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 第159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悬疑推理 古代言情

  她来上阳宫是出于本心,宫人和外人怎么待她,明华裳不?放在心上。宫娥时常看不?到人,那?她就自己动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华裳抱着一捧花进?殿。她已经尽力放轻手脚,李华章还是听到了。李华章回头见是她,眼神立刻柔和下来,起身来接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明华裳见他?眼角泛红,十分?心疼。她放下花,先是试了试李华章手的?温度,又去揉他?的?眼睛,低声说:“我来了,你一夜没睡了,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这段时间太上皇身体不?好,晚上须有人守着,他?们两人商量后,就一人一晚住在侧殿,随时注意着太上皇的?状况。

  说是商量,其?实是明华裳强力要求的?,李华章本来想一力承担,侍奉祖母,本就该他?这个孙儿亲力亲为。明华裳知道以李华章的?性格,天塌下来他?都?会?说没事,她怎么敢让他?这样?糟蹋身体,非抢来一半的?时间,好让他?回去休息。

  因为要守夜,两人见面的?时间没多少,很多时候匆匆一面就要分?别,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李华章不?想这么快离开,他?看了眼旁边的?花束,说:“我陪你把花换了。”

  明华裳望了眼他?通红的?眼睛,知道不?如?他?的?意他?能一直撑着,便没有拒绝。两人没有叫宫女,轻轻穿过大殿,将各个角落里枯萎的?花枝撤走,换了水,插上新鲜的?花朵。

  明华裳在调整花叶位置,眼眸认真?专注,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绚丽浓艳的?菊花映着她的?脸,一动一静,一艳一淡,出奇迷人。

  李华章一动不?动看着她的?侧脸,鼻尖嗅到清悠绵长、仿佛还带着露珠的?香气,熬了一宿的?后劲一瞬间涌上来。

  既觉得疲惫,又觉得岁月静好,没什么大不?了。

  他?从身后抱住明华裳,侧脸抵在她头发上,低低道:“最近没留意,原来这么多花开了。”

  明华裳眼珠朝后瞥了眼,知道他?累了,小心放轻动作,任由他?抱着:“是啊。我搜集了许多桂花瓣,改日,我们做桂花月饼。”

  “月饼?”李华章怔了下,“中秋要到了?”

  “是啊。”明华裳轻笑,“过糊涂了吧?今年?中秋没法陪着阿父了,幸亏姐姐回来了,要不?然他?一个人,肯定懒得张罗。过几日我们去花园看看,看还有什么花能做馅料,做好后给姐姐、任姐姐、江陵、谢阿兄都?寄一份。”

  “何必这么麻烦。”李华章心疼她累,说,“让人去买现成的?就好,你有这些功夫多睡一会?。”

  明华裳将花瓶放好,哪怕无人观赏,也将插花调整得尽善尽美,笑道:“自家过日子,哪有什么麻烦?反倒是你,该多睡一会?。”

  明华裳转身,飞快在他?唇边啄了一下,说:“别磨蹭了,快回去。”

  李华章显然很意外,睁开眼睛,哪怕眼尾是红的?,眼珠依然漆黑清亮,定定看着她。明华裳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推他?道:“行了,快走,一会?该被人看到了。”

  李华章眸中忍不?住露出笑意,他?抓住明华裳的?手,低头郑重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他?本打算浅尝辄止,但唇齿相接后不?由意动,思及这是太上皇养病的?寝殿,他?强行打住,恋恋不?舍放开她,独自回房了。

  明华裳双颊绯红,眼波流转。她捂住自己的?脸,心虚地四处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这才长松一口?气,轻声哼着歌将花摆好,打开窗户通风。

  她在殿里忙来忙去,等收拾好后,宫殿焕然一新。厚重的?帷幔挽在柱子上,到处点缀着花木绿植,空气清新,隐隐浮动着花香,冲散了那?股沉郁苦涩的?药味。明华裳做好这一切后,已薄薄出了一层汗。她随意扎起袖子,走到惯常的?地方?坐下,就打算练画。

  照顾病人说辛苦是真?辛苦,说清闲也清闲。至少大部分?时间太上皇在昏睡,清醒时也不?会?搭理她,所以明华裳只需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她习以为常研墨,铺纸,刚打算动笔,破天荒听到有人问她:“你在画什么?”

  明华裳吓了一跳,抬起头才意识到确实是太上皇和她说话。明华裳颇有些受宠若惊,她忙搁下笔,但并没有立刻扑到榻前,而?是停在屏风后,恭敬又疏离地回道:“回禀太上皇,臣女在画人像。”

  太上皇静静看着屏风后的?人影,这一点,她和李华章一模一样?。太上皇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对夫妻了,做着最辛苦的?事,但等露脸时,却一个比一个不?热络。

  “画人?”太上皇似乎笑了声,嘲道,“这里一日也见不?到几个人,能画什么?”

  对此明华裳并不?同意,轻声道:“看人并不?靠眼,而?靠心。臣女倒觉得,上阳宫并不?比东西市差什么,一样?有春夏秋冬,众生百态。”

  太上皇有些意外。她知道明华裳全是因为李华章,最初作为明华章的?妹妹,后面变成李华章的?妻子。包括在上阳宫面对明华裳时,她也一直把明华裳视作李华章的?附属品。没想到,这个女子比她想象中要有脑子的?多。

  太上皇扫过宫殿中多出来的?花,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明华裳有自知之明,她和太上皇不?是一个段位,她不?敢班门弄斧,只是道:“生活。”

  这个回答显然又超出太上皇的?意料了。她挑眉,道:“生活?”

  “是。”明华裳说,“金桂开了,墨菊、紫菊也开了,可以做桂花月饼和菊花茶,等中秋时和螃蟹一起吃,既解腻又下火。”

  太上皇未曾接话,显然,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操心过怎么做吃的?了。太上皇不?由回想,她上一次和人一起做食物是什么时候?大约,是未进?宫前了吧。

  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还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商户继女,须小心讨好兄嫂,免得她和母亲被扫地出门。除了感业寺外,那?是她人生最耻辱的?时候,但现在回想,能记得的?都?是她和母亲、姐妹一起闲话做事,似乎,也没什么难熬的?。

  太上皇顿了会?,问:“你身为王妃,连中秋吃食都?要自己动手,不?觉得心酸吗?”

  明华裳噗嗤一声笑了,说:“这有什么,自我嫁给他?那?一天起,这些事就料到了。我们才刚刚成婚,这种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可能是养病的?日子太无聊了,太上皇没忍住好奇,问:“你不?会?后悔吗?”

  明华裳笑着摇摇头,目光落在桂花上,笑容渐渐收敛:“我怎么会?后悔?曾经有一个女子,她院子里有一株桂花,她收集了许久花瓣,前一天晚上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亲人送些糕点,不?等她想好,就出意外死了。有她做对比,现在我的?父亲、兄长都?在身边,多了一个姐姐护我,我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还嫁给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人,实在不?能再好了。我庆幸还来不?及,哪会?后悔呢?”

  明华裳的?话中似有隐情,太上皇听出来了,她没有深究,道:“那?是因为你和他?成婚时日尚短,看到的?都?是他?的?好。若他?今后一直郁郁不?得志,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明华裳特别认真?地摇头:“不?会?的?。我虽然和他?成婚才一年?,但之前已认识了他?十七年?了。他?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相信他?。”

  太上皇听后笑了,道:“每个女人初嫁时,都?是这样?想的?。我刚随着高?宗进?宫时,也觉得他?温厚善良,对我情深义重,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好人。可是,其?他?女人哭一哭,臣子上书骂一骂,他?就觉得我太过跋扈,要废了我。若非我及时得到消息,废后诏书就写好了。此后啊我就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无论他?平时嘴上再爱你,一旦涉及利益,他?只会?想着自己。关键时候,救我的?反而?是几个报信宫女。爱情就是一个锦上添花的?玩意,男女荒唐时的?的?谎言,实际不?过镜中花水中月,一旦你当真?,它就没了。”

  每个人经历不?同,得出来的?结论也不?同,明华裳对此不?置可否。她不?是太上皇,李华章不?是高?宗,女皇和高?宗的?夫妻生活是他?们的?故事,并不?能代表明华裳和李华章的?婚姻。明华裳换了个话题,问:“给高?宗上书的?那?位臣子,是……”

  太上皇肯定了明华裳的?猜测:“就是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所以我稳固位置后,立刻杀了上官仪,上官家所有男子砍头,所有女子没入掖庭。上官婉儿因此入了宫。”

  明华裳挑眉,有些惊讶:“那?您还敢将她放在身边,委以重任?”

  太上皇笑:“若连这点容人之量和胆量都?没有,还做什么皇帝?”

  明华裳叹为观止,点头道:“您说的?对,难怪您能成为最后赢家,臣女钦佩。”

  太上皇笑罢,突然道:“若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如?何?”

  明华裳诚实道:“将她远远打发走,永绝后患。”

  “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女皇慢悠悠道,“我这些年?还有些识人之明。以你的?性子,放在后宫,未必比我当年?差。”

  明华裳感受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难怪今日太上皇有兴致和她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她忙不?迭摆手,头摇成拨浪鼓:“太上皇言重,臣女不?敢。我做不?到杀掉一个无辜的?女婴,但是,也绝不?敢将仇人的?孙女放在自己身边。所以,我这辈子只能做一个普通人,太上皇勿要折煞我。”

  之后,明华裳无论再好奇,也不?敢贸然和太上皇说话了。太上皇看出了她的?戒备,淡淡一笑,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她想,她大概理解,当日李华章为什么拼着王位不?要,也要娶曾经的?妹妹了。

  人生活赢容易,活得明白最难。明白了之后还能坦然放下,难上加难。

  这个女孩,就是难得的?明白人。

  虽然她依旧不?看好,但希望,李华章的?天真?能得以善终。他?们两人,当真?能相扶相携、恩恩爱爱一辈子。

第175章 驾崩

  那日?谈话过后,明华裳和太上皇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轮到她在偏殿值夜时,太上?皇也会和她闲聊两句。

  自然,在明华裳看来是闲聊,在太上?皇看来,可能是蓄意引导或试探。明华裳面上?笑呵呵的,实际始终绷着心,不敢行差踏错分毫。

  这样的日?子?像水一样,不咸不淡,无波无澜,等回过神已流逝了许久。她和李华章不止在上阳宫度过了中秋,还度过了重阳、冬至。

  明华裳其实不信太上?皇会甘于退位,李华章显然也不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样平静地?接受败局,不像是太上?皇的性格。这段时间李华章看似在专心侍疾,其实一直把持着上?阳宫的防守。他屏息凝神,等待着女皇发动最后反扑,他知道此刻韩颉也隐在暗处,等待着太上?皇的指令。

  没想到十一月,一个寒冷晴朗的中午,太上?皇病情突然加重,李华章忙叫来上?阳宫所?有太医。寝殿人来人往,傍晚,晦冬的天早早就黑了下来,最后一个太医从殿内出来,对着李华章和明华裳摇了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太上?皇寿数已尽,该准备后事了。

  明华裳对这一天早有预料,但等真的发生时,她还是懵怔当场,脑子?里嗡嗡直叫。李华章站在原地?,面色素白,毫无血色,旁人都被这个变故震懵了,反而?是他最先?行动,一言不发往殿内走去。

  明华裳反应过来,忙跟着他进殿。太上?皇躺在榻上?,脸色枯槁,鬓发凌乱,和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皇判若两人。但她的神情看着还算平静,她察觉到有人进来,侧头看了眼,淡淡道:“你们过来。”

  李华章走过屏风,沉默地?跪坐在榻前。明华裳知道李华章心里不好受,默默陪在他身侧跪下。

  太上?皇看起来对自己?的死亡十分云淡风轻,慢慢说?道:“我此生从不信命,一辈子?都在争,和人争,和命争,和天争。如今,我终得承认我斗不过了。我老了。”

  李华章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太上?皇都很意外她竟如此清明平静,她手指不知触了什么地?方,床头一个密格打开。李华章和明华裳都露出讶然之色,太上?皇示意他们拿出来。

  李华章直起身,朝密格中探去。东西甫一入手,他瞳仁俱震,惊讶地?朝太上?皇看去。

  太上?皇靠在枕上?,半阖着眼睛,如往常累了养神一般,说?:“初来上?阳宫时,我本是不服的,便是我死,也要给那些不肖子?孙一个教训。但你们夫妻两人日?日?侍疾,老实得可怜,我实在不忍,便想着,要不算了吧。”

  明华裳眼睛慢慢睁大,意识到暗格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太上?皇叹了口气,道:“这天下终归是要交给你们李家的,既已决定,再生事端,不过是在史?书?上?徒增笑料,到头来遭罪的唯有百姓。罢了,这玄铁虎符,还有这江山,你都拿走吧。”

  李华章下意识回头,正好望入明华裳的眼眸中。有她在身边,掌中冰冷的铁符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李华章定了定神,问:“论亲疏我只是孙辈,论忠诚我曾背叛过您,这令牌,您为何不交给韩颉,或者,太平公主和相王?”

  为什么呢?太上?皇心中默默问自己?。可能是他们这段时间日?夜不休为她侍疾,让她能体面地?离开人世;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见?李华章那么认真践行君子?之德,明华裳那么认真地?热爱生活,她于心不忍,不想再发动政变,打破他们的平静。

  可能是帝王的责任始终警醒着她,她是大唐的皇后,大周的皇帝,如今又成?了大唐的太上?皇,但无论国号怎么换,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从未变过。她既是帝王,就要对天下百姓负责,不能因她一己?私欲,肆意发动战争,搅乱太平民生。

  可能,只是她这个被废掉的皇帝,想为大周百姓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玄枭卫是她亲手建立起来的暗网,集刺探、监视、谋杀于一体,正是如此,她才知道这股力量如果失控会有多可怕。有她在,可以震慑下面的臣子?,但若她不在了,难保韩颉不会生二心。

  至于太平和相王更不用说?。太平的野心早就被养大了,若将玄枭卫交到太平手里,她定然欣喜若狂,到时候她联合内外兴风作浪,皇位上?无论坐谁都不会安稳,而?太平自己?的能力,又不足以做皇帝。

  相王是皇位继承人,凭李显那个德行,这皇位他坐不久,到时候大唐还得靠相王来传承。让一个皇帝继位太顺利,不是好事,但又不能真放任他不管。所?以,玄枭卫这柄杀器,得交到一个才能足以为皇帝保驾护航,却品德高洁,不会对皇位生异心的人手中。

  这个人她挑来选去,最合适的就是李华章。若发生最坏的情况,李华章起了争皇位的心思,结果也不至于太糟。至少?她为天下挑选了一个有才的皇帝。

  至于为什么当着明华裳的面,不妨理解为这块令牌是同时传给他们两人的。李华章太刚正了,需知强极则辱,过刚易折,做个普通人就算了,身处漩涡最中心,这种性子?很容易自取灭亡。

  人要像水,既能变成?万丈坚冰之硬,也要能变成?潺潺溪流之柔,忍一切之不能忍。李华章不够柔和,也不够心狠,像一柄开刃的剑,钢太精粹了,反而?容易折断。

  他需要一柄刀鞘保护他,提醒他,或者销毁他。明华裳,可以成?为保护他的另一半,也可以成?为毁灭他的必杀技。

  太上?皇没有回答,淡淡道:“大唐也好,大周也好,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李家的天下。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一生在暗处守护大唐,不求闻达,不问生死。”

  李华章和明华裳都安静下来。太上?皇偏头咳嗽了一会,精疲力竭靠在枕上?,手指慢慢放松:“我死后,省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与高宗合葬。赦免王皇后、萧淑妃,及牵扯在李贤谋反案中的罪臣族人。我这一生最不耐烦别人评价,死后,也不必写墓志铭。只留一块无字碑,是非功过,俱由后人评说?罢。”

  “你拿着令牌,速去益州找韩颉。我之前给他下了密令,这病来得太急,我来不及给他发取消行动的命令了。他若听到我病逝,定会起事,你速去益州,传我口谕,让他停止一切行动,日?后,听从虎符号令。”

  太上?皇的手深深垂落在榻上?,她费力说?完最后一句话,像是累极,头深深落下。李华章手心紧紧攥着令牌,玄铁打造的虎符,几乎都将他的手硌疼了。明华裳默默覆住李华章的手背,李华章终于无奈地?闭上?眼睛,深深叩首,给榻上?的人行礼。

  明华裳也默默叹了声,抬手下拜,给这位帝王送行。

  这时候宫人才发现不对,仙居殿混乱起来。没一会,驿马从上?阳宫出发,飞快奔向长安。

  “急报,太上?皇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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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官顶着严寒劲风在官道上?疾驰时,此刻太极宫内,暗香浮动,暖如春日?。皇帝正在看各州刺史?的请安折子?,忽然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娇声道:“圣人,你猜我是谁?”

  皇帝哈哈大笑:“安乐,别闹了。”

  安乐公主被猜出来,她努了努嘴,却并没有放下手,撒娇道:“我不管,反正算我赢了,你要给我礼物。”

  对于千娇百宠的小女儿,皇帝自然从不吝啬封赏,他大方道:“自然,你想要什么,随便提。”

  安乐公主露出得逞的笑容,依然佯装天真,撒娇道:“我还没想好嘛。你先?在这张白纸上?盖玉玺,我回去慢慢想。”

  涉及帝玺,皇帝的神情郑重起来。他不再陪女儿玩闹,轻轻一推就拨开了安乐公主的手。他低头,看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折子?。

  并不是安乐所?说?的白纸,上?面写了字,并且是废黜太子?,改立安乐公主为太女,堪称大逆不道的字。

  安乐公主见?没骗到皇帝在折子?上?盖玉玺,也不装了,抱着皇帝的胳膊撒娇:“阿父,我想当太女,凭什么李重俊那个庶子?当得,我就当不得?你废了他,由我来做太女好了,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你和阿娘的。”

  皇帝叹气,拿最宠爱的小女儿实在没办法:“裹儿,换件其他的赏赐。除了此事,你要什么朕都能应允。”

  安乐公主见?磨不下来,只能不情不愿道:“好吧。那我要立我的门?客做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