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粟粟很酥
“当真是露露。”
可正当二人找到司露,喜不自胜时,陡然一声高喝,划破空寂长廊,乍然响起。
“什么人?”
司楠眼疾手快,拉起父亲便踏瓦而去,“快走。”
地面上,御林军首领韩硕在火把照耀下,扬手高声下令:“来人,有刺客,放箭!”
顷刻,箭羽如注,穿林打叶,飞声如风,直逼屋顶上两道身影而去。
危急关头,好在那两道身影身手了得,已走脱了一段距离,并未被箭矢射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
翌日,司平侯府中。
昨夜失手的司家父子,唤来了呼延海莫。
司澧满心烦忧道:“好不容易找到了露露的所在,但御林军处处掣肘,我们父子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呼延海莫听闻此言,一席玄袍下,满身的锋芒被激起,他当即请缨道:
“侯爷,今夜,可否让我扮作亲随,跟着你们一同入宫。”
“好。”
阿莫勇武过人,有他助力,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司澧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三人一筹谋,便寻了时机入宫潜伏着,待夜半动手救人。
是夜,夜色深浓,宫室漆黑时。
几条暗影出现在了幽深的甬道上,直奔司露所在的偏殿而去。
可刚转至宫苑高墙脚下,便被人发现了行踪,为首的佩刀统领像是早已守在此处,等着瓮中捉鳖一般。
“什么人,敢擅闯宫闱?”
他呛地一声拔出佩刀,刀锋直指三人,而他身后,涌出数列御林卫,披坚执锐、声势浩然。
“你们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御林军统领韩硕威风八面地喊着,他身后的御林卫齐齐包围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场面一触即发。
火把耀亮了这一方天地,情势危急下,司澧只好主动扯下面罩,自曝身份。
“韩统领,你可看清我是谁?”
耀耀火光下,韩硕睁圆了眼睛,像是没料到是他,很是震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变了脸色,阴狠冷酷道:
“陛下有令,无论何人,但凡擅闯内宫者,一律格杀勿论。”
说罢,他抬手下令,毫不留情。
“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一时间,流矢齐发,刀光寒影,缭乱而下。
“小心。”
眼看一支飞箭直逼司楠而来,呼延海莫一把将他拉开,那飞箭堪堪从他耳畔划过,没有伤到他。
司楠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携着司澧边战边退:“走,快走。”
乱战中,呼延海莫折了一人的手中的战戟,挥在手中,气势摄人,横扫千军。
他重重一挥,可扫垮一整排御林卫,气力十分骇人。
眼看越来越多御林军涌来,他扭头对着司平侯父子一声高喝,“你们两个先退,我稍后就来。”
两人知晓呼延海莫的能耐,眼下的处境也唯有这么办了,于是先行一步,率先退出重重包围。
呼延海莫力拔盖世,横扫千军,他且战且退游刃有余,最后,他一声咆哮,手中长戟重重推出,扫倒了数排御林卫。
而后寻着机会,转身潜没在夜色里。
“不好,被他们逃了。”
夜风中,传来韩硕气急败坏的声音。
*
太极殿,南书房。
夤夜时分,李景宴尤未安寝,徐远推门走进来,禀报消息。
“陛下,韩统领说,司家父子今日又悄悄潜入内宫了。”
灯火下,李景宴冷冷勾着唇,眸色沉得惊人,“朕不是说,再敢来,就格杀勿论、乱箭射死吗?”
徐远低着脑袋,生怕触怒他,“韩统领说,司平侯一名亲随功夫了得,以一敌百、勇猛异常,在他护持下,司平侯父子毫发无伤,既没有乖乖束手就擒,还叫他伤了咱们的人,逃脱了。”
李景宴砸断手中朱笔,面露狰狞,“放肆,竟敢与御林军动手,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他们?”
他气得咬牙切齿,唇角都在颤抖,猜到那人定是呼延海莫无疑了。
呼延海莫,他与他势不两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陛下,杀不得啊,眼下司家父子备受群臣、百姓拥戴,若是公然杀之,势必会激起民怨……”
“谁说朕要杀他们了。”
李景晏突然冷笑,眼神中的愤怒渐渐散去,变得幽暗无比。
这是他们自找的,也就怪不得他了。
“朕不过是想将他们收关大理寺、配合三司会审、调查前因后果而已……”
不过到了狱中是否会发生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他踱步转身,“徐远,司家父子打杀御林军在先,又连夜潜逃出宫,你说朕该给他们定什么罪好?”
徐远惶恐,身子一震跪下去,“奴才不敢妄议。”
李景宴唇角微扬,噙着冷意。
“你明日便去司府拿人,就以他们殴斗御林卫,致使数人伤亡为由,将司平侯父子打入大理寺诏狱,收监侯审。”
徐远身子一抖,但圣旨面前不得不从,唯有磕头领命。
“是,奴才遵旨。”
*
翌日清晨,冉冉曦光洒落在庭院中,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出现在高树之下。
“爹爹。”
小司安奶声奶气叫着,拉扯着呼延海莫的袍裾,手脚并用地想要爬上去。
呼延海莫半蹲下身,将人举起来,稳稳抱在臂弯之上,司安眨着明媚干净的大眼睛,不知情下问他:
“爹爹爹爹,娘亲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怎么这么多日都没看到她?”
“司安想娘亲了……”
说着说着,她嗓音低下去,失落之意满满。
呼延海莫柔声安抚着司安,“安儿放心,爹爹向你保证,娘亲很快就回来的。”
“舅舅、祖父。”
怀中,小娃娃的注意力突然转变。
呼延海莫扭头,不远处,踱步而来两道身影,出现在冉冉晨曦下。
呼延海莫立在树荫下,瞳孔的异色未显,他唤了一声。
“侯爷、世子。”
“阿莫。”
司澧朝他走过来,用眼神示意,让一旁的奶娘将司安抱走。
呼延海莫将司安交给奶娘后,听着司澧又道:
“昨夜多亏阿莫了。”
他语声淡淡,不似从前慈和,脸色亦变得严肃,半笑意无存。
就在呼延海莫感到异样时,却听他突然发问:
“本侯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婆娑树影下,呼延海莫抬起眼眸,平静无波道:“侯爷为何如此问?”
司澧不疾不徐,像是在回忆往事般。
“你说你是塞外来的商人,但现在本侯看来根本不是。”
呼延海莫不语,司澧继续说道:
“若是寻常商客,你手下的那群人,为何个个武功了得,可敌大内高手。”
昨夜他们三人一路被追至宫外,好在呼延海莫的手下及时赶到解围,替他们挡住了御林军的穷追不舍。
但回来以后,司澧便越发觉得不对劲,联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他隐隐猜到了答案。
“还有,这么多时日了,我见安儿口口声声唤你爹爹,那种亲热,不似是有人教的,倒像是天生刻在骨子里的。”
司澧敏锐的目光盯住他,“若老夫猜的不错,你便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开口道:
“戎国的皇帝,呼延海莫。”
此话落下,在旁的司楠瞠目结舌,喃喃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良久的无声后,等来的是呼延海莫肯定的回答。
他谦和而真诚,带着浓浓的歉意。
“侯爷分析得不错,晚辈先前的确是欺骗了您,晚辈在此向您致歉。”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司澧还算冷静,司楠却如遭雷劈,“你、你、你……”
“你便是那个将我妹妹欺负了,还生下了安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