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时锦
“回去吧,也别跟你家大人说了,龙舟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好过完这个端午才是正经。”
无疑,这句话给裴子风一个判决书,也是一个台阶。
裴子风满面羞红地再度作揖,灰头土脸地离开了柳树下。
没入人群,裴子风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叹息一番,谁成想,刚经过一处假山,里面就蹦出个秦琅来,他被吓了一大跳。
“我的娘嘞,你蹲在这里作甚,差点吓死老子了!”
情场失意,裴子风难免语气不好。
第43章 探听
秦琅绕了好几条路, 才在这里成功将人截住,佯装只是偶然路过,慢悠悠地环着双臂出来,在他颓败的面上扫过, 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雀跃。
瞧这衰样, 定是没成。
“看样子没成啊……”
难掩心中的幸灾乐祸, 秦琅忍不住带着笑。
裴子风先是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然缓过神来认出是秦琅, 才长舒了一口气嘟囔道:“二郎你怎么跟个鬼一样一声不吭就跳出来了, 差点没把兄弟吓死!”
拍了拍胸口,裴子风心有余悸道。
忆起方才秦琅问得问题, 裴子风叹息了一声,扶着好友得肩道:“二郎, 你说的兴许也有几分对, 我原以为这个宁家妹妹是朵江南解语花, 没成想是朵扬州霸王花!”
“竟不允夫婿有妾, 说要是进了门, 就把我的那些美妾们卖到漠北去, 你听听这凶悍不凶悍?”
“反正经此一问,兄弟算是明白了, 这朵霸王花咱是受不起,让受得起得人去受吧。”
也不知是被好友唉声叹气的模样逗笑了还是其他,秦琅面上笑意扩散开来, 下意识说了句:“确实是那丫头能做出来的事……”
“你还笑, 摊你身上你就知道害怕了。”
裴子风看着好友幸灾乐祸的脸, 没好气地说道。
秦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但心里有种诡异的尘埃落定感。
巧了,他恰好没什么婢妾。
“龙舟赛要开始了,别在这磨叽了,快走吧。”
满面春风的秦琅就这样拉着神色恹恹的裴子风朝着春明湖赶去了。
用于竞渡的六条龙舟已经驶出了奥屋,龙舟上的桨手也都已经准备就绪,擂鼓手也已经稳稳拿着鼓棒,时刻准备着……
只见位于临水殿的景宁帝一支明黄色小旗落下,擂鼓声漫天,呐喊声顿起,像是要冲破天际。
两岸的观众也被带起了情绪,纷纷为看中的队伍押注打气。
宁姝回到秦家姐妹中,对着不远处仍在瞧她的许知安笑了笑。
碰巧秦琅同裴子风恰好在对面,瞧见了这一幕,两人脸色各异。
“她不会是瞧上了许知安这小子吧?”
裴子风看看宁姝,又看了眼满眼扭捏的许知安,自顾感叹了一句。
“也对,许知安看着便不像有婢妾的,性子又软和,看着就像霸王花喜欢的。”
经过这一茬,裴子风私下里给宁姝取了个外号,觉着甚是相配。
“八字都没一撇,乱说什么!”
秦琅最不爱听这话,当即斥了他一句,让裴子风稀罕地看了好一阵子。
“倒是学到了你家兄长的一丝气韵。”
面对裴子风的调侃,秦琅也懒得去理,但先前那一幕确实有些刺眼,秦琅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在秦家所在凉棚里找到了母亲,彼时母亲正在和几个婶婶闲聊。
秦琅眸光扫过笑容温婉的三婶,想起裴四口中的霸王花,心头叹了一句稀奇。
“母亲安好,二婶、三婶、四婶安好……”
对着几个贵妇人躬身作揖,秦琅语气带着一惯的轻快肆意。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了,二郎居然有空闲跑到我这来问安,快过来,娘给你擦擦汗,再吃两口冰饮子……”
和元弛打了场马球,又在烈日下奔波,秦琅后背早就被汗湿了,面上也隐隐可见汗珠,长平长公主瞧了怜惜不已,就要拿帕子给小儿子擦汗。
冰饮子倒是喝了,但秦琅不是几岁的奶娃娃,热了还要钻到母亲怀里让母亲擦汗,摆了摆手,浑然不在意拒绝道:“不用不用,儿子又不是小娃娃,自己会擦……”
几个妯娌听了都笑出声来,秦琅似乎是觉得难为情,面皮有些挂不住了。
想起即将要问出口的事,秦琅是万万不好意思让旁人听去的,只扯着长平长公主衣袖道:“母亲随我出来,我有话要同母亲说。”
长平长公主鲜少碰到小儿子这番扭捏的情态,三个妯娌也是,掩嘴笑着将母子两目送了出去。
出了凉棚,震天的欢呼声更明显了,长平长公主被小儿子扯到了一个人少的地儿,才停下来。
连玉茯和玉苓都没叫跟来,长平长公主现在愈发好奇小儿子要说的事了。
“好了,现在这地人少,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都可以说了。”
长平长公主笑着打趣了一句,惹得秦琅眼神闪了闪道:“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就是想问娘一个问题。”
私下里,秦琅摒弃了人前称呼的母亲,改为随性亲昵些的唤法。
“你说。”
长平长公主一边摇着手中的冰丝牡丹凉扇,一边促狭回道。
“咳咳……”
“娘,你和奶奶,最近是不是在商量一件事?跟宁家那丫头有关?”
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秦琅真有种难以言明的羞耻感,因而话也朦朦胧胧地让人琢磨不明白。
长平长公主神色诧异起来,摇扇子的的频率也慢了起来。
小儿子话说得含蓄,但一提到宁姝,长平长公主便知是什么事了。
“二郎怎么知道的?”
没有急着说这事,长平长公主神色讶然问道。
她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跟孩子提过这事,小儿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莫非是丈夫那个大嘴巴?若是,回头她定要骂骂,她还没张口,丈夫就将消息泄露出去,当真是个没把门的!
“上次家宴,是奶奶吃醉了酒不小心在儿子面前说漏了嘴,所以……”
“娘,这是真的吗?”
虽然不知道给大儿子找媳妇儿小儿子为何这般扭捏,长平长公主只当他是不能接受,便温声安抚道:“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没跟你三婶和宁丫头那边透过口风,娘知道你跟宁丫头不对付,但你也该稳重些了,假若成了日后都要在一个屋檐下,不能这般……”
长平长公主话没说完,然双方心里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必说得毫厘毕现。
“娘将我想得太不懂事了,只是儿子不明白,怎就挑中了宁家那丫头?”
面对着母亲,秦琅纠缠了好几日的心像是突然被解开了,顺水推舟就默认了下来,诡异地没有丝毫抗拒,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缓着劲的机会,秦琅问起了这个他好奇的事。
明明他二人脾气如此不相投,还屡次不对付,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了,为何爹娘和奶奶还会生出这等想法,秦琅怎么都想不通。
长公主何许人也,看着小儿子的神色,便堪破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不反对的意思。
长平长公主微微松口气,觉得欣慰。
虽说是叔嫂,但若是小儿子跟人家总是水火对冲也是不好,总会落个家宅不宁。
然现在看这态度,算是皆大欢喜了,长平长公主忍不住露出笑来。
看着母亲欣慰的笑,秦琅想起日后可能要日日对着宁姝,心跳猛然加快了许多,面上也悄悄爬上了些晕红之色。
“那娘打算何时去三婶那边探口风?”
想起那一刻到来,秦琅竟隐隐有些期待。
“你这孩子急什么,过了端午,再过些日子吧,听你三婶说初八是宁丫头的生辰,也得让人先安静将生辰过来再说……”
“哦。”
秦琅状若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听起来语气淡淡的,但心里却记住了初八这个日子。
“二郎怎么脸这么红,是热着了吧,赶紧回凉棚里歇歇……”
长平长公主语笑嫣然,目光落在小儿子微红的面颊上,以为是被暑气侵扰了,于是面露担忧地叮嘱了一声。
秦琅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似乎觉得母亲说得对,囫囵说了句:“小事,无碍。”
长平长公主还要说什么,就听见两岸人声忽起,如潮水般沸腾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包括长平长公主。
秦琅逃脱了母亲的探究,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要夺魁了,儿子去临水殿舅舅那里看看……”
抛下这句话,秦琅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看得长平长公主叹息不断。
她家二郎这性子,到底何时才能娶上媳妇啊!
兀自感叹了一番,长平长公主又回了凉棚,同妯娌一道说话去了。
身为皇家公主,自小就是看着龙舟竞渡长大的,自然对此没什么稀奇,随意看了两眼便失了兴趣。
关于这次押宝哪支龙舟队会赢的事,宁姝眼光敏锐,果真相中了一个最后的赢家,赚了不少银钱回来,将秦家姐妹开心坏了。
自小就是看着扬州龙舟赛长大的姑娘,分辨哪支队伍最有潜力,宁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眼看着龙舟赛即将落幕,宁姝几人也都兴致缺缺起来,商量着去找个空旷的地儿去放风筝。
宫人见贵人们想玩,也不拖沓,连忙到内务局为其要来了风筝,在宫人地带领下寻了空旷的坡地,寻思着放个一会正巧能赶上端午宫宴。
谁能想到,宁姝运气不济,风筝刚飞起来就挂在了树上,叫人惊掉了下巴。
“这风筝是不是收得太久了,怎么一拿出来便坏了,真是扫兴!”
刚摸上手就出了岔子,宁姝心里很不得劲。
本想叫宫人再去拿一个,但想起刚刚宫人去内务局一来一回时间颇长,宁姝又觉得还是算了。
上一篇:关山月
下一篇: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