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青岫
还从未听说过凡人愿意上山为他们表演的。
但最终,对究竟什么是‘皮影戏’的好奇战胜了?犹疑。
大多数的妖,也就成群结队地跟着去了?。
偌大的一个空地上,支起了?长?十尺宽七尺的白色幕布。
六人端坐其?后,手中?各拿着一片五颜六色的皮影小人。
随着一声悠长?的吆喝。
梆子一敲,锣声一响。
弱小的凡人用一个个色彩鲜艳的皮影,为一群妖构建了?一个奇幻的世界。
随着主角的登场,剧情的深入,所有的妖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目光紧随着幕布上的皮影移动,或眉头紧皱,或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巴,神情如痴如醉。
甚至就连最是活泼好动的猴妖们,此时也抱紧了?身下树枝,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幕布上的皮影。
待演到女男主角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心心相印时,有几只多愁善感的小妖,甚至还跟着激动地落了?泪。
坐在?最后排的柳惊绝起先还有些担心他们是妖的身份在?凡人面前暴露。
可随即,姜轻霄的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担忧。
“不用担心,她们都是瞽者,不能看只能听。”
这是她托陈大娘特意找来的。
先前姜轻霄便听说过桐镇上有群以演皮影戏为生的瞽者,由于翻来覆去只会?演一两场旧戏,便逐渐没?落了?下来。
她就在?戏班子再也支撑不下去时,寻到的她们。
柳惊绝闻言,放下了?紧绷着的心弦,依偎进了?姜轻霄的怀中?,可还未过一会?儿?,他便蓦地坐起了?身。
神情有些激动地指着幕布上,此刻正甜蜜相拥的主角二人。
“是我们吗、是我们吗?”
闻言,姜轻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柳惊绝蓦地便知?晓了?女人伏案那么多晚,究竟在?做什么。
她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了?一个话本,又编排成了?皮影戏给旁人看。
也明白过来,今日种种,便是姜轻霄口中?的那个惊喜。
三百多年来,凡人口中?的生辰日,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
甚至都不如他与轻轻相识之日,那般特殊珍贵。
值得一生纪念与铭记。
可姜轻霄却愿意为此费尽心神,甚至还瞒着他,提前一个月筹划,邀请他所有的朋友,庆祝他的诞生。
一想到这儿?,柳惊绝的心便软热得一塌糊涂。
姜轻霄见青年如此欢喜,伸手揉了?揉他的鬓发。
“我知?道你不喜欢《狐殇》这个故事?,所以就动笔写下了?这个。”
接着,她凑近了?些,望着青年晶亮的眼眸,笑着问道:“不知?夫郎,可还满意?”
闻听此言,柳惊绝连连点头。
“喜欢的,妻主。”
边说边倾身去吻她。
“好喜欢。”
姜轻霄也顺势抚上了?他的后颈,温柔地迎了?上去。
二人在?昏暗的角落中?,交换了?濡湿绵长?的一吻。
唇瓣分开?的刹那,柳惊绝便觉出了?一些异常。
青年疑惑地唔了?一声,将发中?的异物抽.出来拿在?了?手中?。
定睛瞧去,只见静静躺在?他手心的,是一只木簪。
木簪通体成黑沉的墨色,盈润如玉,质地甸沉触感极佳。
簪身如蛇形蜿蜒,弧度优美,一直延伸向上缠绕着一支含苞待放的姜花。
与其?共同组成了?簪头。
不知?是否被姜轻霄做过处理,凑近了?些,还可以嗅到一股同她身上类似的浅淡药木香。
借着不远处的烛光,青年随即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他抬眼看向女人,眸光熠熠亮如星子。
姜轻霄弯唇,解释道:“我之所有选小相思?木,正是瞧中?了?它木纹如蛇鳞,十分衬你。”
更重要的一点是,小相思?木性?坚质沉且密,能历经数百年而不折不朽。
凡人的寿数终归有限。
姜轻霄希望,在?自己故去前,可以尽可能地多留下点东西,代替自己长?长?久久地陪在?柳惊绝的身边。
而就在?这时,戏台后的女声突然高声吟唱。
锣鼓与笙箫齐响,一同将气氛推上了?最高.潮。
“海誓山盟永不移,从今孽债染缁衣,相思?木做簪,簪君如意,望君欢喜。”
听罢唱词,柳惊绝已然红透了?双眼。
片刻后,青年哽咽着开?口,“妻主,让我瞧瞧你的手......”
他在?簪子上嗅到了?一缕属于姜轻霄的血腥气,定是在?刻簪时受伤留下的。
一想到轻轻因自己而受伤,柳惊绝便觉得一颗心抽搐般的疼痛。
谁知?,姜轻霄却摇头拒绝了?,接着便将青年不容拒绝地拥入了?怀中?。
戏台上的女声还在?继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愿似他并翅交飞,鹣鲽情深两不疑。”
姜轻霄接过他手中?的发簪,慢慢地插.入了?青年墨如团云的发中?。
最后吻了?吻他的耳垂,弯唇浅笑。
“阿绝,生辰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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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温馨且幸福。
闲暇时,姜轻霄会?传授柳惊绝一些简单的药理,支持他在?药房中?拿药,去给山上救治受了?伤的小动物。
她每一次上山采药,青年也都会?陪着。
不仅保护她的安全,还时常帮助姜轻霄辨别?一些陌生的植物。
若是碰到有用的,还会?被姜大夫拿来入药。
在?那段时间里,二人成功救治过数例疑难杂病。
不仅如此,姜轻霄还在?师父留给她的医药典籍中?,找出了?数点谬误。
在?一一纠正过后,她还将自己所获得的经验与病例批注其?上,最后向外人公开?。
并且允许并鼓励同行进行篆抄学习,期望以此来减少误诊现?象的发生。
渐渐的,姜轻霄的名声在?当地也越发得响亮。
提及她的人,无一不交口称赞,心生敬仰。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便入了?秋。
朔风卷携着枯叶远去,橙黄的灿阳西沉。
问诊回来的姜轻霄,一踏入院中?,便发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往常,柳惊绝都会?在?门外迎她。
可今日,院子里连同着檐下青年挂上的风铃,都静悄悄的。
姜轻霄淡淡蹙眉,放下肩头的药箱后,声声轻唤。
“阿绝。”
“阿绝?”
连唤了?几声后,屋内方传来了?青年虚弱的应答。
姜轻霄连忙进了?寝屋。
刚一跨进门,便瞧见柳惊绝神情痛苦地蜷缩在?榻上。
面色潮红,微露的脖颈处,沁出了?密密的汗珠,甚至浸透了?他的里衣。
见状,姜轻霄连忙将起扶起,把?了?把?脉后又与他额头相抵。
片刻后,她敛眉道:“你有些发热,我去给你熬些药来。”
谁知?她刚起身,便被青年蓦地攥紧了?手腕。
姜轻霄的手背十分的温凉,柳惊绝将面颊紧贴其?上时,极大地缓解了?体内的燥热。
此刻的她对于青年来讲,便犹如从天而降的神祇。
柳惊绝也深知?,自己定会?被神祇所救赎。
“妻主别?走?。”
他低低喘着,哑着声音挽留。
就在?姜轻霄疑惑之际,柳惊绝艰难地攀上了?她的手臂,将她一点一点地拉到了?近前。
姜轻霄见状,顺势坐在?了?塌边,抱住了?他。
青年依靠在?她的肩头,喷洒出的气息,扑在?姜轻霄的脖颈处,异常的炙热。
女人见状,纤眉越蹙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