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幽月冥
屋外的云嬷嬷和云桑面面相觑,随后提起衣摆就朝着贺霖佑的屋子走去。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真是不合适,哪怕两人?年龄还小,那也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嬷嬷脚刚一迈过门?槛,就听?到了?贺霖佑沉稳却?又透着稚嫩的声音响起:“不准挠!”
还别?说,云嬷嬷也被这道声音唬得不敢迈进一步。
随后,洛朝朝嘟哝的声音又响起:“可是好痒。”
门?口的云嬷嬷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昏暗的烛火下,两抹较小的身影挨得极近,洛朝朝和贺霖佑坐在了?桌子的一侧,两人?低着头,正端详洛朝朝手上那两个包。
云嬷嬷忽然不想?催促洛朝朝离开了?,她就这样立在了?门?口,望着他们二人?,没有动。
“一会涂上药就不痒了?。”贺霖佑吹了?吹,低声说到。
洛朝朝皱成了?苦瓜脸,然后抬头环顾四周。其实贺霖佑的屋子,她白天的时候进来过,但是还没呆上一会就被叫出去吃饭了?,都没来得及好好观赏一下,此刻借着烛火一看,才发现他屋内的程设,是一点也不比她家的摆设差。
虽然她看不出家具的好坏,但也能?看出是不是好看,他们此刻坐着的小桌子,似乎是用来喝茶接待客人?的,而贺霖佑的床在里面,洛朝朝看不见,因为床和桌子中间,隔着一架高?大的屏风,屏风是镂空雕花制的,这让外面的人?无法窥视里面的场景。
而房门?的另一边,这是一个偌大的博古架,但上面放着的不是珍贵的玩物,而是书。书只是占了?几个格子,但是洛朝朝已经看出这架子以?后的作用趋势了?。
就洛朝朝打量的这片刻功夫,蒋文杰将药拿了?过来,一份递给了?门?口的云嬷嬷,一份送到了?贺霖佑面前?。
贺霖佑接过药以?后,才微回过神,自己似乎不适合给洛朝朝上药,况且,门?口还站着她家的两个下人?。
云嬷嬷似乎接受到了?贺霖佑的意思?,急忙上前?,可还是晚了?一步,洛朝朝直接打开小瓶的盖子,递给了?贺霖佑,然后把手也递了?过去。
这意思?是足够明显了?,云嬷嬷站在那,走也不是,上前?给洛朝朝上药也不是。
贺霖佑低下头,最?后还是拿起了?抹药的小竹片,开始给洛朝朝上药。
冰凉的药膏袭上洛朝朝肌肤的那一瞬间,洛朝朝激灵了?一下,然后嘟着唇在那吹。
贺霖佑被她的模样逗笑了?,道:“本来就是凉的,你莫不是想?把它吹热?”
洛朝朝听?出了?这话里嘲笑的意味,立马一收表情,严肃道:“才不是呢,是这药味道大,我闻不惯。”
贺霖佑轻笑一下没说话。这药倒是没什么味道,反倒是她身上那股清香,清晰可闻。
上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眼?看着目的也达成了?,云嬷嬷开始催促洛朝朝离开了?。
“小姐,时辰也不早了?,莫要打搅贺公子休息了?。”
蒋文杰这个憨憨笑道:“我家公子睡得没那么早,不打搅。”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说话的蒋文杰身上。蒋文杰这才收敛的笑意,眼?神无处安放地?四下扫视着。
“嬷嬷,朝朝也睡不着,不如让朝朝再待一会吧,朝朝带了?书,正好请贺同窗给朝朝温习一下课业。”
云嬷嬷很想?拒绝,可是见洛朝朝如此执着,其次贺霖佑也没有说话,她这个下人?,怎敢忤逆主子的意思?,于是就点了?一下头。
夜晚贺霖佑不喜人?伺候,洛朝朝就吩咐云嬷嬷和云桑去了?耳房。外面蚊虫多,还是待在屋内好一些。蒋文杰自然是将云氏母女带到了?另一侧无人?用过,且清理干净的耳房内了?,给二人?泡上了?茶,送上了?点心,然后就退了?出去。
虽说来这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借药,不过说实话,洛朝朝来这真有些赖着不想?走了?,就好比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烛火下有人?陪她看书写字,令人?贪恋得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寝室。
书还没有抄完,更没有背完,鉴于贺霖佑喜静,洛朝朝便和他借了?纸和笔,默默地?在一边抄书。
外面似乎起风了?,呼啦啦地?掰动着门?窗,洛朝朝被门?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眼?睛不由得看向了?门?窗。
贺霖佑道:“今晚可能?有雨。”
洛朝朝点了?点头,难怪刚才来的时候那么凉快,不过话说回来,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早点回去,不然一会下雨了?,岂不是不能?回去了??
主仆三人?出来的时候都没带伞,虽说这里距离洛朝朝的寝舍也就一刻钟的距离,可是若是下起雨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想?着,洛朝朝搁下笔,起身就想?出门?看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这时,天空倏地?亮起一道白光,透过窗棂的白纱,耀眼?地?刺了?进来。
“咔嚓”一声厉响自天空落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想?到很真被贺霖佑说准了?,真的要下雨了?。
此刻,门?口也想?起了?敲门?的声音,云嬷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小姐,瞧外面快下雨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洛朝朝自然是不会再想?着逗留了?,急忙起身小跑着打开了?门?,一股夏日的强风忽然涌了?进来,吹得洛朝朝的衣服发丝飞扬鼓起。
贺霖佑这时候也走到了?门?口,看见主仆三人?,道:“此刻外面打雷了?,不方便走动,几位还是多留一会吧。”倒也不是贺霖佑想?留人?,而是觉得此刻外出极为不安全。
沿途都是树木,看着天空时不时亮起的光线,确实挺吓人?的。
云嬷嬷却?有些犹豫:“这多不合适。”
洛朝朝也道:“我还是回去吧,万一雨下大了?停不了?可怎么办?”
云嬷嬷牵着洛朝朝的手,朝着贺霖佑一颔首,便想?离开。贺霖佑着急吩咐蒋文杰去取两把伞来,以?防万一,可就这片刻的功夫,轰隆一声巨响之后,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落在屋檐上,汇聚成密密雨帘,叫人?不得离去。
洛朝朝捧着自己的书,眼?神怯怯地?看向贺霖佑。
贺霖佑身子一侧,低垂的眼?睫藏住了?瞳仁,让人?看不清神色,语调无波道:“进来吧。”
今夜,注定是一个晚睡的夜。
雨水敲击瓦砾的声音密密麻麻自头顶响起,屋内除了?落雨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洛朝朝抿着唇,犹豫再三,终是开口解释:“我若是知?道会下雨,一定一早就回去了?。”
“嗯。”贺霖佑神色淡然地?回应着。
洛朝朝还以?为贺霖佑不信自己呢,又想?开口说一遍,可是此刻耳畔又响起了?一声巨响,洛朝朝吓得笔一丢,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睛紧紧闭着。
贺霖佑抬眸看她,见她细眉紧拧,吓得眼?睫都在颤抖,不由得嘴角轻勾。其实,他也怕那忽然炸开的惊雷,可是看见洛朝朝,心里莫名觉得,响在耳侧的惊雷也没那么可怕了?,周遭的一切,不及她那张灵动的脸来得吸引人?。
雷声响了?一下,又停了?,洛朝朝着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抬眸就对上了?贺霖佑那双幽深好看的眼?睛,甚至他嘴角还带着明显的笑意。洛朝朝问道:“你笑什么?”
贺霖佑笑意一收。
洛朝朝又问:“你不怕打雷吗?”
贺霖佑眉头微挑:“我是讨厌打雷。”
洛朝朝眨眨眼?,心道:怕和讨厌有区别?吗?她也不喜欢打雷,等于讨厌?
屋外的雷声还是蔓延不绝地?回响着,洛朝朝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睁着大眼?打量似地?看着贺霖佑,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勾勾手指,示意贺霖佑靠近。
贺霖佑想?起她下午喂糖葫芦的忽然一击,故而此刻对洛朝朝的招手还有些犹豫,可是洛朝朝却?是手肘撑着桌子,上半身压在了?桌上,伸着脖子靠近贺霖佑。
见她艰难的模样,贺霖佑迫于无奈贴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一靠近洛朝朝,一股浸着清香的热意扑面而来,贺霖佑微不可查地?侧了?一下身子。
洛朝朝似乎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笑着抬起一只手,挡在自己唇边,附在贺霖佑耳边道:“洛文礼六岁的时候,被雷吓得尿裤子。”
第34章
云嬷嬷架着洛朝朝的腋下, 将人给抱了?起来,任由?洛朝朝柔软的身子趴在她的肩上。洛朝朝嘟囔着:“快写完了?,马上就写完了。”
“这孩子。”云嬷嬷感慨一句, 然?后朝着贺霖佑颔首此?行?。
贺霖佑和蒋文杰二人站在门口,目送着云嬷嬷她们三人离去, 蒋文杰道:“殿下, 时辰不早了?, 不妨回去休息吧。”
“明天晚间多备两个菜, 叫蔡妈妈做菜多用些量。”少年消薄的身影, 挺拔地站在那, 低声吩咐。
蒋文杰不明所?以,正想继续问,贺霖佑解释道:“以后可能?会多几个人吃饭。”
蒋文杰立即明白了?贺霖佑的意?思,殿下如若愿意?主动接纳他人,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于是一脸笑意?地点头, “诶”了?一声。
洛朝朝抄了?一半的字还?遗落在桌上,贺霖佑入睡前,拿着洛朝朝的字仔细端详着,也不知那字有什么可看的,他既然?看出了?满脸的笑意?。
还?别说,这笔锋, 还?真?有点像样了?。
将洛朝朝的东西?收回以后,贺霖佑才就寝。难得晚睡的夜晚, 他却睡得极沉, 一夜无梦。
次日,洛朝朝精神抖擞, 比往日还?早了?半个时辰到学堂,一见到贺霖佑,急忙笑意?盈盈小跑上去,走到贺霖佑桌前,道:“早啊,贺同窗。”
“早。”
“我昨日梦见我把四书五经都抄完了?。”洛朝朝一边坐下一边朝着贺霖佑分享自?己昨日的美梦。
贺霖佑笑着点点头:“知道。”
洛朝朝讶然?:“你是如何知道的?”
贺霖佑看着她呆愣地模样,忽然?笑意?深了?几许,浓颜舒展的模样,瞧着似乎心情不错。
他道:“你自?己说的。”
昨日她被云嬷嬷抱回去的时候,嘴巴喃喃说的话,他听得极清,怕是在梦里还?在奋笔疾书呢。
不远处,洛文礼还?没有来,肖桐青一人坐在位置上无人说话,她的目光幽幽落在前面交谈的二人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嫉妒。
昨日那个贺霖佑便从她的身边将洛朝朝诱走了?,而今一大清早,洛朝朝也只和?他说话,放在以往,洛朝朝进学堂一定是先和?她打招呼的,此?刻她却全然?忽视了?自?己,就和?她不存在一样。
这才认识几天啊,不就是长得不错懂得比他们多罢了?,洛朝朝既然?就眼巴巴地贴上去了?,可真?是……
肖桐青倏地回眸,有那么一瞬被自?己心底的想法吓着了?。
柳悦意?姐弟坐在肖桐青不远处,故而将她望向洛朝朝他们流露出的嫉妒嘴脸尽收眼底。
碍于那个赌约,柳悦意?这段时间勒令柳战逸不要?去找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真?的会如此?大方地放任洛朝朝去完成那赌约。
于她而言,最好洛朝朝和?贺霖佑闹得面红耳赤,关系决裂最好,如此?,洛朝朝出了?丑,贺霖佑心生了?刺,才能?让她开心。
而此?刻,眼前的肖桐青,便是她最好的利刃。
姐妹反目,也不失是一出好戏。
接下来的几天,有了?贺霖佑的压制,洛朝朝是丝毫也不敢松懈。每当她将要?瞌睡,亦或者分神的时候,耳畔总会出现贺霖佑低沉的声音。
“洛朝朝!”
这是头一回,洛朝朝感觉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如此?的恐怖。
其实洛朝朝本来也不用如此?刻苦,以她的水平,正常发挥,补考合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奈何身边坐着贺霖佑以后,她便不由?得不敢松懈,有时候也感觉挺好的,她也知道自?己自?小被惯坏了?,学业散漫也无人敢说,而家中的几位哥哥各个都是学识渊博,满腹诗书之人,哪怕和?她年纪相当的洛文礼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有时候听见祖母以及几位伯伯夸起其他哥哥的时候,洛朝朝也会羡慕,而她落到他们口中,也只能?勉强得一句“朝朝真?可爱”。
难不成她除了?可爱便一无是处了?吗?
所?以她才能?如此?坚韧地坚持下来。
不负所?望,洛朝朝在补考中获得优异的成绩,甚至连管事夫子也对她连连夸赞,一是夸她字写得比先前好看了?不少?,其次是说她对诗文的见解比之前更上了?一层楼。
洛朝朝被夸得心都飘了?,小脸笑得和?朵花一样灿烂,记住夫子的话,四处和?人炫耀,回家和?祖父祖母说,在书院和?自?己的几位好友以及洛文礼说,总之,认识的人几乎都说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