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别跪着了,起来吧。”永嘉公主道,“既是寻二娘子的,便将人带进去吧,莫要说我们来过。”
“是,多谢殿下。”
园子里,听雪握着雪团笑嘻嘻的扭头,却是瞧见了崔芙身边的丫鬟,‘咦’了声,立马招手,“青鱼!”
又欢喜问:“你家姑娘也来了吗?”
她要有糖吃啦!
青鱼看了看她,视线捕捉到游廊上的谢蕴,疾行过去,跪下叩首哭道:“求姑娘救救我家娘子!”
谢蕴站起,“别跪着,起来说话,崔姐姐怎么了?”
青鱼抬起哭红的眼,泣不成声:“姑娘……我、我家娘子出事了!”
“咚。”
一声闷响,谢蕴手里温热的柿子摔到了地上。
第24章 禁足
园子里霎时静了, 丫鬟们满脸茫然无措的瞧向游廊。
漫天的白,晃得人眼晕。
片刻,静止的画面动了。
谢蕴疾步步下台阶, 冷声喊:“羌弥, 跟我来!”
戚钰心里一抖,怕不是程二那混球又惹了事端!
当即默默跟上。
呼啦啦一群人出来, 那边未走远的永嘉公主一行瞧了过来。
谢蕴脚下生风, 脸色沉冷,哪还有平日里的恭顺温柔。
嬷嬷斟酌道:“怕是出事儿了。”
“那丫头哭成那模样, 该是要紧的。”永嘉公主沉吟道。
“可要奴婢……”
永嘉公主摆摆手, “不必,有二郎同行,若是需要帮忙,他自会差人来。”
一行人脚步匆匆, 戚钰偷悄悄觑一眼谢蕴脸色,诺诺道:“我让人去套马车……”
谢蕴‘嗯’了声。
戚钰连忙扭头示意冬瓜, 后者跑着去了。
途径四宜堂, 羌弥回去取了药箱。
从清早到此时, 雪一直没停, 街上行人三两, 尽躲在街铺檐下行走。
马蹄声啪嗒作响, 戚钰掀帘瞧着窗外, 竖着耳朵听那丫鬟哭诉, 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她下一句便提及程二。
“……伺候太夫人时, 分明是那嬷嬷没拿稳玉簪摔了,可太夫人非说是我家娘子摔的, 还说那是老侯爷送的,发了好大一通火,我家娘子不好争辩,自请禁足,谁知老夫人不肯,将人罚了跪……她明知我家娘子腹中有孕,还让娘子跪在了门外……”
青鱼一双眼红肿,哭声呜咽,“雪那样冷,跪了半个时辰,我家娘子起来时,身子都僵了,被那没长眼的嬷嬷撞了一下,便狠狠摔下了石阶,当即出了血,阿鸢姐姐见状,要去请大夫,却是被拦了下来,奴婢身量小,偷偷从后墙的破洞里爬了出来,这才来求姑娘……”
戚钰听得红了眼眶,刚想说可以去找程二,忽的又想到在侯府那日情景,默默咽了回去。
那程二也不是好东西。
“侯爷呢?”谢蕴问。
青鱼说着又要哭,“侯爷出京了,年前要去京畿巡查要务,昨日走的……若是侯爷在,我家娘子也不会……”
“他在也无用,愚孝东西。”谢蕴冷声打断,脸上神色愈发难看。
戚钰咽了咽喉咙,脑子记下了。
回去得与他娘说,谢蕴若是摔了东西,也不能骂人!
马车将将停下,谢蕴便掀帘子跳了下来。
戚钰刚要跟上,被人从身后一扒拉,咚的坐下了,只见那编着粗辫的姑娘已经先他一步,弯腰下了马车。
好吧,她有用。
戚钰心里默念一句,跳下马车,却见谢蕴还未进去。
“戚二娘子稍候,容小的去通报一声。”门口护卫道。
谢蕴冷嗤一声,“报哪儿?是报念安堂,还是沁梅院?”
护卫顿时脸色一僵,表情讪讪。
谢蕴抬脚便要往里走,两杆长矛唰的挡住了去路。
“戚二娘子若是硬闯,便休怪我们动粗了。”护卫道。
羌弥手刚摸到腰间,便听叮铃咣当几声,那两个护卫被踹倒在地。
戚钰收回腿,居高临下,面色不虞的问:“你二爷还在这儿呢,你想对谁动粗?”
话音未落,身前的人已经跨过地上东倒西歪的长矛,入了府。
戚钰也没多与那护卫纠缠,抬脚跟上。
那护卫脸色难看,低声与小厮道:“去禀报太夫人,国公府二爷二娘子来了。”
“是。”小厮慌慌张张的跑着去了。
谢蕴几人行至沁梅院,只见门口守着两个婆子,屋里隐约传来哭泣挣扎声。
“娘子!”青鱼闻声,哭着便要往里面跑,被那两个婆子一把推倒在地。
戚钰眉头顿时皱起,刚想动手,一道鞭子破风而起,抽在了那两人身上,顿时只听‘哎呦’呼痛声。
“羌弥,先跟我进去!”谢蕴道。
“是!”
戚钰身为外男,自是不好入内,眼瞧着那道浅黄身影失了稳重端庄,发髻上的步摇晃得厉害,不过几步便飞了出去。
听雪和问月也没进去,将摔倒在地的青鱼扶了起来,让她去拿绳子。
“绳子?”
问月‘嗯’了声,抬脚将那欲走的婆子一脚踹进了雪里,“将她们绑了。”
戚钰微张着唇有些震惊。
这丫头是院子里最温柔的了吧?
青鱼险些又哭了,“可、可她们是太夫人院子里的人啊……”
“照她说的做!”一道粗粝男声破空砸来。
戚钰回头,便见程敬拎着马鞭大步流星而来,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色氅衣,沾了许多雪沫子,印堂发黑,一张脸紧绷,活似阎王。
还扯着一背着药箱的老大夫,后者皱着张脸,脚步被拽得虚浮,叫苦不迭。
“二、二爷!”青鱼这回是真的哭了,扑通一声跪下,将人拦了,“我家娘子今日身子不好,二爷别去气她呜呜呜……”
“滚开!”程敬甩开抱着他脚的丫鬟。
刚要动,手臂上一道力,将他压在了原地。
“你也要拦我?!”程敬恼怒扭头。
戚钰低声喊:“你进去做甚!”
那日情景历历在目,谢蕴方才进去,戚钰哪敢放他进去?
况且谢蕴今日带在身边的那丫头,长鞭挥得风起,怕不是得打起来!
那些扯不清的杂乱事,程敬未与戚钰说过,此时愈发说不清,不耐的将他手甩开,只道:“别管我!”
戚钰飞快的反手又将人抓住,“你当我想管?里面那位出了事,我娘子带人进去了,你莫要在此时去寻衅滋事!”
“我他娘的知道!!!”程敬怒吼一声,一把甩开他的手。
不等戚钰再来抓,又听他吼道:“再拦我耽搁时辰,你我兄弟别做了!”
程敬这厮,惯常没个正经模样,与谁都能说笑两句,若是惹他不快,翻脸也很快。但是翻过便罢了,不入心,下回见,还能与人喝酒玩笑。
眼下这般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模样,戚钰还是头一回见。
也瞧清楚了他眸中神色,不似作假。
戚钰动作一顿,程敬已经扯着那大夫入了院子。
他思索一瞬,赶忙抬脚跟上。
又闯一次。
但他是为了拉架呀!
主屋门窗紧关,屋内清淡熏香几欲闻不到,血腥味浓重,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
屏风前,一不惑之年的瘦高男子垂首站着。
屏风后,两个嬷嬷压着床榻上的崔芙,正端着药碗强行灌入,床榻上已染了一片鲜红。
“唔唔……”崔芙身子蜷缩,腹中疼得厉害。
她发髻散了,泪珠不断滑过脸庞,下颌被掐得生疼,苦涩的药汁止不住的滑入喉咙,吞咽。
太疼了……
视线被眼泪模糊,身子使不上力,身下湿冷。
寒冷裹身,力气也尽失。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死了时,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来人一脚踹了开来。
“谁!”嬷嬷斥声问。
隐隐绰绰,似有两道人影进来,那屏风前的大夫还未动作,身上被抽了一鞭子,下一瞬,穿着锦缎披风的女子跑进了内室。
他视线还未收回,猝不及防被长鞭勾住了脖子,整个人被甩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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