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粟粟很酥
“没……”
哗啦——
话音还未落,只听一声哗响。
司露刚吐出的“没”字,被那豁然打开的门扇声隐没。
门口。
赫然站着一人,长身如松,巍峨英挺,一席织金浮光锦袍,满身华贵,他微扬下颌,脸部线条凌厉,眸中的自信昂扬锐不可当,他直勾勾盯着早已傻眼的司露。
挑唇说道:
“自然是有的。”
说话间,一个小白团子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粉雕玉琢宛如瓷娃娃,扎着两根羊角辫,古灵精怪的,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眨巴着,乌黑浓密的长睫扑朔着,全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冲着司露轻轻唤了一声。
“娘亲。”
娘亲?
这便是她的孩子还有前夫了?
猜到一切的张连冷静不在,瞠圆了眸子,如遭雷劈。
第73章 争锋
“安儿。”
瞧见自门口冲向她的司安, 司露一把将小人儿搂入怀中,亲昵地与她蹭了蹭脑袋。
安抚完司安后,她抬起头, 颇有些愤懑地盯着呼延海莫, 质问道:
“你怎么把安儿给带来了?”
司露的语气中带着愠怒,只因呼延海莫这般私自将安儿带出来,已经两回了,先前她没有与他计较,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 实在是让人孰不可忍。
呼延海莫犹立在门口,他被司露冰冷的眼神所伤,显得有些落寞。
“我可没有强迫, 是安儿主动要跟来的, 我同她说你与旁的男子在此地约见,她很怕你被人抢去了。”
他一番话以退为进,说得倒是圆融,满满都是心机。
司露更恼了,鼻尖涌上酸涩,眼眶都泛红了。
“你派人跟踪我?”
此时,怀里的司安见状, 以为司露很伤心, 扭动着身子要与她呼气, 奶声奶气地安慰道:“娘亲不要生气,好吗?”
司露吸吸鼻子, 指了指后头那扇槅门, 柔声道:
“娘亲没有生气,安儿乖, 我与你爹爹有些话要说,你乖乖待到里间去,不要参与,好吗?”
“好。”
司安乖巧地点头,屁颠屁颠跑去槅扇后的里间呆着了。
安顿完司安后,司露再次将目光投向呼延海莫,带着审视。
她要听他的回答。
呼延海莫被她盯着,朝她走近几步,欲言又止地解释着,“我确实是派人跟踪你了,但我也是怕你……”
他说不下去了。
司露冷冷笑起来,“怕我什么?红杏出墙?我与你早已一刀两断,就算我要与旁人交好,你也没有权利干涉!”
“露露,我……”
呼延海莫眼神闪烁,将司露气成这样并非出自他本心,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此刻,在一旁旁观许久,一言不发的张连像是弄清楚了一切,突然坐直了身子,启唇说道:
“都说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这位公子,你既是司姑娘的前夫,就该大度些,洒脱些,不该再来搅扰她的生活。”
“前夫?”
呼延海莫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刻张连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像是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此刻他冷笑一声,将锐利的目光转向他,带着摄人的森森寒意。
“就算我成了前夫,也轮不到你。”
张连并未被他满身的威压所慑,他不甘示弱地对上呼延海莫的寒眸,缓缓站起了身,与他对峙。
“我真心喜欢司姑娘,虔心追求,发乎情、止乎礼,未有任何逾矩,有何不可?”
张连眉眼冷峻,满身的风骨刚毅,浑身上下有股百折不挠的韧劲,宛如节节不弯的青竹。
呼延海莫被他挑衅,满身的锋芒毕露,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他一步步朝张连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死死凝视着他,双眸寒气逼人。
“我奉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面对呼延海莫的夺人气势,张连却出乎意料地并不为所动,他鼻息微动,不疾不徐道:
“且不说张某从不畏死,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一切都要讲法度,我告诉你,你若再敢欺负司姑娘,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要替她出头?”
呼延海莫眉梢挑起,已是怒极,他嘴角微微勾起,带着轻蔑嘲讽。
“书生,你信不信,我一把就能勒断你的脖子。”
说罢,他的手已然搭上了张连的衣领,紧紧攥着,轻轻一用力,便将他的身子都快提起来,力道大得惊人。
“住手!”
司露瞧见这一幕,赶忙出言阻止,呼延海莫也是听话的,恐吓过后,缓缓松开了五指。
可令他气愤的是,张连脸上并未露出半丝胆怯,他从容抚平衣襟上的褶皱,唇角扬起一抹讥嘲。
“你若敢动我分毫,明日便会被关入大理寺的诏狱之中。”
“你看我敢不敢……”
呼延海莫被他惹恼,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伸手便要去掐张连的脖子。
“够了!”
好在司露及时出声,才止住了这场二人间的对决。
她红着眼睛瞪着呼延海莫,不让他再生事。
此时,张连表现出格外的体贴来,他走到司露面前,对她道:
“司姑娘,你不必怕他,往后若他再来扰你,你只管告诉某,某来护着你。”
司露看向满眼真挚的张连,只觉承受不起他这份好意。
事到如今,她没有再犹豫的道理了,先前的摇摆不定,或许让张连误以为有了机会,才会对她百般维护。
这实际上对张连来说,很是不公平。
司露今日本就是要来找他把话说清楚的,因为呼延海莫的出现,才会将那些话拖到现在还没说。
虽然知道说出这些话,可能对张连是一种打击,但长痛不如短痛,故她狠狠心说道:
“张公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对不住,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张连神情微晃,司露深吸一口气,继续坦诚道:
“我今日邀你见面,其实就是想与你说明白此事的,我先前不该犹犹豫豫,更不该头脑一热,答应与你逛灯会,惹你误会的。”
司露说到最后,深深朝他福了一礼,表达自己的歉意。
“总之,非常抱歉。”
张连愣怔了许久,神情诸多变换,最终化作释然。
他大度道:“司姑娘,情爱之事,原本就先始于一方,某喜欢你,是某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至于你能否接受,那也得看缘分,强求不得。”
“张公子……”
司露听着张连的话,心中说不触动是假的,但她不能因为一时感动就接受他,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一旁,呼延海莫瞧着这一幕,勾了勾嘴角,讥讽道:“惺惺作态……”
司露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她不想再让这场闹剧持续下去,遂对张连道:
“张公子,今日闹成这样,实是叫我过意不去,再者,安儿待在此地总是不好,我先带她回去了,望你谅解。”
张连颔首表示理解,温声道:“无碍的,某能体谅。”
*
回到侯府,司露将司安交托给奶娘好好照管后,再次出了府门。
她同呼延海莫寻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面对面而立,想把一些事好好说清楚。
巷子里空寂无人,天光淡淡,两旁别枝横生,枝头绿意闹盛。
清风徐徐,飞来两三点落英。
司露仰视着眼前的男人,只觉身心俱疲。
“呼延海莫,今日的事,你就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呼延海莫低下头来,“露露,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道歉道歉,又是道歉,她已经听了数百遍,早已腻了,烦了。
“你别再与我说道歉了。”
她打断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呼延海莫,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难道你当真不明白吗?”
一直以来,呼延海莫好似始终不明白,她为何会决然离开他。
此事让司露觉得奇怪,因为颖悟如他,怎会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所以,他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将埋藏心底多年的问题问出来,司露静静立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本以为呼延海莫会说不明白,但他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的。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