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幽月冥
前面的香茅草更?是盖过?了洛朝朝的头顶,夏日蛇虫多,无人知道看不?轻的草下面有什么?东西,洛文礼已经动了回去的念头。
“朝朝,我们回去吧,贺霖佑应该不?会在?里面的。”
洛朝朝摇头:“哥,万一在?里面呢,到处都找过?了,可是这里面没有找过?,没有找过?的地方才最有可能。”
“可是。”洛文礼还是有些?犹豫,思索片刻,便想去叫人。
无论如何?,总要抱有希望的。
洛文礼和?洛朝朝道:“朝朝,你回去叫人,我在?这里守着?。”
洛朝朝知道,他这是又想将?她给支开,想叫她回去。
“好,我回去,那你不?许乱走。”洛朝朝答应得决然,随后便转过?身子,着?急地往回走。
“小姐你慢一些?。”
云芽和?云桑在?后面跟着?,此?刻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了,洛朝朝又走得这样急,周围也都是半人高的香茅草,脚下是地还是水沟,无人知晓。
云芽正这样想着?,前方的洛朝朝忽然惊呼了一声,似乎是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身子朝着?香茅草栽去。身后两个丫鬟想上前扶,可是已经为时晚矣,洛朝朝先是半个身子没入了香茅草中,之后便整个人被?草丛吞噬。
万万没想到,草丛里面居然是空的,迎面倒地并没有迎来?疼痛,而是身子整个腾空。
头重脚轻,身子呈向下的趋势直接被?香茅草淹没。
两个丫鬟的呼喊声已经逐渐远去,洛朝朝感?觉浑身的骨头撞在?了石头上,被?隔得生疼,小脸也被?锋利的草边划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着?地了。
然此?刻的她已经痛得爬不?起身子了。
手中的伞,已经在?下落的过?程中被?香茅草给卷走了,雨水胡乱地落在?身上,明明是夏季,洛朝朝却感?觉冰冷得异常。
她在?地上蜷缩了片刻,而后才慢慢挪动身子。
今日贺霖佑不?见众人已经够慌乱的了,她不?能再给大?家添乱了,得爬起来?,和?洛文礼他们汇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朝朝终于爬起了身子,无力的跪在?地上。
她所躺的位置是一出水沟,凹陷的宽度正好将?她卡主,好在?水不?是很多,只是洇湿了她一侧肩膀和?手臂。
旁边已经是平地了,没有那半人高的杂草,视野宽阔了许多,只是天色已经暗到几乎看不?见一丈之外的景致了。
洛朝朝小手挡在?自己的头顶,为眼睛遮挡住糊眼的雨丝,然后向周围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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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什么?特别?的,正当洛朝朝绝望之际,一抹淡淡的白忽然撞入了她的眼底。
她愣住了,从她这个方向看去过?,并不?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她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朝着?那么?方向走去。
关节活动的巨痛让她额头冒汗,可是看清那团白色物的瞬间,她不?顾身体的疼痛小跑了起来?。
那是贺霖佑啊,她苦苦寻了一天的贺霖佑。
“贺霖佑……”
“贺霖佑!”
起初小丫头的声音绵软无力,之后忽地又变得铿锵有力。
少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对洛朝朝的呼喊充耳不?闻,仿佛没了声息。
洛朝朝终于是走到了贺霖佑身边,小脸凑近贺霖佑的脸庞,然后伸手拍了拍贺霖佑冰冷的脸颊。
“贺霖佑,你醒醒,你醒醒。”洛朝朝一边哭一边喊,可是少年的身体除了因她的举动而微微晃动,便再无其它反应。
洛朝朝正想哭,忽然又想起了祖父以前和?她说过?,在?不?确定人是否还活着?的时候,可以探探他的鼻息或者心跳。
于是转头趴在?贺霖佑的胸口,仔细聆听。
趴在?贺霖佑的胸口聆听良久,洛朝朝终于听到了一声轻缓的心跳声。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起身望向一眼看不?到头的斜坡,也不?知道洛文礼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她两手举在?自己的唇大?声呼喊着?:“有人吗?!!!”
无边雨色瞬间将?她的声音吞没,根本就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但是洛朝朝肯定,洛文礼他们一会就会找过?来?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护住贺霖佑,瞧他昏迷不?醒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磕着?身子了还是磕着?脑袋了导致昏迷不?醒。
万一,她是说万一,他快撑不?住了怎么?办。
如此?一想,洛朝朝又感?觉自己喉咙一哽,眼泪又溢了出来?。
她又走回了贺霖佑身边,跪坐在?地,小手撑着?,为贺霖佑挡住了冲击他面部的雨水,小声说着?:“贺霖佑,我洛朝朝找到你了,所以你现在?肯定会没事的,你坚持一会,一会我哥一定就把人带过?来?了,你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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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朝朝一个人在?那说这话,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贺霖佑鼻息微弱,洛朝朝根本探不?出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趴在?贺霖佑的胸口查看他的心跳,就这样周而复始了三次以后,洛朝朝忽然感?受不?到贺霖佑的心跳了。
洛朝朝吓了一跳,旋即摇着?贺霖佑的身子,嚎啕大?哭了起来?:“贺霖佑,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呜呜呜贺霖佑,你快醒来?啊。”
哭得不?能自已之际,洛朝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后想也不?想捧着?贺霖佑的脸,对准贺霖佑唇,深吸一口气,就贴了上前。
嘴巴鼓成小金鱼的洛朝朝渡了一口气还不?够,打算渡第二口气,就当她第三次压下身子的时候,贺霖佑忽然别?过?了脑袋,洛朝朝的唇瓣偏差落在?了他的侧脸。
“洛朝朝,你在?干什么??”
少年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想起,落入洛朝朝的耳中犹如天籁。
洛朝朝反应了好一会,才回神,声音里克制不?住的欣喜:“贺霖佑你醒啦?”
欣喜之余,又伴随着?哭调,蕴含着?说不?出的委屈。
贺霖佑回过?头,虽然夜色极暗,但是于他而言视物不?是问题,只是身子疼痛难忍,他还是难以爬起身子。
他没有再质问方才洛朝朝是在?做什么?,只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也闪着?丝丝惊讶。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一睁开眼,却看到了洛朝朝。
这不?会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洛朝朝?”贺霖佑轻轻呼喊了一声。
“嗯。”洛朝朝低声回应,又问,“你是不?是哪里痛,你忍忍,洛文礼他们马上就找过?了,坚持一会就好了。你不?要再睡觉了,我给你挡挡雨,你不?许睡觉了。”
洛朝朝的小手,再次举过?贺霖佑的头顶,虽然因为刚才举着?手已经酸到不?行,但是洛朝朝觉得再给贺霖佑挡挡雨可能会让他好受一些?,所以哪怕两手颤抖,也没有放下。
贺霖佑试图动一下身子,发?现身子犹如被?人碾压过?一般,不?过?也不?意外,他为了躲避追杀,故意往杂草茂盛的地方钻,根本就没有注意脚下是什么?,就冒然踏了进?去,他手上本就有刀伤,此?刻半个身子都没了知觉,右臂更?是又疼又动不?了。
所以他只能抬起左手,拉下洛朝朝为自己挡雨的手:“我死不?了。”
刚才死不?了,此?刻看见她了,更?是死不?了。
指腹间的感?触那样的真实,柔软细腻,虽然有些?凉,但是贺霖佑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洛朝朝,不?是幻觉,刚才唇瓣上柔软的感?触,也不?是幻觉。
“那你不?要睡觉了。”
贺霖佑道:“我不?睡,你扶我起来?。”
洛朝朝立马伸出手,扶着?贺霖佑的右手就想将?人托起来?,贺霖佑却瑟缩了一下:“别?动这只手。”
洛朝朝吓得缩回了手:“怎么?了?”
“还是我自己起来?吧。”言罢,自己用左手缓缓撑起身子,而他的右臂,无力地悬在?那。
原本银白色的袖子,已经殷红一片,再加上无力地垂在?一边,洛朝朝不?用想也知道,这只手一定受了很重的伤,严重到自己碰一下贺霖佑都疼。
她想问问白日里发?生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嘴上嗫嚅了许久,只能吐出几个细若蚊声的字:“对不?起。”
贺霖佑扯了一下自己惨白的嘴角,安慰道:“又不?是你要杀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是我把你引出来?的。”
洛朝朝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没有等来?贺霖佑的回应,洛朝朝内心正溢满亏欠之际,贺霖佑的声音在?次响起:“别?动。”
刻意压低又严肃的两个字让洛朝朝心里一颤,洛朝朝反问:“怎么?了?”
“有蛇。”
如果此?刻不?是因为被?雨水淋湿了脑袋,否则洛朝朝的小脑袋上定然会炸毛。
蛇?那种通体冰凉,软若无骨的东西,咬一口就会要了人命的东西?!
洛朝朝吞咽了一下唾沫,问道:“哪里?”
洛朝朝的视野里,只有贺霖佑这区别?于黑暗的身影,其他都是漆黑一片,她更?不?知道那蛇在?哪个方向,所以只能问贺霖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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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佑没有说话,怕洛朝朝吓着?,因为那蛇,就在?他的腿边,也就是洛朝朝的身侧,甚至那东西还伸长了脖子,头呈扁平状,一看便是毒蛇。
空气中莫名的安静,洛朝朝似乎猜到了蛇距离自己的位置非常的近,所以贺霖佑没有说话。
洛朝朝想了一下,然后缓缓张开手臂,抱住了贺霖佑。
她的动作很慢,贺霖佑甚至感?觉到了洛朝朝手臂的颤抖,靠过?来?的热意,贴上来?的一瞬间,她慢慢收紧手臂,将?贺霖佑拥得非常的紧。
在?贺霖佑看不?见的方向,洛朝朝紧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即使贺霖佑看不?见,但是他也大?致能猜到此?刻的洛朝朝是什么?表情,二人的心跳同一频率,跳得非常厉害。
那蛇似乎举着?头静静看了他们一会,似乎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不?久后就走了,可是洛朝朝和?贺霖佑还是没有动。
“你不?怕它咬你吗?”贺霖佑忽然开口。
洛朝朝懊恼,她当然怕,但是此?刻能不?能不?说话,万一那蛇以为他们在?挑衅它,扑过?来?咬人可怎么?办?
“别?说话。”洛朝朝的声音压得非常的轻。
贺霖佑轻笑:“它走了。”
洛朝朝骤然睁开了大?眼,心里无以复加的害怕因为贺霖佑的一句话荡然无存,但是她又问了一遍:“那它走远了吗?”
贺霖佑脖子轻动,这个动作落在?洛朝朝眼中,似乎是在?查看蛇到底有没有走远,紧接着?,贺霖佑的声音再度传来?:“还没有。”
然后,洛朝朝便没有松手。
贺霖佑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方才戏弄洛朝朝的心思忽然被?一股说不?上的酸涩之味代替,这个世界,除了他母妃,没人有会这样冒死保护他。
他出生在?皇宫,长大?在?皇宫,见过?的人都是因为他的身份对他毕恭毕敬,曾经他也觉得自己是受人喜欢的,至少有那么?两个有血缘的人,待他是真心的,可是母妃出事以后,他才发?现,他什么?也没有,那些?人,或许连蒋文杰都不?如。
她母妃当初忤逆家里非得嫁入皇宫,自他出生以后,便没有见过?母族亲人,母亲也对他们只字不?提,所以母妃比那些?家是京城的妃子贵人少一份依靠,他也少一些?真心待他的亲人,有人说他天性凉薄,有时候他也在?想,或许是吧,因为他觉得,他的真心换不?来?真心,如此?,他又何?必动那份可笑的妄念。
他心高气傲,无论自己多么?喜欢一个东西或者一个人,他都从不?主动靠近,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人。
他装得冷漠无情,哪怕有些?人靠过?来?了,他也会表现得不?甚在?意,因为他觉得没有人是真心待自己的,那样,别?人丢下他的时候,他就不?会显得狼狈,更?不?会难过?。离开也好不?离开也罢,他贺霖佑一直都不?需要别?人的陪伴,一个人也挺好。
之前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如今,他忽然对一人有了贪念,想护住一份情义,想守护一个人。