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朵偷喝我酒
果不其然,跟前的人抿着唇在瞪她。
谢蕴毫不心虚的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神色也带了些郑重,“瞧我做什么?”
她该哄的都哄罢了,若他再闹,自个儿站墙角想明白去。
戚钰看着她不说话。
谢蕴目光坦然:“你若想去,我也可带你一同前去。”
戚钰冷笑一声:“带我一起?你要如何与他们说我?”
谢蕴不避他的目光,樱唇轻启:“我心仪之人,还是和离的前夫,你选一个。”
“……”
这是在学他。
戚钰总使坏,让谢蕴来选,如今倒是反过来,他成了瓮中鳖。
只她不比他坏,前头那半句,他被攥着的心口瞬间被抚平,还被撒了把糖霜。
戚钰轻哼了声,故意道:“我才不去,没名没分跟着你,让人笑话我。”
这算什么话?
以为他当纨绔时,旁人便是夸他了?
两人一同出门,谢蕴备了好些东西,除了拿给王观的一瓶伤药,剩下的便是孝敬王观父母的。
天热,戚钰也没驾马,跟她一起坐马车。
小片刻,马车停下。
谢蕴问:“当真不与我进去?”
戚钰摇摇头,将她衣襟轻扯了下,遮住锁骨上的那抹红痕,“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第76章 八月十五
王观挨了好一顿家法, 谢蕴进去时,他刚用过药,趴在榻上, 面如纸色的睡着了。
谢蕴也未打搅, 将伤药放下,去兰芳园给王父王母请安。
二人皆神色不霁, 频频叹息。
昨日是担忧焦虑, 今日则是尘埃落定的伤心难过。
谢蕴不消问便也知结果如何。
王观自行事,便料到了今日。纵然伤了尊师亲长, 也自难停。
谢蕴深知, 半句不提此事,伴了半日,直至红日西斜才起身告辞。
半日气氛沉闷,谢蕴也不觉情绪低落。
马车晃晃悠悠片刻, 在自家门前停下。
谢蕴弯身下了马车,心想, 姑苏至邺都千里, 也不知她写回去安抚叔父的书信可送到了。
若是到了, 叔父会不会也这般伤怀。
思忖间, 跨过一道道拱墙月亮门, 回到了自己院里。
推开门时, 谢蕴还在想, 她是否要回家一趟, 书信不如亲闻,她……
软榻上, 小将军躺得十分没规矩,外裳脱了, 只一件中衣,脚上足袜也去了,贪凉敞着衣襟,露出大片胸膛,嘴里咬着半个苹果。
听见动静,他抬眼瞧来,顿时露出了笑,拖着调子道:“回来啦。”
谢蕴顿觉脸热,慌忙将门阖上,面色如常道:“窖中还有些冰,你若觉着热,便让人取来,何至于脱成这般模样。”
她边说,边将他扔到一旁的衣裳拿过去,示意他穿好。
戚钰翻身坐起,叼着没吃完的半个苹果,接了衣裳来穿,咔嚓咬一口,嘴上却不情不愿道:“我皮糙肉厚,哪里得用你那玉洁似的冰。”
谢蕴只当他浑说,半分不入耳,视线落在榻上的书卷上。
她还以为他是在看什么话本子,却没想,竟是一卷兵书。
察觉到她的视线,戚钰边系腰带,边大方道:“你若喜欢,便拿去吧,我的都是你的!”
这话熨帖,谢蕴被哄得弯了唇,倒也愿如他些意,“去酒楼用晚饭吗?”
戚钰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又拿起那卷兵书来看,“不去,我从家里拿了些虾蟹来,都是宫里刚赏的,今晚先吃这些吧。”
谢蕴却是眼皮狠狠一跳,抬手便掐在他手臂上,又臊又窘:“你怎能这般荒唐……”
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她只怕落得个贪吃的名声。
戚钰被她掐得躲了躲,“我只是随口说了句,你喜欢吃这些,我娘便让我带来了……”
胳膊上又是一疼,他又赶忙解释:“我大嫂怀着身子不能吃这些寒凉之物,我哥爱吃不吃,我娘是公主,吃了这么些年也腻了,我爹都给她剥虾剥烦了,我将这些拿来,他还得多谢我……”
眼瞧着这话又将离谱,谢蕴羞红脸瞪他。
戚钰讨好的在她滚烫的脸上亲了下,“不是大事,送进宫里的虾蟹很大个儿,一会儿我剥给你吃,笑一个?”
还笑一个?!
谢蕴险些没给他一巴掌。
她端庄守礼的声名尽是被他挥霍没了!
不过,御赐之物……确实有些好吃……
王观父母在邺都只几日便离开了。
王观尚且躺着动不了,便是官署那边也告了假。
谢蕴替他将父母送出了城外,话别一番,终是叹气离去。
多少双眼睛盯着,王观脱离家族的消息不胫而走。
更有甚者,传言他已被除了族谱。
王观一脉,是王氏嫡系,他父母膝下更是只他一人,少年惊才绝艳,王氏一族当年有多欢喜,如今便有多悲痛。
王观一众族兄弟,论才学,无人高过他,是以家中长辈早已认定,他便是下一代家主。
如今这般,只让人痛心唏嘘。
不时传来消息,王氏族老病了几位。
但那身上似是长了万千眼睛的人,依旧无动于衷,独来独往。
气氛压抑又沉闷,谢蕴心里也压着块石头,有时梦里都会梦见,叔父痛心疾首的教训她,神色失望,惊醒时,又不免难过一场。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
十三时,官家便带着一众官员和宫妃去了南苑围猎。
南苑之行,晨间出发,傍晚方至。
戚钰身着铠甲,威风凛凛,上前给官家行礼,瞧见了行在御前的王观。
他今日着官服,红而艳,衬得那张脸愈发的白。
王观也瞧见了他,远远的朝他颔首。
戚钰却是边打量边上前,无所顾忌道:“听说你被赶出家门了?”
周围站着的文武官员顿时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出声了,耳朵却是竖起。
王观颔首苦笑,“连将军都听闻了,当真惭愧。”
戚钰手中握着把剑,视线落在一旁瞪自己的老爹,语气随意道:“我若做出这般欺师灭祖之事,只怕得断腿,你如今还能站着,已然很不错了,那伤药是太医院的,若是用完,只管去讨,我替你去与舅舅说。”
王观拱手道:“多谢将军。”
“不谢,一瓶伤药罢了。”戚钰摆摆手,随着他爹进了官家营帐。
此番出行,近卫军随行护驾,禁军巡防。
戚钰绷着脑袋做事,哪有半分围猎趣味,恨不得今日来,明日便回。
这些时日忙,他都好久没见谢蕴了,文人酸溜溜,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她是想他还是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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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看我们捏的团圆果!”
“姑娘开心些嘛,一年只一次中秋!”
“听说今晚有灯会,姑娘,我们去逛逛!奴婢还没逛过呢!”
“去嘛去嘛!姑娘!”
谢蕴坐在石榴树下,一卷书好久未曾翻页了。
听雪与问月瞧在眼里,也不戳破,跟羌弥一起过来闹她。
谢蕴将书放下,淡声道:“家里也无事,你们问问其他人,若是愿意,便傍晚时一同去逛逛吧。”
听雪被羌弥怼了一肘子,蹭上来晃谢蕴手臂,撒娇道:“奴婢想跟姑娘一同逛嘛。”
终是禁不住她磨,谢蕴点了头。
傍晚,主仆几人刚准备出门,却是见门房急匆匆的过来了。
听雪出去将人拦在廊下,“何事禀报?”
“姑娘,宰相相公府上差人来报,相公不好了!”
轩窗撑起,声音入内。
谢蕴脑中如撞钟声,手中一枚白玉佩不觉坠了地,碎作几瓣。
马车在宰相府停下时,最后一缕日光消失了。
谢蕴从车上跳下来,门前立马有人迎了上来。
“父亲等姑娘许久了……”郎君双眼哭得红肿,不觉间手都在颤。
谢蕴喉间哽咽,一股股的酸涩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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