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那将领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手中大刀更是挥得破风,“啊啊啊啊——去死!!!”
“哦,我不太愿意呢。”程敬好整以暇的答。
半个时辰,山腰传来了动静,乌尔济被抓了。
程敬没回头,扬声喊:“别庆贺了,下来帮我,这头熊皮糙肉厚不好打!”
“……”
你才皮糙肉厚!
你全家皮糙肉厚!
“啊——杀他娘的王八蛋!!!”
程敬:“乖,别急,爹这就来送你。”
众士兵:“……”
真不怪那人发疯,换作他们也得疯。
这人话也忒密了,还气人!
小半个时辰后,程敬旋身一个枪花,挑飞了那柄沉甸甸的大刀。
那将领赤手空拳被围攻,撑了不足两刻。
几个时辰的鏖战,在天亮前停了。
程敬深吸口气,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回家!”
众将士欢呼。
沙场自有伤亡,众人将自己兄弟抬上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回营去。
程敬驾着马晃晃悠悠,眯眼瞧着东方破晓。
胸口涨得发闷,他缓缓吐出口气。
出来太久了,竟有些近她情怯。
营地里,热闹了起来。
不只是程敬所率的人马,其他几队也各有所获,此一战,大获全胜,张将军高兴得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
戚钰去了士兵营,将十三营的点了名。
负伤许多,伤亡数少,他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虽说肃杀,可他也求平安。
“将兄弟们火化吧,骨灰带回去安葬。”戚钰道。
战场之上,多是如此。
长随点点头,应了声。
戚钰走了几步,身后跟上来一人。
他回头,看见了赵大牛,灰头土脸的。
“跟着我做甚?”戚钰问。
赵大牛立即红了眼眶,跪下重重给他磕了三个头,“多谢将军救我,若不是将军,我……”
“起来”,戚钰侧身让了让,“那日换作旁人,也会救你,不必因我是将军,便跪我。只你记着一事,战场之上,活人永远比死者更要紧。”
“我以为他能活……”赵大牛哽咽哭道。
“嗯,一会儿庆功酒,替他多喝一杯。”戚钰道。
他醒来后问过,那个小孩儿,还是没活下来。
可许多话,都是劝旁人容易,劝自己难。
如若那是他兄长,他只怕也会做与赵大牛同样的事。
程敬骁勇,可身上也难免伤了几处。
戚钰回来时,就见他脱了盔甲,赤着上身,很是可怜的正自己上药。
戚钰往另一侧床榻看了眼,“王观呢?”
程敬收回眼,“哪里敢劳烦他?我只怕他再□□一刀。”
戚钰意味不明的轻哼了声,“你三哥喊得倒是起劲儿。”
程敬不以为意,反倒是摩挲着下颌问:“你爹介意多个儿子吗?”
戚钰:“?”
第93章 云销雨霁
正月里, 捷报传入邺都。
二月,使者抵达青州。
北霜称臣,贡岁币, 贡宝马, 割玉门关外两座城池给郢朝。先祖丢了的北疆七州,如今回来了两州, 举国欢庆。
三月, 迎和亲的德容公主回归故国,大军凯旋。
回京不必赶, 但架不住出来半年的将士们着急回家, 是以,纵然其中有公主车架,大军行进速度也并不慢。
晌午吃干粮,晚上安营扎帐后才会点火煮饭。
梁青瑶受乌尔济折磨许久, 瘦骨嶙峋,先前见着时, 戚钰都以为认错了。
比起从前, 她沉寂了许多。
戚钰偷偷问程敬, “你先前在乌尔济麾下时, 可见过梁青瑶?”
程敬摇头, “我在前堂, 她在后宫, 没碰见过。”
他甚至不知, 德容公主就是梁青瑶。
“她此遭也算是有功于社稷吧,回了邺都, 官家便是做给百姓瞧,也得对其嘉奖, 你就不怕梁青瑶趁机提,要你做驸马?”程敬笑道。
戚钰斜他一眼,懒得搭理。
他与梁青瑶,早便撕破了脸,哪里会如此?
再者,他也是立了汗马功劳的,还能任人揉搓不成?
三月中旬,大军抵京。
而戚钰给谢蕴写的最后一封书信也到了姑苏。
今日姑苏落了雨,庭前湿漉漉的。
问月拿着书信,穿过长廊,将手中油纸伞立于檐下,禀道:“姑娘,二爷来信了。”
年后,戚钰七八日一封的书信,不知何故间断了。
那段时日,谢蕴夜夜梦魇,梦到上世的事,出了正月,整个人削瘦了许多。
谢夫人瞧得心疼,让人给她炖汤温补,但一直也未见胖。
谢蕴靠在美人榻上,脚边暖着一个汤婆子,腿上盖着一张雪白狐狸毛皮,闻言,视线从书卷上抬起。
问月进来,问:“姑娘可要现在看?”
谢蕴淡淡扫了眼那信,“放去篮子里吧。”
问月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案桌上那竹编小篮,她家姑娘先前是放些写废的纸张,可自戚二爷书信断了近一月后,往后送来的书信,她家姑娘都没拆,皆收在了那小篮子里。
谁都瞧得出来,她家姑娘这是在怄气。可怄气,又何尝不是惦念?
近晌午时,学堂放学归来的谢执跑进来,“阿姐!今日叔母做了蟹粉狮子头,让我喊你一起去吃!”
谢执已经十四,再过一年,便能单独辟院子了,如今模样,长开了许多,少年英姿,性子倒是不似那年北上邺都,多了几分跳脱。
见谢蕴不应他,谢执过来美人榻边拉她,“去嘛,叔母做的蟹粉狮子头最是好吃了!”
谢蕴今日心绪不佳,但也不好惹叔母担忧,穿好绣鞋,与谢执一同撑伞去了叔母的院子。
谢家主今日出门会友了,只他们三人用饭。
谢夫人替谢蕴夹了一颗狮子头,“尝尝。”
“多谢叔母。”谢蕴道谢罢,夹起来尝了一口,道:“很好吃。”
“那今日便多用些饭,先前掉的肉,两个月过去都没长回来,你祖父前几日还悄悄跟你叔父说,瞧着你瘦的可怜。”
谢蕴笑笑。
旁边谢执大口吃饭,咽下一口肉,道:“那时下那么些弱柳扶风的姑娘,祖父怕是瞧着都可怜。”
谢夫人嗔他一眼,“你看谁家姑娘了?”
谢执眼睛咻的瞪圆,“我可没看!是先前师伯带来的胖丫头说的!”
谢蕴无奈轻笑。
小姑娘才六岁,爱吃糖,许是时常跟在家里姐姐身后,小手捏着糕点,噘着嘴巴担忧,“我再吃就要找不到郎君啦!”
嗷呜,好香!
性子讨喜,连谢执这个躲着家里小孩儿走的,也多逗了她两句。
谢夫人倒是提起:“明年便为你辟院子了,我这里新买了几个丫鬟小厮,你用过饭,便去掌掌眼,挑几个伶俐的,先让人教规矩,到时给你放在二院里伺候。”
谢执有些别扭,似是还未接受自己长大,鼓着脸道:“我不用丫鬟伺候。”
谢夫人笑话他:“又不是给你备通房丫头,推拒什么?开了院子,琐事一堆,难不成要将你的书童去当管院丫头用?”
谢执被闹了个大红脸,扭头瞧他阿姐。
就见他姐正在数米粒。
“……”
用过饭,谢蕴陪着,一起瞧了瞧那几个丫鬟,陪着坐了两刻钟,等谢夫人去见庄头时,便起身往祖父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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