一日一夜,永明帝的怒气消退了不少。对着徐靖说话语气难得温和:“太子向朕进言,让你领新军去清河郡剿匪。定国公也赞成你领兵前去。”
“这一回,骁骑营的两万士兵也归你统领。”
“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徐靖毫不犹豫,拱手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皇上厚望。”
去年随太子去冀州,太子是主将。徐靖这个北海王世子,代太子领兵上阵。打了胜仗立了功劳,都是太子的。
这一回,他是主将。打胜仗立功劳都是自己的。不过,一旦剿匪不力吃了败仗,也没人能替他挡着。
徐靖没有畏惧,胸膛中热血涌动。
领兵出征不是小事,离开金銮殿后,太子对徐靖说道:“去东宫,我有事和你相商。”
徐靖点点头,伸手扶住太子的胳膊,一同回东宫。
徐靖出入东宫是等闲常事。十几位东宫属官被太子宣召前来,见到徐靖的时候,纷纷拱手行礼。
太子坐镇东宫,北海王世子领兵剿匪,安定清河郡,如此配合十分相宜。
太子目光掠过一众属官,沉声道:“此次北海王世子领兵去清河郡,孤要派两人随大军一同出征。谁愿前去?”
话音一落,众属官面面相觑,很快有两人起身,自动请缨愿随大军出征。
这两人,一个是东宫洗马,姓廖。另一个是东宫舍人,姓沈。两人都是三旬左右的年纪,正是年轻锐气当用之时。
太子很是满意:“好,廖洗马和沈舍人随新军出征。你们两人进了军中,代表的是孤的颜面。”
“军中有人滋事闹事,你们两个不必客气,只管下手处置。一切都由孤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