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赵元仁也很惊讶,在信中写道:“……慕容氏执掌禁卫军,深得天子信重,在军中势力庞大。”
“慕容慎是慕容大将军嫡长子,身手超卓,也是慕容氏下一任家主。如此人物,主动和赵家结亲,是一桩好事。”
“月牙儿和北海王世子青梅竹马,颇有情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慕容慎实在出众,是千里无一的少年俊彦。这门亲事,可以仔细斟酌考虑。”
……
赵元明看着信,没什么喜色,反而拧了眉头。
这件事,实在蹊跷。
赵家无兵无权,家族中做官的多是中低等官员,说是青州望族不为过。不过,和京城名门大族相比,就差得远了。
说句不中听的,慕容家要和赵家结亲,是抬举赵家。
这个素未谋面的慕容慎,到底是何用意?
“三弟,你作何打算?”赵元修问。
赵元明回过神来,淡淡道:“我这就写一封回信,婉言回绝。”
赵元修有些遗憾:“真的不考虑一下?”
赵元明看兄长一眼:“我只月牙儿这么一个女儿,不愿她远嫁。”
这倒也是。
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远嫁去京城,以后想见一面都难。有英俊活泼的北海王世子在眼前,哪还用考虑什么慕容公子。
赵元修想了想笑道:“既然无意,早些拒绝也好。对了,这桩事,要不要告诉月牙儿?”
“不必了。”赵元明随口道:“这件事,请大哥守口如瓶。就是母亲那边,也别说。”
免得自家老娘出什么幺蛾子。
赵元修点点头,看了兄弟一眼,忽地低声道:“你真的不再续娶了?柳氏走了这么多年,你早该放下了。莫非你还对京城那位念念不忘?”
“当年你为了她,辞官还乡,葬送了大好仕途。要不然,你定然比大堂兄强得多,说不定都做到一部尚书了。”
“这都二十几年了,你该不是还惦记着她吧……”
赵元明重重咳嗽一声,打断兄长的絮叨:“族中事务繁忙,大哥且去忙吧!”
赵元修翻了个白眼:“得得得,我不提。一提你就翻脸撵人。我这就走。”
赵元修很快离去。
只剩赵元明一个人独自在书房里。
赵元明点燃火折子,将那封信烧了。然后坐下,提笔给大堂兄赵元仁写回信。如游龙,一挥而就。将信装好,令人送了出去。
忙完这些,赵元明沉默良久,起身去了书房内侧的书架边,伸手从书架最上排抽出一本诗经。
这是最常见的一本书,谁家书房都有几本。不会有人来借,也没人闲的没事去翻阅这本陈旧泛黄的书册。
他其实也很久没看了。
翻开诗经,里面夹了一张同样年代久远的纸张。
这张纸上,用工笔细细描绘了一张少女小像。少女身着浅蓝罗裙,乌发如墨,清丽无双,坐在古琴前,素手轻拨,唇畔含笑,气质出尘。
上面写了一首诗。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赵元明注目凝望,目中闪过遥远的追忆。
……
隔日,北海王悲痛欲绝重病不起的消息传了开来。
世子徐靖写了一封泣人泪下的告病奏折,送往京城。
以徐靖的文笔,自然写不出来。他私下请赵夕颜代笔,自己抄一遍罢了。
又过两日,一个左臂带伤的士兵骑着快马冲进了北海郡。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突变
国丧期间,赵氏族学停学,赵元明难得有闲暇,每日去给自家老娘请安。赵夕颜也随着一同去见张氏。
赵元明十分沉得住气,对慕容家提亲的书信果然只字不提。
张氏见了赵夕颜就心气不顺,不冷不热地寒暄几句,就打发赵夕颜和赵素馨去说话。
正合赵夕颜心意。
望族闺秀的日常生活,十分悠闲。焚香抚琴,净手作画,或是看看书下下棋,一晃就是半日。
赵素馨喜欢雕刻印章,平日多以此为消遣。今日赵夕颜来了,赵素馨立刻将这几日雕出的作品给她看。
赵夕颜细细打量把玩,冲赵素馨笑道:“堂姐的技艺又见长进了。”
赵素馨抿唇一笑:“在你面前,班门弄斧雕虫小技罢了。”顿了顿,悄声道:“吴家舅母前些日子来提亲了。”
赵夕颜很为赵素馨欢喜:“这可太好了!堂姐盼得脖子都长了,总算盼来这一天。”
赵素馨秀丽的脸庞红红的,伸手拧了赵夕颜一把:“你就会取笑我。等世子登门提亲那一日,看我怎么还回去。”
一提徐靖,赵夕颜就想叹气。
剪不断,理还乱。说的就是她和徐靖了。
想一刀两断不可能。可周隋未除,大仇没报,天下即将大乱内战纷纷,她哪里有嫁人的心思?
北海郡的平安,又能维持多久?
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可前方,依然一片茫然。
赵素馨眼见着不太对劲,笑着打趣:“怎么一提世子,你就不吭声了?你们两个又怄气了?”
赵夕颜不愿说这些,左顾言它扯开话题。
赵素馨和她年龄相若,一同长大,十分亲密,很熟悉她的脾气,也不再追问。
叩叩叩!
玉簪推门,快步进来,低声禀报:“小姐,世子来了。”
赵夕颜眉头微微一跳。
北海王“病重”,徐靖理应在床榻边“伺疾”,怎么忽然跑到赵家来了?不对,一定是出事了。
赵夕颜心念电闪,面上半点不露,和赵素馨道别,起身离去。
刚踏入家门,徐靖愤怒的俊脸便映入眼帘。
“月牙儿,”徐靖快步过来,咬牙切齿地低语:“那伙青龙寨的土匪,简直胆大包天。竟暗中尾随在王通的囚车后,趁着国丧期众人放松警惕了,在半夜动手,抢走了王通。”
什么?
赵夕颜面色霍然一变:“王通被抢走了?”
徐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愤愤低语:“是。那些匪徒,趁着放了迷烟,又放了活,在混乱之际动手,下手极其狠辣。郑家亲兵死伤惨重,杨氏和那个活口都死了,王通中了两刀,被匪徒带走。郑玄风受了重伤,不能动弹,留在原地疗伤。”
“回来报信的郑家亲兵,伤了一条胳膊,一路快马回郑家报信。报完信,那个亲兵就咽了气。”
……
短短数句,透着令人心惊的惨烈。眼前仿佛出现了火光冲天匪徒冲进来杀人的情景。
赵夕颜抿紧嘴角,脸颊有些泛白,声音还算镇定:“接下来要怎么办?”
徐靖俊脸一片寒霜:“郑将军收到口信,立刻写奏折上报朝廷,请朝廷派兵去青龙山剿匪。”
身为朝廷命官,没有公文不能擅离职守。郑将军心急如焚,却不能离开北海郡,只将身边所有亲兵都派了出去,将长子郑玄风先带回来。
郑玄青红着眼要去,被他爹扇了一巴掌:“你大哥伤得重,还不知能不能安然救回来。你去做什么?想让老子没有儿子送终吗?”
郑玄青委屈地带着巴掌印,去北海王府报信。徐靖同样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将亲兵也派出了大半,去迎郑玄风回来。
“月牙儿,我真没用。”徐靖用力握了握拳,目中闪过愤怒和自责:“我不能随意出北海郡,便是悄悄潜出去,能动用的也只有府里的几百亲兵,根本杀不了青龙寨的五千悍匪!”
赵夕颜心中恻然。
这种无能为力的悲愤和痛苦,她太清楚了。
她主动伸手,握住徐靖的手:“朝廷对藩王管制严苛,束缚重重。你这个藩王世子,手中无兵无权,又能如何?别太苛责自己了。”
“这也不全是坏事。周隋胆大妄为,敢劫杀朝廷官兵。此事传到京城,朝廷一定会立刻派兵剿匪。”
她暗中写的几封信,也能推波助澜,让这把火焰烧得更猛烈。
徐靖反握住赵夕颜纤柔的手,眼睛有些红:“我该做什么?”
赵夕颜轻声应道:“你父王病重,你应该为你父王伺疾。”
徐靖:“……”
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无力,且痛恨自己的出身。
藩王世子,风光显赫,可这富饶的北海郡,何尝不是富贵编织的牢笼,将他牢牢困住。
以前他不懂,现在懂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回去吧!”赵夕颜低声道:“耐心等待。很快,就会有朝廷发兵的消息了。”
徐靖们闷闷地嗯一声。
……
不出一日,郑玄风遇袭的消息便传开了。
赵元修惊骇之下,再顾不得别的,立刻派族人买粮,又去铁匠铺子里暗中定购兵器。
这么做的,不止赵家,吴家等望族也都在暗中买粮。
北海郡的普通百姓,忽然发现粮铺的价格蹭蹭上涨,一个个也跟着抢粮。看着排成长龙推挤着嚷着要买粮的百姓,粮铺老板喜上眉梢,立刻将粮价又涨了一钱银子。
有百姓怒骂:“黑了心的蛆!尽赚黑心钱!”
粮铺老板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