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人
后面的事情,吴氏便再没有去操作了。
当然这也是吴氏很相信,刘家这种只能暗地里去调查,在陈家及时的将证据证人都处理完之后,是查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吴氏要的也只是刘家对这事起了疑心,坚定退婚的念头。毕竟刘家若真认真调查下去,吴氏还怕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了。
好在,之后的事情发展的都如了吴氏的心意。
世家大族对子嗣的婚姻本就极为看重,更别说原本刘家对幼年便丧母,只能由祖父母带去平州抚养长大的陈大娘做嫡房长媳便不是很满意。
若陈大娘真遭遇了这些事,刘家断不能将这样的女郎娶为家中长媳,甚至很可能还会是未来的当家主母。
之后两家一次相聚,刘家那边果然便拿陈大娘自救时的手腕烧伤做试探。陈家对这一点,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完美的说辞。
可真当刘家主动提出这样的疑问,陈卓便也猜测刘家应当是知晓了点什么。
陈卓对此难免便会担忧万一将来陈大娘被掳事发,那就是结亲不成反结仇。也别觉着证据都被消灭掉了,但当时陈大娘可是报官过的。
思来想去后,陈卓哪怕再惋惜这门好亲事就此没了,也还是主动跟刘家提出了退亲。
刘家说到底也只是为了退亲,目的一达到,他们自然也就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祖父,您为何一来便要罚我阿母!”作为女儿的陈二娘自然第一时间护着母亲,便也这般问了出来。
“为何?你真当你们这些时日在京城做的事,我们远在平州便不知晓了?”陈家祖母气愤道:“那韩家都告状到我们跟前来了!”
韩家?
吴氏和陈二娘立即便想起这段时间对韩家人做的那些事,也知晓这事既然已经被韩家告状到二老面前,便也不打算否认。
于是吴氏便说道:“父亲,母亲!这事你们不知,是那位韩家三娘子口齿生得好生厉害狠毒。第一次见面便诋毁我们二娘如何撒谎,如何心肠歹毒的……我这才气不过,对韩家做了些许事情。但也并未太过,只是不愿意见到韩家人……”
“那人家好端端的,为何要这般说二娘?”陈家祖父直击要害。
“我……”吴氏一时语塞。
这事发生在游园里,当时在场的人众多,事情更是早就宣传了出去。今日便是吴氏能扯谎,暂时瞒过陈家二老,只怕也用不着去外面打听,一旁的陈卓也会把实情道出来。
果然,陈卓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很不好看,但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陈家二老说了一遍。
陈家二老听完,脸色便更黑了。
吴氏还想替自己辩解:“二娘并非有意的……她年纪小,还不知事。便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自有咱们陈家的长辈去教导。但那韩三娘一张嘴,便是直接把咱们二娘的名声全都给毁了啊!”
“还教导?二娘就是因为被你这样恶毒的母亲教导,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陈家祖父完全没心情听吴氏的辩解,直接这般怒吼道。
吴氏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陈卓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虽心中也觉得吴氏不该再去招惹韩家,但她到底是陈家的主母,便准备求情:“父亲……”
陈家祖父不由得满脸失望的看着他,语意凉凉的说道:“大娘当初是先在柏州报的官,案子也是韩彻最先查出来的!”
“吴氏这般欺辱韩家,你说韩彻可会为了家人,跑去跟圣上弹劾。告你疏于治家,放纵续弦妻子作恶,迫害先妻嫡长女。以致家教不严,家风不正!”
“届时,你这官还要不要做了?咱们陈家的名声,还能不能保得住?”
“……”被提醒过来的陈卓,脑子顿时如敲重击。
吴氏也瞬间瘫软在地。
第92章
招工
“你这毒妇!之前我念你操持家中多年,抚育子女艰辛,方才给你一次机会。未曾想你还不知悔过,仗家族势大,随意欺辱他人,坏我陈家门风!”陈卓对着吴氏厉声喝道。
“我,我未曾这般想过……我只是心疼二娘……”
“若非那韩三娘,我家二娘缘何要下嫁给杨家?”
“我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跟交好的几家人言道,不想见着那韩家人。”
“一个做母亲的,不愿意见到害了自家女儿名声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吴氏流着泪做一番解释加控诉,模样一如当初陈大娘被掳事发时的那般可怜状。
但这事倒并非韩彻小题大做,实在是吴氏的那些行为,已经严重到影响三娘的婚事。
试问谁家能忍受自家正值适婚年龄的女郎,被人刻意针对打压,在外这么下面子?时人本就看重名声脸面,更何况三娘这年纪对于时下来说,属于非常迫切着急相看定亲的阶段。
便是吴氏自己,不也因着三娘偶然撞见,帮着陈大娘怼了陈二娘而一直记恨在心么?
说到底,不过是吴氏又或者是陈卓,过去都未把韩家真正放在眼里而已。想那韩家,家中仅有韩彻一人顶着。纵使韩彻是有些许的能力,但他只要背负着太子旧人的身份,在朝中便会一直被排挤打压。
若非如此,当初韩彻将柏州治理的那般好,又在制糖和制盐上立下大功劳,何至于还被外放到柏州那等穷困的府州去任职?
别瞧着他这官职是刺史,朝廷惯例,过往对于不待见或是犯错的高阶品官员时的处理,便常会发配到这种府州去做刺史的。
这样的人家,欺压便欺压了。除了受着,韩家又能如何?
却不想,韩彻竟会告状到陈家二老面前。也都忘却了,韩彻才是最开始经手大娘案子的人,他手上更是还掌握着大娘报案时的案件记录。
陈家祖父便又对着陈卓说道:“你若还想安稳的做官,现在该好生想想,如何平息韩家的这股怒气。”
陈卓此时也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朝廷对官员的考核标准其一便是德义有闻,更别说陈卓还是礼部尚书,韩彻若真去跟圣上弹劾,他这辈子的前途怕都就此到头。
陈家世家多年的好名声,也一样要因此事被毁。
吴氏这会便更是惊惧难安。
果然。
陈卓沉默许久后,再开口便是:“父亲母亲年事已高,吴氏身为儿媳,应行孝顺长辈之职责。”
“父亲!”陈二娘又惊又急。
陈卓却只看向吴氏,又道:“你回去收拾收拾,待过些时日,父亲母亲返回平州时,你便一并随去平州尽孝吧。”
陈二娘更为心急:“父亲!不过一个韩家,您怎能……”
陈卓心头怒火爆发,一个厉眼扫过去,喝道:“我观你也该随你母亲一同去平州,受你祖父母好生教导一番!”
“不可!”吴氏一把拉住惊惶发抖的陈二娘,着急道:“二娘已经与杨家定亲,若此时让她回平州,恐杨家生疑。”
陈卓听闻,看向陈家二老。
末了,陈家二老还是没让陈二娘跟着一道回平州。
吴氏见状,心中终于稍微安定了些许。只要她家二娘婚事不再出意外,那么自己去平州最多也就待上两年。待到她家二娘成婚时,便总能回京。
毕竟她是家中主母又是生母,只要还为着脸面,陈家便不可能不让她出席女儿出嫁的。
半月后,京城跟陈吴两家交好的便都听闻了一件事。言道陈家二老的身体忽感不适,儿媳吴氏孝顺,特回平州伺候。
不少人便都来陈家探问,陈卓便也拿出事先想好的说辞应对。
几日后,陈家又在自家园林里设宴。
众人便瞧着陈家这次不仅邀请了韩家人到来,还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得很是靠前。
宴席上,陈家更是对韩家人极为热情友好。
外人不明就里,只猜测陈家和韩家何时关系这般友好的。
早前知晓吴氏不喜韩家,甚至还帮着吴氏刻意针对打压过的那些个人家,此时心中便十分的微妙。一时之间,难免便将之前吴氏回平州尽孝联系到了一起。
但很快这些人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以韩家那种家世和地位,陈家再如何也不会为他家做到这种程度。
此事同样懵的还有韩家人。
不久前,他们确实收到了韩彻从柏州寄过来的信件,言道被陈吴两家针对的事不必再做担忧。至于具体缘由,因为还牵扯到陈家大娘子,韩彻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没在信里做详细解答。
不过家人也知晓,韩彻应当是做了些什么,当时大家都是狠狠松了口气。
可谁也没想到,陈家态度能转变到这种程度。
“我阿母如今随祖父母去了平州,可算是如你的意了吧?”宴会结束,陈二娘忽地来寻了陈大娘,这般幽幽的对她说道。
家中主母的身份到底还是吴氏,似今日设宴,陈家女眷里便以陈大娘的原配嫡长女身份最为贵重,操持接待女眷事宜,便都是陈大娘在负责。
也未了表达出对韩家人的重视,陈卓还让陈大娘去好生招待韩三娘她们。
韩家人对陈家其他人并无多少好感,不过对陈大娘的印象却还算不错。也未曾想要真与陈家自此结仇交恶,对方既然主动示好,便也顺势接下了。
“我有何如意的?”陈大娘冷冷道。
是如意父亲和祖父母对害她被掳的罪魁祸首的放纵包庇,还是如意家族名声,不论哪一样都比她更为要紧?
又或者如意曾经包庇放纵吴氏作恶的缘由,也终于能成为此次父亲和祖父母严罚她的缘由?
跟京城的繁华热闹所不同,柏州的繁华热闹,目前还是只局限于府城纺织大市场所带来的商业经济。便是这商业经济,也因为人力不足,生产力跟不上,市场各店铺的货品便时常处于一个供不应求的缺货状态。
没办法,整个柏州的总人口数就那么多。这人口的增长,又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快速增长得起来的事。
眼下的情况更是,柏州现在家家户户都栽种着能产生高效益的棉花和白羊的养殖,银钱自是不缺的。甚至因为人手严重不足,导致好些百姓是有心想增多生产,奈何家中人力实在不足。
韩彻能想的办法,依然还是增加外来务工人口。
对于这方面的操作,韩彻也可谓是熟门熟路。
韩彻依旧是先让那些往来柏州的外地商户帮忙去做宣传,还言道只要是年满十五周岁成年者,身体健康无疾病,也无犯罪记录的,都可以来他们柏州务工。并且到了柏州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可以直接到官府来做登记,等候官府的安排。
官府为此还专门增设一个临时新部门,负责登记外来务工人员。在没有给他们分配工作之前,还给提供免费的住宿和吃食。
这消息一被放出去,在周围这一片的府城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不等多久,柏州便迎来了一大批前来务工的人员。这些人很快也在官府的安排下,分配到了各种薪酬还算不错的工作。
要知道单是府城内目前能提供出来的工作岗位便有不少,在货品供不应求,外来商户基本都需得在府城等候一段时间,方才能取走预定的货品时,各酒肆饭馆客舍里的生意因此暴涨,便都需要雇佣大量的伙计。
纺织大市场里面的各商铺就更不用说,独家垄断性质的生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需要做事的伙计数量也不少。
还有官府这边,为了维护好整个府城的治安,以及创造良好又有序的交易市场,也需要一批不少的临时工。
便是各乡镇的百姓,在经过一番仔细的计算后,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要招人去自家地里做工。
“阿母,我与阿全他们这几天都商量好了,打算一起去柏州做工。听说那里工钱都很高,若是能去给那里的农户做事,说不定还能学些棉花的技艺回来。”这日,在平州辖下的一个农户家里,有一年轻少年正这般说道。
平州比柏州确实是更为经济繁荣,但却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如此。准确的来说,平州的繁荣是只针对于它府城那一片区域。
甚至府城周边的乡镇,贫富差距也很大。
事实上,这是当下各地的普遍情况。也莫说平州,便是最为繁荣的京城,不也一样有许许多多贫穷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