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恶我 第79章

作者:唐时锦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秦进见小儿子开口,肃着一张脸看过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琅对着其余资历胜过他的将军们略拱了拱手,侃侃而谈道:“在座诸位将军都比晚辈见多识广,自然也都知道高句丽曾经的小伎俩,诸位将军不好开口,那就让晚辈代劳了。”

  “高句丽如今的国主同他的父亲一般嗜杀好战,对我朝边境以及归附我朝的其余小国历来多有骚扰欺压,先不提曾经的失信狡诈,便是这些行径,就是对我们这个宗主国的不敬,宣示了其勃勃野心,不足以得到我朝的信任,若是我们与前朝庸帝一般轻易接受了他们的求和,前脚我们撤军,后脚便被高句丽背信弃义,届时才是真正的满盘皆输。”

  他幼时就爱读些兵书,看到前朝庸帝这愚蠢的一仗时,气得去练武场打了一天的拳才堪堪平息下怒气。

  如今他也面临着这一境况,自然不会犯傻,而且他相信行军多年的父亲也是足够老辣的,定然不会犯糊涂。

  旁的副将不敢做这个出头鸟,那就由他这个主将之子,天子外甥来出头,总没有什么顾忌。

  果然,自他出声后,其余副将也陆续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基本上都和秦琅说得八九不离十。

  当然也有一二个声音不同的,但瞧着主派孤立无援,心中悻悻,再不敢大意了。

  秦进听了半晌,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对着自家臭小子点了点头,道:“诸位都说得有几分道理,可若是高句丽这回是真心和谈,我们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成了好战的一方,惹天下士子口诛笔伐?”

  秦进说这话时,眼睛看着自家小子,似乎是想看着秦琅还有什么主意。

  几位副将闻言,面上都犯起了难色。

  这正是他们所担心的,若是高句丽这回老实,倒显得他们咄咄逼人了。

  “这有何难……”

  众人心中正犯着难,那位小将军再次意气风发地开了口。

  众将看过去,面上都噙了些期待。

  夜色幽幽,将近九月的天,营州已不再温暖和煦,晚间吹来的风也刺骨了起来。

  主帐中不时传来絮絮之语,偶尔还有兴奋之下的道好声。

  翌日,大历接受了高句丽的求和,姿态和气地与高句丽使臣商议和谈,暗地里,却趁着夜半,高句丽人放松之时悄无声息将五千人送进了离营州最近的一处深山。

  两国和和气气地签了止战协议,高句丽人只当又是一个庸帝,兴奋地回去准备策划些什么了。

  事实证明,众人对高句丽不放心是很有必要的,因为高句丽君臣正在策划一场惊变。

  自前朝灭亡后,高句丽被大历先祖击败,便再不复以往的肆意跋扈,对他们来说已是忍让多年,但大历有着精兵良将,国富民强,尤其是这个善于领兵的英国公在,他们几乎讨不了什么好处,所以,如果能卸去大历这个强有力的臂膀,他们求之不得。

  因而这一回,他们不止是背信弃义。

  两国议和结束,秦进甚至还装作和军中将士喝得酩酊大醉来迷惑敌人,让高句丽愈发相信他们完完全全放松了警惕,开始按捺不住露出了马脚。

  苍鹭山,营州东北最近的一座荒山,秦琅带着五千人藏身在其中,每个人背上都背了好几日的干粮,静悄悄地在此地静候着佳音。

  父亲的大军昨日已经佯装拔营撤军,只剩下他们这一波后手还留在此地潜伏。

  清晨的露水好似带着一日所有的寒气,滴在人的脸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80章 天女花

  秦琅目光落在看了无数次的白色小花上, 脑中想起了那个扬州来的少女,越看越觉得相像。

  花瓣洁白娇嫩,看出楚楚惹人怜惜,风一吹那柔软的花瓣便随着飘落在地上, 看起来脆弱又飘零, 但与它洁白柔软的花瓣不同的是, 此话花蕊是浓烈的红黄二色,落在洁白无暇的花蕊中甚是明艳。

  就如同那个少女, 清丽娇弱的外表下藏了一副艳烈的性子, 让他既爱又怕。

  想来是到了此花该凋谢的时候了,满树花只要有轻微晃动, 便会落下无数如雪般的花瓣,同花瓣而来的, 还有扑鼻的芳香, 本就是极美的花, 加上秦琅心中赋予了它特殊的意义, 只觉得此花美不甚收, 无花可及。

  他伸手接住了几片零落而下的花瓣, 对着身侧最近的将士道:“你可认识此花,它叫什么名?”

  秦琅生长于盛京, 从没见过这种花,故而不认得。

  但很可惜,他所询问的将士是江南来的, 也不认得,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秦琅甚至都不打算问了, 那小将忽而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小将军, 我的好兄弟是营州本地征过来的,他定然知道,小将军等着,我去叫他来!”

  还没等秦琅说话,人就虎虎生风地跑走了。

  很快,他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微黑的小将过来了,两人都有些拘谨。

  “属下刘大山见过小将军。”

  那小将很懂礼节,对着秦琅这个上司抱拳行了一礼,秦琅见人既来了,也不客气了,伸手托着那小将胳膊将人扶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花树道:“听说你家是这边的,可认识此花?”

  找对了人,此番就十分顺利,那刘大山看了一眼漫天飘零的雪白花瓣,笃定道:“回小将军,这是天女木兰,也叫天女花,是我们这山中最爱生长的花……”

  刘大山看着眼前这花瓣飘零的景象,转而又道:“可惜就快要凋零了,再想看见便是明年了。”

  闻言,秦琅眼中也划过了一丝遗憾,但仍抱着希望喃喃自语道:“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这花可以长久保存就好了……”

  秦琅这话声音不大,但刘大山挨得近,耳聪目明地自然就听见了。

  “有的,小将军。”

  作为此次出征高句丽的一员,刘大山自然晓得眼前的少年是何种身份,国公爷的亲子,天子宠信的外甥,更是在战场上英勇拼杀,不畏生死的将士。

  起初,他们这些小兵得知这么一号人在军中,只以为是个来军中镀金的膏粱子弟,不会亲身赴战场,只会在后方享乐,在美人帐下看歌舞的货色,但月余的杀伐让将士们都一改前态,真心信服追随起了这位小将军。

  甚至在许多将士看来,小将军颇有乃父之风。

  对于这样以为上峰,刘大山自然想多多说上几句话,最好能得他青睐才最好。

  “哦?是何方法,能让这花长久不败?”

  秦琅只是忍不住感叹一句,没成想竟真有希望,他眸色发亮,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刘大山笑意中夹杂着些许骄傲道:“小将军应当知道琥珀……”

  随着这话落下,少年的眸色愈发亮了。

  ……

  大约是在大军佯装拔营的第三日,藏在苍鹭山的一行人派出去的斥候来报,高句丽这条蛇果然出洞了。

  也就在高句丽军队越出边境后,潜伏在苍鹭山的五千精锐也有了动静,看着方向,直逼高句丽国都平城。

  然纵使边境战事如火如荼,居于内城的普通百姓是不受战火波及的,仍旧是安居乐业的模样。

  下扬州的宁姝更是不知其中凶险,但多多少少听到了捷报。

  国公爷当真是悍勇,领兵作战的本事还是不减当年。

  因为是陆路,此次脚程比水路快了不少,也成功在八月十二前抵达了扬州。

  因为事先没传信给吴怡,打算给人一个惊喜,到了吴别驾门前,那小厮认得宁姝,慌忙进去通禀了。

  不多时,便看见新嫁娘吴怡满脸欢喜地迎了出来,激动得满面通红。

  算一算也有小半年没回过扬州,竟恍如隔世一般。

  亲眼瞧着吴家阿姊出嫁,宁姝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宁姝想起梳妆时吴家阿姊那满面娇羞的幸福模样,便知吴怡对未来的夫婿是满意的。

  据说新郎官还是今年扬州州试的案首,虽家世清贫,但胜在人品贵重,举止翩翩,被别驾一眼相中了做女婿。

  虽是父母之命为大,但只要稍微开明些的人家都要过问一下儿女的意思,吴别驾也是如此,定亲前也是让两个孩子过了过眼。

  毫无疑问是两两相中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场婚仪。

  扬州婚闹不如盛京“凶悍”,尚且没有弄女婿的风俗,宁姝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弄女婿也是十分有趣的。

  将吴家阿姊送出门,宁姝又在扬州逗留了几日,邀了几个好姐妹在扬州最大的酒楼长叙一回。

  有的姐妹成婚了,有的还未出阁,但许久没见宁姝,她们都很兴奋,加上都是玩的好的姐妹,说话也不顾忌什么羞不羞人了,几句话一聊就到了神秘的闺房之事来,直将几个未出阁的姐妹听得面红耳赤,就连一向在姐妹中以泼辣大胆著称的宁姝也红了脖颈,羞愤地叫她们闭嘴。

  宁姝还没狂放到主动去打探这些香艳□□,自然不知男女敦伦到底是何种模样。

  因而在听到李家阿姊说到新婚夜后那处疼痛,险些下不来床时,宁姝好奇之下忍不住问出了口。

  “怎会如此,话本里不都说那事叫人、叫人舒爽,□□吗?”

  总归都是打小认识的姐妹,宁姝虽也有些害臊,但还是能问出口的,只不过有几个脸皮子薄的听到宁姝这话脸又红了,纷纷啐了一口扭过头去,但瞧着又是一副想听的模样。

  李莹瞥见几个姑娘脸色羞红但一副又想知道的小模样,神色狡黠。

  “初次嘛,都多多少少有些疼的,再因为你们姐夫是个武将,力气足得很……”

  半遮半掩地说完这番话,李莹不知是想起些什么,面上也染上些红霞。

  “说到这,我便羡慕阿莹家的是个武人,哪里像我家的,文文弱弱的,总不得劲,哎……”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几个已经成了妇人的姐妹讨论的热火朝天,宁姝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只记得武将式的夫婿又好又不好。

  暗自纠结了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想了。

  与姐妹们告别后,宁姝又歇了一日才踏上回盛京的路。

  因为没了什么重要的事,宁姝的归途相比来时悠闲了许多,也听见了不少关于此次征伐高句丽的战果。

  除了夸赞国公爷用兵如神,骁勇善战的,便是关于秦琅的。

  从扬州到盛京,路途中几乎所有经过的茶肆酒楼,客舍邸店,都在夸耀此番秦家父子的战绩。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秦家二公子当真是继承了国公爷的本事,才头一回上战场,便有如此战绩,当真是将帅之才!”

  “那可不,带着五千人能攻进高丽奴国都,擒住了人家国君,真他娘的解气!”

  一个看着文弱清秀的士子提到这事,想必是太过兴奋,直接说了句粗话,神色振奋。

  正巧宁姝这时掀开车帘,正对上那士子,对方瞬间涨红了脸,深为自己在佳人面前说出了粗俗之语而羞愧。

  宁姝倒是没放在心上,让莺声去买了些茶水,便继续赶路了。

  关于此次战役的过程,宁姝这一路听得不算少,纵使是她没有刻意去打听,沿途的游人旅客也能让这些消息传入她的耳朵。

  据说本是高句丽求和,两国都和谈了,国公爷大军也拔营而去了,那狼子野心的高句丽竟背信弃义,带着剩下的二十万大军追击而来,还特地选在大历军队夜半子时,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

  不过这酩酊大醉也是装出来的,因为留了个心眼,自从营州拔营后,三军都用水替换了酒,醉态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索性鱼儿上了钩,高句丽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但被早有谋划的英国公四面围剿,打了个措手不及。

  残兵本想着逃回都城,但转头就得知国都已经沦陷在大历军队的铁蹄下,他们的君主也被生擒了,绝望之下,纷纷降了。

  而那强攻进高句丽国都的五千精锐,正是初出茅庐的秦琅带队,以一往无前的锐意胜了高句丽的两万禁军守卫。

  到底是大意了,为了能卸去大历这个强有力的臂膀,高句丽几乎掏空了家底,只剩下两万禁军守卫都城,正在高句丽王公勋贵乃至君主都在期待捷报时,突闻大历军踏破城门,不知人数下,军心涣散,自乱阵脚,已有的人数优势也被断送了个干净,被大历五千精锐尽数击破,皇族尽数被俘。

  最终,此次战役以国君身死,政权易主,国力大衰,完完全全成为大历的附属国而落幕。

  “倒是有几分能耐。”

  将战事的来龙去脉听了,宁姝在心里暗自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