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母仪天下 第29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古代言情

  周染宁试着去握他的手,被他避开。

  “我是宁儿。”说话时,声音哽咽。

  齐蕴凝眉,“我们是何关系?”

  周染宁张了张口,又抿上唇,半饷道:“我是殿下的……”

  心上人。

  可转念一想,他若不是她的齐小乖,哪里会喜欢她,“我是殿下的属下。”

  闻言,齐蕴眉头更紧,“属下?”

  “是。”

  周染宁知道,他定会问,既是属下,怎会爬上他的床?掩去心口苦涩,胡诌道:“最晚我们喝多了。”

  齐蕴直接戳破她的借口,“屋里有酒味?”

  “没有。”

  齐蕴站起身,头有些晕,“这是何地?”

  周染宁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殿下还记得哪样?是否记得自己的身份?”

  齐蕴斜睨她,“姑娘口口声声喊我殿下,那请问姑娘,我是谁?”

  这不似陌生人普通的对话,更似敌对二人再彼此试探,至少站在齐蕴的角度,是这样的。

  周染宁一字一顿道:“你是东宫太子。”

  齐蕴淡淡眨眸,并未露出疑虑。

  看来,他记得自己的身份。

  她试着问道:“殿下可记得徐公公?”

  “徐福来?”

  周染宁深吸气又吐出,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是周染宁,前镇远大将军周贤之女,殿下可还记得镇远军?”

  “我坠崖前,听说了镇远军覆没的消息。”齐蕴眉宇流露一抹凝重,“你眼角的泪痣从何而来?”

  周染宁跌入谷底的心又提了起来,他记得她,记得坠崖之前的事?!

  “殿下可记得坠崖之后的事?”

  齐蕴脑中一片空白。

  周染宁闭闭眼,她的齐小乖消失了……

  难过否?

  心如刀割算吗?

  齐蕴俊眉微弄,“你已委身于我?”

  搁在以前,周染宁绝不会委屈自己,这会儿却犹豫了,若是否认,是不是就断了与他的关系?

  “是。”

  齐蕴眉头越来越紧,因不记得坠崖后的事,无法辨认她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徐福来刚好来敲门,隔着门板道:“殿下,该用膳了。”

  齐蕴记得徐福来的声音,提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扉,与其四目相对,眼底带着些许深意。

  徐福来关切道:“殿下可觉得不舒服?”

  齐蕴眯眸,试探道:“徐老?”

  徐福来“诶”一声,笑眯眯道:“待会儿让肖柯给殿下把次脉,若无恙,咱们就继续北上。刚刚收到探子消息,北陲总兵想将嫡女送给陆绪‘续弦’,陆绪已在赶来的路上,咱们要赶在陆绪接亲前,拿下北陲兵权!”

  齐蕴虽然不记得坠崖后的事,但大致的“脉络”很快梳理开,“徐老,我需要知道坠崖之后的所有事情,包括……”

  他指向周染宁,“她。”

  徐福来一愣,随即瞪大眼睛,磕磕巴巴道:“殿下…记起来了?”

  齐蕴没回答,目光平淡悠远。

  徐福来喘了两声,走进屋子,关上门,噗通跪在地上——

  “殿下,老奴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与此同时,一路人马浩浩荡荡进入连城,为首的两人分别是陆绪,以及宋楚轻的四哥宋契。

  陆绪应了北陲总兵的约,准备续弦,这就意味着他与宋楚轻彻底决裂,究其原因,还要追溯到徐福来被刘屿劫走一事。

  因刘屿擅作主张,惹怒陆绪,两人在御书房内大打出手,而宋楚轻并没有责怪刘屿,还替刘屿讲话。

  陆绪当然清楚宋楚轻的心思,一来,刘屿是宋楚轻的左膀右臂,不能损失。二来,皇室已无其他血脉,宋楚轻对徐福来的做法有恃无恐,只当徐福来是单纯的恼恨报复,而刘屿带走徐福来,完全是落井下石,想将徐福来置于死地。

  在陆绪看来,宋楚轻简直是妇人之仁!

  陆绪并不觉得徐福来是单方面的报仇,他的背后,一定存在一拨力量。

  这次与北陲总兵结亲,也是为了消除北陲不服管的隐患,只要稳住北陲总兵,就能将北陲收入囊中。

  天空又飘起了雪。

  一侧骑马的宋契笑道:“今年的雪,特别多。”

  陆绪看向他,雪花簌簌中,宋契如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笑容无懈可击,无法窥探其心理,“宋四郎为何发此感慨?”

  宋契官拜五军大都督,是宋楚轻的嫡兄,手中权力不小。

  这次陆绪接亲,本不该他来作陪,但陆绪担心朝中有变,便将宋契带在身边,当作人质。

  “王爷莫不是忘了亡妻?”宋契狐眸流转,“也不对,你们已经和离了。”

  陆绪脸一沉,等着他的下文。

  宋契笑笑,“去年今日,是王爷迎娶周氏的日子。”

  “宋四郎此言差矣。”陆绪叹道,“本王娶周氏那日,京城的桂花才刚开。”

  那年金秋,那女子言笑晏晏地扬起头,喜烛下,娇靥如花,眼里熠熠有光,嘴巴似开了一朵海棠,美艳动人,却叫他辣手摧花,毁了容貌,葬了痴心。

  那笑靥烙印在他心头,每当午夜梦回,心里都会泛疼,他没问过自己为何忘不了周染宁,因为怕后悔。

  宋契勾唇,“王爷当真薄情,负了两个女人。”

  陆绪讥道:“本王与太后各取所需,宋四郎不是心知肚明么。”

  “王爷倒是敢讲。”宋契搓搓冻红的手,“那周氏呢?”

  陆绪深眸,“情债。”

  人马刚好路过醉香楼,宋契想起里面的小莺宁,叹道:“有些情债,一把银子就能还清,有些情债,一辈子也还不清。”

  陆绪眨掉睫毛上的冰晶,说话间,唇齿吐出白雾,“那就下辈子。”

第26章

  第 26 章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 ——题记

  *

  陆绪从不奢求别人的爱,自认薄情,女人之于他,微不足道,即便“害死”了周染宁,也不觉得亏欠她,毕竟,没人逼她嫁过来,是她自己愿意的。

  可自从周染宁被害,他再没笑过,府里的大嬷嬷让他烧了周染宁的屋子,说那屋子不吉利,可他没有那么做,还偶尔一个人过去看看,坐在冰凉的床板上,体会她当时的心境。

  由爱生恨,亦或是彻底心凉。

  他曾派人去乱葬岗寻过周染宁的尸体,可乱葬岗内豺狼穿梭,哪里会给他寻人的时间。

  周染宁如一道霓虹,映入他眼里,消弭于无形,在他心里留下一波微澜,也仅仅是微澜。

  他的心装得下无限野心,却装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宋楚轻说他缺失七情六欲,也许是对的,他并不在乎。

  雪花落在他冷硬的脸上,带着沁凉,他想,若下辈子能再遇周染宁,他会花精力好好对她,将亏欠的全部弥补上,前提是,再遇见时,他已经手握大权,不再趋炎附势于任何人。

  人马行至连城驿馆,陆绪将马鞭扔给随从,走向队伍中间的囚车。

  囚车上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陆绪摆摆手,让随从解开锁链。

  随从推妇人下车。

  妇人踉跄一下,差点跌倒,陆绪没有伸手去扶,反倒是走过来的宋契扶了一把。

  妇人甩开宋契的手,腰杆挺直,眼中含着仇视,亦含着属于王者的轻蔑。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皇后娘娘,齐蕴的生母余舒凌,而当初掳走她的人,即是陆绪。

  她是陆绪的一张牌,虽不知这张牌还有无价值,但陆绪还是留下了她,一直囚在密室,这次北上,恐有生变,便将她带在身边。

  “带她进去。”陆绪吩咐完,提步走向驿馆。

  随从推着余舒凌,见她不配合,抬腿就是一脚, “老贱妇,傲气什么?!”

  余舒凌跌倒在地,口吐鲜血,卷缩一团,陆绪已经三天没有给她饭吃,这会儿又冷又痛,身体不自觉地抽搐。

  陆绪回头,看了随从一眼,没有责怪,似乎默许了。

  余舒凌费力爬起来,啐了陆绪一口血水,癫笑道: “听闻你此次北上,是为了与北陲总兵结亲,陆绪,周氏尸骨未寒,你还有脸续弦,真是铁石心肠,枉费周氏对你的一片痴心!!”

  对于她的话,陆绪毫无触动。

  随从见势,狠狠掴了她两巴掌, “老贱妇,跪下认错!”

  说着,踢向她腿弯。

  余舒凌忍痛承受,没有屈服,皇后的威仪不允许她屈服。

  陆绪抹了一把脸,冷声道: “周氏生前,本王就与她和离,为何要顾虑她尸骨未寒?”

  余舒凌冷笑。

  陆绪忽然掐住她下巴, “再多嘴,当心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余舒凌知道他并非恐吓,凭他冷残的性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