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草原之后 第24章

作者:粟粟很酥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春草将收拾好的包裹往她身上一挂,用力将她推到司露身边,自己则退了几步。

  “此地总要有人留下来善后的不是吗?”

  她浅浅的水眸微微弯着,玩笑一般道:“你们走后,我会应付打点好一切,保准数日之内不让人觉察,安心去吧。”

  司露和春熙眸中顿时沁染了水雾。

  原来她执意不走,是为了给了她们争取时间。

  春草笑着,眼里却有晶莹的泪花闪动,“公主,虽然我舍不得你们,但我的身子,真的没办法与你们一起走,你们快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见二人无动于衷,春草急得过来推她们往外走。

  也不知平日体弱的她此刻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司露和春熙竟生生被她推出了殿外。

  好不容易将司露她们推出去后,春草反手关上了殿门,抬袖抹了把眼泪,背靠着门扇泣不成声。

  “公主,长安的风景,今后就由您和春熙代我去看。”

  隔着殿门,司露和春熙亦红了眼眶,沉沉的夜色里,司露哽咽不已:“春草,等我回到了长安,定想法子派人来接你。”

  原来,春草一直以来说不愿与她们同行,是早已暗暗做下了抉择。

  她不是不想跟她们一起走,而是想帮她们顾好最后的安稳。

  可明明,知书达理、满腹诗书的她才是最厌恶这蛮夷粗鄙之地,最想回到礼仪之邦去的那个……

  夜风中,细雪又开始纷纷而下了。

  司露含着泪,拉起春熙的手,转身没入茫茫的雪夜中。

第17章 新王

  呼延约卓殡天的翌日,整个王宫白幡漫天,哭声遍地。

  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积雪皑皑,曦曦晨光下 ,跃动着点点光辉。

  呼延约卓的灵柩摆在天台之上,由大祭司全权操持入殓仪式。

  祭司和天官们手拿各式法器,头戴各色面罩,念念有词地在台上做法,诵经声在天地间回荡。

  众人跪在天台之下,身披白衣,头戴白帷,序齿排班,绵延至数里开外,远远望去,入眼皆是浩洁的白,一片盛大的景象。

  几位王子和阏氏跪在最前面,有眼尖的察觉司露不在,悄悄问身边人道:“我看了一圈,怎么没见着可敦?”

  有人小声回答道:“阿曼阏氏说,可敦因父汗亡故,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了。”

  听闻此言,不少人啧啧惋惜起来,表示同情。

  四王子呼延海町身边,跪着眉清目秀的七王子海曼,前一阵他们虽说为了司露而大打出手,差点弄得反目成仇,但后来听说呼延海逻被父汗捉了个正行,连夜赶出王城,又暗自庆幸起来,自然也就心照不宣地重归于好了。

  七王子凑到四王子耳畔,秘密道:“四哥,眼下呼延海逻正好不在,王庭无主,这不正是我们起势的最好时机?”

  “要不我们同三哥六哥他们联盟,各自回部落调兵,然后一举拿下王庭?”

  “慎言。”四王子打断他,让他不要太明目张胆。“小声点,此处人多口杂,小心被人听了去,且你以为起势有那么容易,呼延海逻到底是父汗亲定的王储,天命所归,我等不管谁继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七王子忿忿,憋着一口气不畅快。

  “那就干坐着眼睁睁把这么好的机会错失了?”

  四王子安抚他,“七弟别急,等回去再找三哥他们商量。”

  七王子这才心平气和了些,点点头,“四哥说得是,今晚上我来寻你,叫上三哥他们,咱们共商大计。”

  此时。

  众人耳边突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势浩大。

  扭头看去,成百上千的金甲战士手持长戟,骑马奔驰而来,哒哒的马蹄宛如雷崩。

  为首一人,头戴镶玉长翎头盔,身披金麟白袍铠衣,腰别玄铁长剑,身姿挺峻,高大如山,面容深邃,五官英挺,浑然有种凛冽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其芒。

  他在数里开外停下,带着众人翻身下马,脱盔弃械,而后大步矫健地朝天台走来。

  身后,簇拥他而来的战士们满脸肃穆,横列两队,井然有序,脚步整齐,刷刷有声。

  这样的阵仗,令所有人都侧目,凝神观望。

  待那高大的身影走近。

  众人方才看清。

  竟是五王子,呼延海莫。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登上天台。

  脱下身上镶金铠甲,接过大祭司手中的白衣利落地披在身上,跪倒在呼延约卓的灵柩之前。

  “父汗,儿子昨夜出城平叛,来迟了,请您恕罪。”

  他高声说着,俯下身去,重重磕了个头。

  满身凌厉之气,身边禁卫森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王储,即将继承王位。

  天台底下,托塔阏氏和几位王子的表情都很微妙,带着浓浓的不爽,很是看不惯的样子。

  此时,大祭司却突然在高台之上,扬声高呼道:“五王子,您总算来了!”

  在众人的瞩目下,大祭司高声宣告道:

  “先王昨夜留有遗言,将王位传与五王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傻眼了。

  人群中,巫医站起来,佐证道:“我也可以作证,昨夜先王确实说了遗言,要把王位传给了五王子。”

  如沸水入了油锅,全场炸开了,众人心中无不是怀疑的。

  可偏偏昨夜先王屋内,只有大祭司和巫医在,也唯有他二人是见证者,能下定论。

  “这不可能!我儿才是王储,才是先王最宠爱的儿子!先王不可能突然把王位传给别人!”

  托塔阏氏情绪失控了,她尖锐的嗓音刺破长空,猩红着双目瞪着台上的大祭司,几乎要喷出火来。

  四王子和七王子亦大为激动,豁然站起来,置疑道:“不可能,父汗从没喜欢过五弟,怎么可能突然传位给他……”

  “是啊,父王从小就不待见五哥,甚至将他视作……”

  话未说完,却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七王子心惊胆战地看到。

  本守在外围的士兵突然持着武器浪涌而来,黑压压的,令人胆寒。

  顷刻,就将天台下的众人,团团包围,封锁得密不透风。

  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笼罩着众人,沉沉的威压之下,众人唯余瞠目惊惧,胆寒发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场上鸦雀无声。

  刀剑环伺,长戟林立,压迫地人心惶惶,众人齐齐息了声,哪有人还敢再说一个不字?

  大祭司当机立断,将呼延海莫扶起来,让他站在天台中央。

  又屈膝朝他大拜了下去,嗓音高亢,划破周野。

  “请随我一起,叩拜新王!”

  人群中巫医带头跪下去,朗朗嗓音绵长不绝,“叩拜新王——”

  冷冽森然的刀光犹在身侧,众人没有退路,即便再不情愿,再心有存疑,都只好跟着俯首叩拜,齐齐高呼:

  “叩拜新王——”

  呼声惊动鸦群,振翅掠林而出,黑沉沉的,将这一方天地割裂。

  天台下,一声倒过一声的山呼不绝于耳。

  “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托塔阏氏和众王子立在人群中,气得眼眶发颤,目眦尽裂,握紧的拳头几乎要捏碎了。

  但情势至此,哪怕再义愤填膺,他们也不得不跟着跪下去。

  这一朝。

  北戎换了天地。

  *

  城南,酒肆。

  司露和春熙奔波了一晚上,在此处稍作休整,为方便一路出行,二人扮作胡商,戴毡帽,着胡服,全然男子打扮,为了扮得更像,不被人看出来,还特意贴了络腮胡和棕髯,遮住大半张脸,叫人不见真容。

  此地离城门不过十里,马车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两人点了四五个菜,打算填饱肚子,就出城门。

  一旁有几个胡人在闲聊,“昨夜可汗病逝,好似今日宫里就生变了。”

  “什么变故?我怎么没听说。”

  “从昨夜起,王宫就被封锁得严严实实,半只鸟儿都飞不出来,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肯定是生变了。”

  昨夜就封宫了?

  司露心中暗自庆幸,好在她和春熙趁乱逃出来了,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走不成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挽唇微笑。

  却听旁桌的人又道:“听说今日城门也要封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我这一路来,到处都在说,要出城的,可得赶快些,日落可就出不去了。”

  “哎,这又封宫又封城的,看来整个王庭要出大变故了!”

  一群人议论纷纷。

  司露在一旁自然是听了个门清。

  竟突然要封城?

  王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乱?

  眼下她已顾不得去深究,抄起凳子上的包裹,背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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