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燕
杨益进来的时候,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他叩了一下首:“属下见过主子。”
最近几日他都在训练营训练暗卫,好端端的,主子怎么将他召回来了。
就在杨益思索主子怎么将他召回来的时候,谢凌突然?出了声:“前年向?秦家下聘的时候,你是跟着去了江州,那你当时跟秦大人见过面吗?”
秦大人,那不是少夫人的父亲,主子的岳丈大人吗。
杨益怔了一下:“当时时间紧迫,属下一到江州便去了秦家,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秦大人。”
“那你觉得秦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属下觉得秦大人性子随和,为人敦厚老实。”
闻言,谢凌转身?,清浅含笑的目光异常犀利:“何以见得?”
主子很少表现?出这么强的侵略性,杨益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头道:“因为当时属下将聘礼单子交给秦大人的时候,他显然?非常紧张,都急出汗了。除此之外,他面对国公府派过去的人事,态度非常和善。”
“主子是在怀疑秦大人做了什么事吗?”
谢凌做事敏锐,在听完二夫人那一句无意的话,他只是有些怀疑,但没有证据。
而且这个怀疑也很荒诞,因为他并不认为江州秦家有这个胆子敢偷梁换柱。
见主子真的在怀疑少夫人的父亲,杨益大着胆子帮秦父说话:“主子,属下觉得秦大人应该是个极好的人,因为属下在江州城那几日,秦大人对我们国公府的人都客客气?气?的,更甚至于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不正当的事情来呢。”
百年世族之所以能?够在王朝更迭中屹立不倒,除却家族子弟都很出色,更大的原因是百年世族家风清正,行?事端正,他们若真做了不端正的事,那无疑是将家族名声踩在脚下,也不会在王朝更迭中屹立不倒。
更何况,杨益觉得主子的岳丈大人为人憨厚,不像是会做不正当事的人。
谢凌负手?看向?窗外,江州秦家虽然?不及京城世家繁华昌盛,但作为一方望族,也足够让人尊崇。
那么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自然?知?道一纸婚约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秦家没道理做出那样?的事来。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忽略了。
“那你在去秦家之后,除了见到秦大人跟少夫人,你还见过谁?”
杨益低声回答:“回主子,除了秦大人跟少夫人,秦家其他的人,属下并未见过。”
许久,才听到谢凌富有磁性的声音:“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
==二更==
灯笼高挂,正房喜气?洋洋。
奶娘送姑娘跟秦含到房门口?,笑道:“姐儿与二小姐肯定有体己话要说,老奴就不进去了。”
眼下正是在谢国公府,一举一动都不能?掉以轻心,秦含温婉道:“麻烦奶娘了。”
一到里屋,人的身?子就暖洋洋的,秦若指若削葱,亲自给秦含倒了杯茶,娇俏道:“长姐请喝茶。”
“谢国公府还真是家族鼎盛,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府中陈设,都是数一数二的。”秦含一脸温柔的将茶盏接过来,感慨道:“更难得的是国公府的几个长辈看起来都很慈爱,深宅内院中,没有婆媳跟妯娌问题,还真是让人羡慕。”
秦若下意识道:“这一切本?来就该属于长姐。”
秦含被她逗笑了:“若是在长姐跟你阿许哥哥私定终身?前,长姐知?道这门姻缘,那肯定心甘情愿的嫁过来,但姐姐已经有了你阿许哥哥,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哪天东窗事发,秦含都不会跟谢国公府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你刚上京的时候,长姐就跟你说过,若是将来哪一日,谢大人真对你动了真心,说不定他愿意将错就错。”看着面前姝色丽质,姣若秋月的妹妹,秦含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时至今日,长姐依旧是这个话。”
说白了,秦含跟谢凌的牵绊就是曾经有一道婚约,但如今,她妹妹跟谢大人之间是有情分在的。
秦若不敢直视长姐温柔的眼睛,抿唇道:“可是长姐,自从我嫁进来,这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所以就算最后真的像长姐说的这样?,祖母她们愿意不计前嫌,我也无颜再待在这国公府。”
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怎么可能?真不计较呢。
秦含与这个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明白她此刻心中的难处,也知?道小姑娘性子执拗,她说出来的都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秦含扫了一圈富丽堂皇的屋子,笑道:“若若当初来京城来得急,就只将奶娘跟映月带到京城来了,其实寻常闺阁女儿出阁,身?边都会带好几个陪嫁丫鬟。”
这陪嫁丫鬟一是自己的心腹,这二来嘛,是替自己主子固宠。
可惜映月是前一种。
秦含猜到小姑娘是不需要旁人帮她固谢大人的宠爱,但是若迟早要分离,能?找个人转移谢大人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秦若蹙了蹙眉,试探问:“长姐的意思是让我帮夫君纳妾?”
“长姐是觉得若若你要是想?跟谢大人长相厮守的话,那大可与他多亲近些,这样?将来事发,说不定谢大人愿意看在往日的感情上不与计较。但要是你日后不打算留在谢国公府,不如就早做打算。”秦含拍了拍她娇嫩圆润的小手?,道。
还有两个月,就到了秦含与许言廷成亲的日子,这段时间,秦含也想?了很多,但想?的再多,也不及今日亲自见到谢大人所带来的惊颤,在他面前,人几乎是无所遁形。
所以她觉得她们要早做打算,要不最后一个都跑不掉。
“长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秦含温柔似水的捏了捏她的脸:“好妹妹。”
她只求她妹妹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不要动了太多真心,要不然?,真是苦了她了。
秦含是在下午离开国公府,张嬷嬷客客气?气?的将秦含送到国公府门口?,好声好气?道:“秦二小姐,老奴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们老夫人说,二小姐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国公府坐坐,也当陪陪少夫人。”
秦含能?感受到谢国公府对她的善意,她笑着点了点头,姿态端庄道:“嬷嬷替我谢谢老夫人的好意,我会的。”
“小侯爷方才派人来说,他在马车里面等二小姐,二小姐慢走。”
秦含端庄的欠了欠身?,带着丫鬟来到马车处,马车帘子被拂开,许言廷桃花眼一挑,揽着她的腰,上了马车。
秦含瞪了他一眼,嗔道:“阿许哥哥,你做什么呢。”
今天的他很不对劲。
“含含,你后悔了吗?”许言廷情绪确实有些不对劲,他重重的合上眸子,问。
以前的许言廷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谢凌确实比他要出色许多,而且谢国公府长辈慈爱,也不是他们南定侯府比得上的,所以许言廷担心她会后悔。
“阿许哥哥这个‘后悔’指得是什么?在我知?道我身?上背负一道婚约时,我便知?道我的未婚夫婿是百年世族的嫡公子,也是备受君王倚重的臣子,可在我心中,自始至终记得的都是阿许哥哥对我的承诺。我都马上要嫁给阿许哥哥了,阿许哥哥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秦含并不否认谢家的门庭显赫跟谢大人的卓尔不群,但她既然?选了许言廷,她自然?不会后悔。
许言廷笑叹一句:“是我杞人忧天了。”
秦含叹了口?气?,无奈道:“阿许哥哥也不算杞人忧天。”
“嗯?”许言廷听出她语气?里全是无奈,便低头看她,问。
“今日阿许哥哥也见到了谢大人跟妹妹,不可否认,谢大人对妹妹确实极好,可妹妹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其实也不怪她,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觉得不安。”
许言廷听出她的弦外之意,道:“所以含含的意思是?”
秦含垂眸看许言廷盖在她掌心上的大手?,目光温柔:“阿许哥哥,我觉得在有些事情上,与其处于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许言廷很快便懂了她的意思,他反手?握住秦含的芊芊素手?,道:“所以你与妹妹是打算在事情揭发之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许言廷最初的打算是等秦含顺利嫁到南定侯府,他们再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但架不住她担心妹妹。
这样?还不如在成婚前将一切都摊开。
“是,若若嫁到谢国公府已经一年,却始终没有子嗣,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她要是迟迟没有孩子,这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秦含没有瞒他,姿容温婉灼灼的道。
至于姑娘为何迟迟没有身?孕,她们都心知?肚明。
“含含说的有理。”对于秦若这个小妹妹,许言廷是感到亏欠的,他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含含打算如何做?”
他之前有听秦含说,小姑娘打算以假死脱困,但她年纪还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死”了呢,再说谢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这招“瞒天过海”是一定行?不通的。
就在许言廷沉思的时候,秦含倾身?将他的衣领拽下来,附耳几句。
许言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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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秦若刚准备午睡,便听到屋外传来的叩门声:“少夫人好,我们大人有事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夫君……
不知?为何,秦若心里莫名的有几分不安,眼睫轻轻颤了颤:“我这就来。”
珠儿觉得有些奇怪,少夫人跟大人应该也就一两天没见,她怎么觉得少夫人近乡情怯起来了。
好不容易梳完妆,秦若对着菱花镜中的佳人深呼一口?气?,腰肢袅袅婷婷的站起来。
刚走几步,珠儿连忙追上来:“少夫人,汤婆子。”
少夫人冬日本?来就怕冷,要是她们做下人的再没仔细伺候,大人肯定要动怒。
但她觉得少夫人精神好像有些恍惚。
秦若轻声说了个“谢”,然?后带着奶娘去后院,后院因为引了温泉水,所以温度很是适宜。
姑娘一眼看到翠芳亭中独自斟酒的男人,儒雅中带着几分慵懒,看起来格外扣人心弦。
秦若步履轻盈的走到谢凌面前,屈了屈膝:“妾身?见过夫君。”
“夫人不必客气?。”谢凌微微一笑,动作温和的扶她起身?。
到了近前,浓郁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姑娘有些好奇:“夫君今日怎么有兴致煮梅子酒了?”
在她印象中,谢大人一直都很忙,没想?到他也有闲情雅致煮梅子酒。
兴许是她眼里的惊愕太过明显,谢凌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不过是一时兴致罢了,夫人可能?饮酒?”
秦若跃跃欲试:“如果是果酒的话,妾身?可以试上一试。”
谢凌唇角微扬,眉目如画。
淡淡的酒香在庭院弥散,谢凌给姑娘斟了一杯,温声道:“夫人觉得这味道如何?”
“这梅子酒闻起来清香醇厚,尝起来味道也不错。”秦若端起桌上的青玉琉璃盏,抿了一口?:“夫君手?艺极佳。”
谢凌唇角含笑:“夫人谬赞了,这刚煮好的梅子酒可以暖身?子,夫人要是喜欢,就多饮几杯。”
秦若确实喜欢,一口?气?喝了好几杯,喝完的她眉间蕴着春色,似醉非醉的神态很是娇憨。
谢凌就这样?一边饮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妻子说着话。
直到天色快黑了,谢凌才将粉面桃花的妻子揽腰抱起,道:“夫人醉了。”
“夫君。”秦若杏眼儿积满了水雾,软声抱怨:“欺负人。”
谢凌喉结滚了滚,他只欺负她这一次。
“那我们回去。”
将醉酒的妻子放在床榻上,谢凌没急着让人准备醒酒汤,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过妻子娇美的脸庞,状似不经意的问:“夫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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