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楼载酒
沈若怜心?里一惊,心?道不会是晏温又回来了吧,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仔细听了一下是秋容的声音,这才下床去开了门。
门外秋容带着一个宫里的女医,说是皇后听闻她生病特派来给她诊治的。
沈若怜没细想皇后为?何会知道自己生病,侧了身子?让两人进来。
这女医给她诊了脉,重新?在?之前的药方上调整了一番,又给沈若怜施了回针。
“原本公主这发烧也不严重,喝两副药也就好了,但皇后娘娘说公主后日便要纳采,还是尽快好了比较好,是以臣才在?汤药的基础上,给公主施了针。”
那女医一边收着针,一边同她解释。
沈若怜点点头?,其实?有些明白皇后怕耽搁纳采的顾虑。
送走了女医后,沈若怜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头?已经开始西移,她吸了吸鼻子?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同秋容说:
“走吧,进宫之后还未去给母后请安,咱们?晚上去母后那里用膳。”
沈若怜到?凤栖宫的时候,暖阁里正传来晏泠的笑声,那笑声让她脚步一顿,生怕进去后发现晏温也在?。
她正站在?门口犹豫间?,里面的晏泠发现了她,疑惑道:“嘉宁怎的来了也不进来?刚还跟母后说你呢。”
沈若怜眨了眨眼,唇角挂起一个明艳的笑容,歪着脑袋好不娇俏地跨过门槛,“咦?奇怪了,四皇兄还能想起我来了?”
说着,她走到?皇后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母后,您方才同四皇兄说嘉宁什么呢?他嘴里可惯是对我没有好话。”
皇后见她这样,不由轻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还这般撒娇。”
一旁的晏泠闻言也是啧啧两声,忍不住道:
“我们?嘉宁这般人见人爱,倒是便宜了裴词安那小子?。”
沈若怜眼睫微颤,还未想好如?何回答,皇后倒先用手中的册子?拍了他一下,嗔骂,“你少说旁人,今日说的是你的事。”
沈若怜好奇,“母后说的皇兄什么事呀?”
皇后将册子?拿到?她跟前,“如?今你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人选基本定了下来,他也同意了,现下母后正给你四皇兄相看正妃呢,他这人呀,外面莺莺燕燕一堆,没个正形——”
皇后又嗔了晏泠一眼,“看京城哪家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你。”
沈若怜在?一旁掩着唇偷笑,应和道:
“可不是么。”
晏泠撇撇嘴,低声反驳,“母后可别说我的莺莺燕燕,太?子?皇兄不也是一样,这次除了太?子?妃,不照样选了楚家姑娘和几个世家姑娘做侧妃。”
沈若怜闻言,笑容猝不及防僵在?了脸上,藏在?袖间?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她忙借着帕子?遮掩神情?,就听皇后同晏泠说:
“你都是在?哪道听途说的这些,太?子?这次就选定了太?子?妃一个,其余旁的,我倒是想给他多?选几个,之前他也同意了的,谁料前一阵子?,就是丝织节前一日,忽然来给我说,侧妃一个都不选了。”
沈若怜手指攥得更紧,心?脏不由自主狂跳了一下,她忽然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同她说的,她若不喜欢,他将来便不纳侧妃。
原来他当时跟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也早就打定了注意。
沈若怜心?里忽然有些怅然,可她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快速调整了心?情?,又笑着同皇后道:
“母后快让我瞧瞧,您给我四皇兄相看的哪家姑娘,漂亮吗?”
“肯定漂亮啊,你四皇兄的皇妃当然要全京城最最漂亮的了。”
“皇兄想得怪美。”
“沈若怜!”
几人又围着笑笑闹闹地说了会儿,天色渐暗,晏泠和沈若怜便都留下来陪着皇后一道用了晚膳,皇后又嘱托了些后日纳采之事。
从凤栖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晏泠看了看天色,凑近沈若怜对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
“嘉宁啊,皇兄就不送你了啊,这一路我瞧着挺亮的,有你那婢女陪着你我也放心?,皇兄这会儿要出宫一趟,你可千万别跟母后说啊。”
沈若怜知道他那德行,定是又去同哪个红颜知己幽会去了,她朝他伸出手,哼哼了一声,“老规矩。”
晏泠立刻识趣地从荷包里摸出一包糖放在?她手上,“请姑奶奶笑纳,这次的是奶糖,不过你还是少吃些,当心?伤牙。”
沈若怜端着神态,像模像样地摆摆手,“行啦行啦,你快走吧。”
看着晏泠飞快消失在?夜色下,她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迫不及待地翻开他给的糖袋子?,扔了一颗进嘴里,一边用舌尖拨弄着,一边背着手蹦蹦跳跳朝回走,还不时哼哼小调儿。
春夜的晚风一吹,别提有多?惬意了。
然而这惬意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沈若怜在?看到?前方拐向?毓秀宫的路口站着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她的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脸上,整个人立在?原地,浑身血液冷了下来。
秋容见沈若怜忽然停住,忍不住疑惑,“公——”
“秋容,我们?走那边那条路。”
沈若怜打断秋容的话,拉着她就要绕路。
然而才刚迈开步子?,身后晏温便出声叫住了她,“嘉宁。”
沈若怜不得已停了下来,却未回头?。
身后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顿了顿,她听见他先是对秋容说:
“秋容,你先回去,孤有话同你家主子?说,说完以后,孤自会送她回去。”
“不用了。”
沈若怜出声打断他的话,回身看他,冷淡道:
“我没什么想跟皇兄说的,天色已晚,皇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叫有心?人看到?,传到?了孙婧初耳中,怕是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晏温默了一瞬,盯着她的眼神充满压迫感,语气却是淡淡的,说:
“你若是不介意让秋容听到?孤接下来要说的话,便让她陪你在?这候着。”
昨夜那个激烈滚烫的吻掠过脑海,沈若怜心?里闪过一丝慌乱,犹豫了一下终是对秋容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和皇兄说完话就回来。”
待到?秋容走远,沈若怜暗自掐了掐手心?,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色冷清地看着晏温,“皇兄到?底想说什么?”
月凉如?水,树影疏斜,早春的寒意已经褪去,夜晚潮湿的风带了几丝暖意。
月光下,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眸中情?绪微微闪动。
沈若怜被?他看得又开始心?慌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流逝。
正当她耐不住,想要再度催促的时候,晏温开了口。
他视线扫过她沾了潮气轻轻颤动的眼睫,落在?她唇上,“嘴唇还疼么?”
男人的语气似乎带着他喉间?的湿润,说出来的话清润悦耳,和着晚风,轻飘飘落在?了沈若怜耳畔。
沈若怜没料到?他最先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是绷着唇,沉默着没说话。
她不愿承认那个吻,那个让自己深陷其中,却发现是一个笑话一样的吻。
晏温见她不说,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然而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她蹙着眉,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晏温动作一顿,眸底按捺住沉郁,骨廓匀净的手在?月光下慢慢蜷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看了眼她手中握着的糖袋,换了话题,“老四给你的?”
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哑。
沈若怜下意识将拿着糖袋的手背在?了身后,依然低着头?不说话,将嘴里剩下的那一点儿糖渣也咽了下去。
晏温瞧见她的小动作,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几下。
他克制住越来越紧绷的情?绪,耐着性?子?温声哄道:
“他给的奶糖不够甜,孤下次给你些西域进贡过来的马奶糖,很好吃。”
语气同幼时她每次难过的时候,哄她的语气很像。
沈若怜怔了一下,从前他都是管着她不让她吃糖的,今日难不成是因为?愧疚而要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补偿于她么?
她觉得就是这样的,不过她不稀罕他的补偿,若是接受了,就说明她在?意了。
她摇了摇头?,“不需要。”
想了想,她又道,“词安家里有亲戚在?西域经商,也能买来西域的马奶糖。”
晏温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唇畔的笑意也落了下来。
他紧盯着她,一字一句沉声问:
“裴词安的糖,比孤给的甜?”
他的声音透着危险的气息,似乎还带着浅浅的意味不明的笑意,语气却比月色还冷,沈若怜忍不住后颈发凉。
她紧抿了下唇,紧紧攥着手中的糖包,梗着脖子?,“是,词安给的,都是最好的。”
“呵——”
沈若怜话音未落,面前男人像是再也忍不了,嗤笑一声,作势就要上前来。
沈若怜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他。
晏温脚步一顿,在?她微微泛红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疏离和怨恨,他眉心?猛地跳了跳,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怒意忽然间?便偃旗息鼓。
全部化成了一声无奈的轻叹。
不应同她计较的,昨夜到?底是他没把持住,后来又让她生了误会。
晏温瞥眼看向?一旁的海棠树,忽然打心?底里生出一丝无力与涩然。
沉默了良久,他重新?看向?她,放软了语调,温声同她解释:
“嘉宁,孤昨夜是受了孙淮书的邀约,去万寿楼谈事。”
顿了顿,“孤也是到?了才知道有孙婧初,且一行人里还有贾柯和顾缨他们?,孤——”
“所以皇兄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沈若怜截断他的话,她知道他说的贾柯和顾缨他们?,那顾缨更是孙婧初的忠实?爱慕者,曾经在?上书房时,那人还几次故意为?难过她。
沈若怜想起来这些心?里就烦躁,语气不由得染上恼意,“这夜色深重,皇兄拦我在?此,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么?”
她盯着他看,清凌凌的水眸里染上了怨愤,“皇兄与谁去酒楼,又同谁做了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孙婧初本就是你定下的太?子?妃,你同她在?一起,旁人谁能置喙半句?”
胸腔里的情?绪翻涌着逼到?了鼻腔和眼眶,她鼻尖泛酸,声音微微低了些,“我只是皇兄的妹妹,更不会要求皇兄给我个解释。”
昨夜那份屈辱现在?想起来,到?底还是有些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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